第十七章 学车

作为一个老司机，重新踏入驾校的感觉其实还蛮爽的，就像打游戏时开了个小号练级，用星耀段位的技能感去青铜区所向披靡。花了半天的时间看了交规，然后当天参加了交规知识考试。题目的复杂程度完全低于十几年后啊！通过了考试之后，第二天去了练车场学倒库入库。

        驾校在县公路旁边，是一个私人小型驾校，生意很好。因为这几年经济形势大好，很多人都打算买车，考驾照成为了很热门的事情。虽然行情那么好，但是驾校的硬件设备还是没赶上学员的需求，比如除了报名的房间，其他的等待区休息区完全没有空调设备，只有大的排风电风扇摇来摇去用力吹风。好多人在排队等车练，人多车少，教练和学员在这种炎炎夏日里都很焦躁。很多男学员把衣服卷起来，露出了大肚腩，一边抽烟一边骂。女学员好一些，但也是很不耐烦，这天气热的防晒霜也被汗淋下来了。休息厅的电视机里放着关于奥运会的宣传片。今年夏天的奥运会是最大的热门关注点，毕竟是第一次在自己国家举行这种级别的赛事，全民热情满满。

        一个黑瘦黑瘦的教练走了进来，开始喊名字：“韩明达，李建，陈开杨，魏夏。来，到旁边的场地去学倒库。”三男一女的组合是最常见的，教练们普遍不喜欢女学员，因为都觉得女的连起来太慢令人抓狂，而且女学员的一次通过率太低，经常要重复考影响拿奖金，浪费汽油钱。但事实上教练没有意识到不管学员是男还是女，在学车过程里他们都会不耐烦，都会时不时的暴躁。报了名字，魏夏跟这三位男学员就是从倒库开始到最后的科目四都是一个小组了。教练看了看这四个人，特别撇了一眼魏夏，摇了摇头说：“你以后自己带枕头过来，你太矮了，可能看不到前面。”魏夏无语，但还是像只没有感情色彩的小猫咪，微笑着点点头说好的。

        教练姓桑，一看姓氏就是附近村落的桑家村人。头发很短，嗓门很大，脾气很差，身材瘦高，墨镜一戴，谁都不爱，超典型本地驾校老教练。桑教练把人都带到一辆桑塔纳2000里，马上开起了空调然后开始介绍离合油门和刹车，还有手刹。他叫个子最高的韩明达坐到了驾驶位上，自己在副驾开始讲解。让每个人都摸了摸手刹，并且体验了一下拉上手刹和放下手刹。然后车里的各种灯光按键也全部快速过了一边，速度快到魏夏觉得第一次听应该记不清，而且教练的塑料普通话有点严重。戴帽子的陈开杨伸着脖子，斜着身子听教练呱啦呱啦讲了一边，觉得脑子有点晕。他开口道：“教练，我刚才没听清楚，能不能再说一遍？”教练斜着眼睛看过来，问：“你叫什么名字？不是本地人？”“是的，教练，我北方的。来，抽根烟。”陈开杨顺手递过去一根软中华。教练接过香烟就放到了耳朵后面，笑笑说：“夜间的灯光开关是要考的，但是不用担心，很简单的。男的学车很快的，不像女的。”魏夏觉得自己应该是个透明人。“我不是说你啊，我是说别的一些女的。”教练找补了一句，女学员如果投诉的话，也很麻烦啊。魏夏笑了笑，没说什么。

        倒库入库，当年魏夏第一次考的时候也是一次就过，更不用提后面开了这么多年车，天天在各种复杂的市场门口，商场地下停车库，菜市场，超市停车场，还有狭窄的机械双层停车场练技术。所以这组四个人第一次正式开动车子练习前进挡后退档，看各种提示点的时候，魏夏一把就停进了画的格子里，杆子一点点都没碰到。教练很吃惊：“小姑娘，你开过车？”

        “没有，教练。我家车子都没有，我也只是个大一学生。可能比别人多一点天赋吧。”魏夏依然礼貌的笑了笑。桑教练想着这也算少见的事情了，这三个男的练得紧巴巴的，这个小姑娘在边上看了一会操作起来竟然那么好。因为多年不开手动挡，其实在踩离合时，魏夏还是很紧张的，加上驾校的车子很陌生，所以看起来的确是像刚学起来刚接触车子的样子。

        桑教练看了魏夏两天之后，非常果断的给她报了名参加了倒库的考试。这算得上火箭一般的速度了。而且魏夏一把过的成绩，也令桑教练有点惊喜。他很热情的把魏夏介绍给了场地考的吴教练，并且打包票说这个女的不一般，有点子天赋在的。吴教练不相信女生的学车有多强，但又听说了她两天练习就能过考试的事迹，倒也客气很多。毕竟越早过考试，教练可以带更多的学生，奖金和工资也是绩效的。场地练习时，魏夏换了练车队友。她在华丽做出百米加减档的练习时，坐在后排的一个男生看着她迅速挂挡的气势感叹了一句：“惊呆了我的老铁！”魏夏猛地踩了刹车，回头看那个男生说：“你是北方人？”“没有啊，我本地的。你搞什么，怎么突然踩刹车！”那个男生抱怨起来，教练在边上很生气：“这突然踩刹车不行啊！好好的天赋型选手怎么刹车这么任性！”

        魏夏连连道歉，继续向前开，但还是问那个男生：“你不是北方人，怎么说老铁老铁的。”

        “我们车间有个人经常这么说。听多了，也就习惯说了。”那个男生回她。

        “我听同学提过，北方人叫好朋友为老铁。我想着蛮有意思的。那个人还说过什么别的这么奇怪有趣的话么？他是北方人么？”魏夏心跳有点加速，试探地继续问。

        “没有。他是大南王村的人，本地的。就住在我家前面一点。他也没什么特别有趣吧。就是喜欢开一些玩笑，说一些搞笑的话。像什么先赚一个小目标，然后要做躺平青年。哈哈哈，你们知道一个小目标是什么？是钱，一个亿的钱！车间做装配的人，一个月工资就2000多，还要赚一个亿，真的是有毛病。”

        “躺平是什么？把什么东西摊平么？”另一个学员好奇的问。

        “我也不清楚，好像就是不干活的意思。”那个男生笑着回答。“这个人总是念念叨叨的。我们车间的人觉得他生病回来以后人变了一个。谁都想不干活就有钱花，但是没有像他这样的。听说每天拉着他爸妈讲要去杭城郊区买房子，在想什么不知道。”

        魏夏一边听着脑子一边迅速地思考着，恨不得现在就去见见那个躺平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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