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章横滨
第一章、横滨
收到太宰治进入横滨的消息时，亚津奈正在看书。
“横滨”的“太宰治来了！”在她的耳边毫无征兆地炸开，让她差点把手里的书丢出去。
默默给它记了一笔，亚津奈看向今天恰巧都在家的三个人。神耀坐在餐厅里喝茶看报纸，幸子和美纪在客厅的沙发上边聊天边织围巾。
亚津奈放下书，手里出现了三个有颜色的小球。她捏起温暖的红色小球看了看，心想：幸子要死了，但我该走了。
她能看到一些人头上的“生命线”，其中就有幸子。最初在镭钵街见到她时，她头上仅剩的一小截生命线上满是坎坷。
——就像那个养大了她的老嬷嬷。
被亚津奈带离霓虹后，那截线恢复了她原本寿命的长度，各种坎坷变成了小波折。
而现在，她的线，只剩下几乎看不到长度的最后一点了。
这样也可以了吧。她想着，安静地离开了神耀的别墅。
夏目亚津奈。
这是“横滨”帮她安排的新身份。夏目家旁支的私生女，刚出生没多久就失踪了，最近才被认回夏目家。
亚津奈把玩着“横滨”在她进入霓虹国境后送来的新手机，有些怀念自己的神子身份。
虽说她也不喜欢当什么神子，但相比之下更讨厌“父亲”。好在新身份的父亲已经死了。
新手机里只存了一个号码，备注夏目漱石。
亚津奈对着这个名字沉默了很久，才问“横滨”：“为什么是他的号码？”
“横滨”支支吾吾地解释说，夏目漱石意外看到了她之前跟古闲家的人去国外旅行的照片，进而开始怀疑她的身份。毕竟长相完全没有变化……
然后立刻打补丁，说除此之外，不管做亲子鉴定还是别的，都只能证明你是夏目家的孩子。
亚津奈十分怀疑自己被坑了，但暂时拿“横滨”没办法，只好在心里记小本本。
下机后，来接机的人告诉她，一会儿要去见夏目漱石。
路上她想了很多，考虑要不要用能力——现在是异能了。但又怕对面做了什么准备，她一动用异能就会被判定为敌人。
好憋屈啊。她对“横滨”抱怨，说自己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横滨”唯唯诺诺地附和她，没敢多说什么。
见面后，夏目漱石只是确认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横滨，和以什么身份来的。
亚津奈表示自己只打算找一个人，以一个普通横滨市民的身份。
经过简单的交谈，亚津奈用保持中立和三次帮助的条件，换到了夏目漱石的身份担保。还获得了几个跟班。
那种写作监管读作苦力的工具人。
离开见面的咖啡馆后，亚津奈思考了很久，也没想清楚他到底有没有猜到自己的异能。
还是“横滨”告诉她，这些监管的脑子里和身上都带有收集异能波动的装置。
所以果然是猜到了吗？还至少猜到了她是精神系，能够控制其他人。
亚津奈想叹气，但想想这个时期，没点能力或者背景的人，特别是孩子，肯定不会单独来横滨，还不愿意接受本家的庇护。
这么一想，别说是夏目漱石了，就算是事先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也会觉得这个人很可疑。
啊这……亚津奈挠挠头，一边感慨他没把自己抓起来的大度（？），一边思考要不要换个计划。
但想到最后又觉得临时更换计划太麻烦，不如就这么将就着，有情况了再说。
靠着“横滨”的指路，亚津奈顺利地找到了小说里写的废弃垃圾场。
这里也确实就像书里描写的那样，土地的质量糟糕到寸草不生，连老鼠都不会光顾。还有很多像尸体一样堆着的集装箱。
在各国旅行的那两年里，亚津奈远远地见过几次死人堆。印象最深的还是腐烂的恶臭、飞舞的苍蝇和乌鸦。不过没等她多看几眼，就被拉走了。
这里好歹没什么异味。她想。
地面踩上去硬邦邦的，如果不是颜色不对，她还以为这里铺了水泥。
有“横滨”做导航，亚津奈很快就找到了太宰治所在的中心区域。
她到达霓虹的时候还是下午，徒步走到这个垃圾场之后天色已经暗了。
原本夏目漱石还想留她吃下午茶，但她拒绝了。
因为想早点见到太宰治。
然而等真的快要见到了，亚津奈又想要退缩。而且，似曾相识的空虚感，在这个时候袭击了她。
她只来得及就近找了个还算干净的集装箱，就感觉脑子变得昏昏沉沉。左半边脑袋随着加快的心跳抽痛，耳边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和逐渐增大的心跳声。
太糟糕了。
亚津奈捂着胸口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别直接昏过去。
刚安顿好没多久，太宰治就注意到垃圾场有了个“新邻居”。他顺着痕迹找过去，看到空荡荡的集装箱里躺着一个小孩。
裹着看上去大了一号的黑色休闲外套，整张脸都埋在衣领里，只能看出头发是不是纯黑色，分辨不清年龄和性别。下面穿着蓝色的牛仔裤，和白色的平底鞋。
没有血腥味，也没有其他异味。至少不是死人，或者快死的人。
太宰治凑过去，发现孩子的口袋里掉出了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红粉蓝三个小球。
他伸手想去捡，但被拦住了。
那个孩子醒了。
“你好，”他收回手，打招呼说，“我是太宰治。”
“太宰……”孩子先是慢慢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像个生锈的机器张着嘴顿了顿，才再次发出声音，“我叫亚津奈。”
他点点头，是女孩。又指着地上的瓶子问：“这是什么？糖吗？”
亚津奈摇摇头，捡起瓶子，另一只手在上面盖了一会儿，移开时里面多出了几个大小不一、掺杂着各种颜色的白球。
“哇！”太宰治发出一声惊呼，“小奈会变魔术吗？能不能让我看看！”
亚津奈晃了晃瓶子，递给太宰治。里面的小球安静地贴在原本的位置，没有移动。
“这不是魔术，是能源。”
太宰治接过瓶子，几乎要把眼睛贴上去观察：“能源？这么小？”
看着瞪大眼睛观察的太宰治，亚津奈捂着嘴笑出声。这时候她才终于变得像个正常的孩子。
注意到太宰治几乎在脸上写了“告诉我”的表情，她移开视线解释说：“因为这是一种特殊的能源。”
太宰治第一次听到这种事，好奇地追问：“这是怎么收集、用在哪里的？”
怎么收集……亚津奈盯着太宰治好奇的表情，突然很想伸手摸一下，确认自己不是见到了幻觉。
“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她顺从自己的内心发问。
太宰治愣了一下，放下瓶子，笑眯眯地说：“可以哦。”
女孩的手指有些冰，轻轻抚摸脸颊的感觉，就像在夏日的阴影里吹过了一缕清风。
这让太宰治很不适应，收紧了握着瓶子的手指。
结束后，亚津奈感受着指尖上残留的几分温度，握住那只手，想让这点温度多停留一会儿。
太宰治把她从生锈的机器到正常孩子的转变看在眼里，又听她说什么能源，很难不去猜这是不是个什么超越时代的智能机器人。
手指还那么冰……最后他还是没忍住，用手指使劲蹭了蹭被她碰过的地方。
好像一只猫。亚津奈在心里评价。
“这是从生物身上收集到的能源，可以用在很多地方。”
“生物身上？”太宰治晃晃瓶子，发现这些看似表面光滑的小球，像是粘在瓶壁上一样纹丝不动。
好神奇，怎么做到的？他思索着，把手放到瓶盖上，“打开的话会怎么样？”
亚津奈眨眨眼，不确定地说：“大概会消失在空气里？”又补充了说，“我没试过，要不试试？”
听到她的话，太宰治也跟着眨眨眼，然后毫无征兆地打开了盖子。
——瓶里的小球没有变化。
两个人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这能碰吗？”太宰治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快阻止他——！”书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亚津奈耳边，吓了她一跳。
注意到她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太宰治想也没想就把手伸了进去。
最大的白球躲着太宰治的手指四处乱窜，还把其他小球也带的到处跑。
早就猜到结局的亚津奈，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才轻轻勾动手指，让一白一红两个球出现在她的手里。
其中的白球很快消失在了空气中，红色的小球则被她握在手里藏进宽大的袖子。
太宰治玩了一会儿，发现根本碰不到那些球。及时想办法让一个白球自己离开瓶子，它也在接触到瓶外空气的时候消失了。
“没意思——”他拖长声音抱怨，“居然真的会消失啊。”
亚津奈缩回外套，虚虚闭着眼，安抚自己再次狂跳的心脏和抽痛的额角。
“是啊，会消失。”
“好吧。”
太宰治放下小瓶和盖子，盯着她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来这种地方？”
亚津奈勉强睁开一只眼，看不清黑暗中太宰治的表情。
“这地方可不好找，待在这里，就不会被找到了吧。”
“你的全名呢？”太宰治突然换了话题。
“夏目。夏目亚津奈。”
没听到太宰治的反应，亚津奈叹了口气：“是这个姓太常见吗？总之，我只是想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
说着，太宰治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说了一句：“以后就请多指教了，夏目小姐。”
回答他的，只有不怎么平稳的呼吸声。
勉强撑到太宰治离开，亚津奈无力地歪倒在地。红色小球散发出温暖的热度，让她无意识握紧了双手，蜷缩成一团。
太宰治坐在诊所窗边的椅子上，简单说完了前一天晚上遇到的人和事，好奇地发问：“夏目，很有名吗？”
森鸥外长叹一口气，捏了捏鼻梁：“是一个不能轻易利用的姓氏。”
“诶——”太宰治拉长声音表示不满。
森鸥外没有多透露什么，只是嘱咐道：“和那个孩子好好相处吧，太宰。”
发出一声听不出是答应还是拒绝的回应，太宰治离开了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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