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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逃跑失败


距离星期三还有四天,左一把这件痛苦的事情扔出记忆,以至于星期二晚上麦树衡发来信息时才觉得时间过很快。

        「明天不用打卡了。」

        左一升腾出一丝疑问。

        「我要亲眼看。」

        麦树衡的信息被左一放在桌上,迟迟没有回复。该说这个医生是太有责任心呢还是图谋着什么。

        也许只是对一个年龄稍小的患者稍多一点的关照吧。

        「明天什么时候方便呀?」

        「你上午能起来吗?」

        虽然不想丢面子,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她起不来。

        「可能有点够呛……」

        「下午吧。」

        「好的,下午几点呀?」

        过了一会,麦树衡发来一小段语音:“上班以后,下班之前。三点半?”

        语音好像是在空旷的地方发送的,能听到麦树衡的一点回音。

        左一点开重新听了一遍,虽然只有短短几秒,她却注意到了麦树衡的声音。

        之前并未留心过,如果要形容,左一会觉得,那就像茶水到了第二泡,沉淀了一番后,青涩已半褪,却生机依旧蓬勃。

        现在是晚上九点。这个时候,麦医生大概在自己家里吧。

        会不会还在编辑论文?就像那天自己看着他敲键盘一样。

        左一带着好奇心走到自己书房,在书桌旁的夹缝里拿出一张大白纸,眼神死盯着一片白,脑中不断分支着一些会发生在麦树衡身上的事情。

        当她将那些可能都在头脑中发散完毕后,端起那张白纸欣赏了一番。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脸上的笑容和现在的举措,她手一颤,白纸短暂的飘零后重落到书桌上。

        为什么,自己会想这些?

        左一皱了皱眉,流出的神色竟是惊慌,坐下的转椅被她蹬离书桌,滑远了一段距离,她凝视着那张纸,起身后退两分后离开,只剩一张白纸孤零零留在桌上。

        风吹动纸的一角,带着她对那位新认识的医生所有的思绪,在桌上移动了两分。

        第二天下午,左一从学校出发,在三点半准时到了注射室门外。

        她往里看了一眼,只是一眼,针头的凌冽从她眼前闪过,留下一道白光。

        左一刚转身离开两步,又返回来拍了一张角落注射室牌子的照片,回头再把照片发给麦树衡,就好像,自己已经打完针了。

        左一在电梯间满是羞愧的刷着手机,直到电梯门开了也没有抬头,而是等了几秒好像没有人出来直接往里走,随意的用手机一角按电梯按钮的时候,从后面伸过来一只手按住了开门键。

        她惊起回头,目光落到的人却是穿着白大褂的麦医生。

        完了。

        这是左一第一个反应。

        她愣了两秒,不动声色的往背后的电梯门看了一眼,还是开着的。左一往后蹭了两步到门边,一个转身直接开跑。

        不过刚出电梯门,卫衣的帽子就被人拽住了,力量往后一带。

        “跑什么?”声音里还带着点厉色,左一咯噔一下,随即换上满脸谄媚的笑扭过头看麦树衡。

        “嘿嘿麦医生好好啊。”她还抬起手大方的挥了挥。

        左一躲开麦树衡的眼神,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个谎瞒过去。

        “打完了,我得回学校了。”面对麦树衡的提问,左一显得很理直气壮。她觉得自己连眼神都伪装的很好。

        “我去问问护士。”

        “问什么?”

        “你说呢?”

        “我真的打了。”

        麦树衡点点头,放开抓着她帽子的手,左一抖了抖肩膀理了理帽子,不过很快她就后悔这么干了。

        像左一这种对疼痛敏感的人,打完针以后的胳膊按理来说动一下都会感觉疼,何况是挤压着肌肉去整理帽子。

        “不疼了?”麦树衡挑眉,眉宇之间毫无刚才剩的那点柔和之感。

        完了。左一实在没想到自己一天之内能完蛋两次。

        她想硬着头皮承认,却在看到麦树衡眼睛的一刹说不口。尤其是这样的谎话。

        对方叹了口气:“果然不能相信你。”

        左一看麦树衡嘴唇抿成一条线,无奈的轻摇了两下头以后向里面走去,她就愣愣的站在原地,内心想着怎么让麦树衡对自己的反感清零。

        她呆看着背影在电梯间转角消失,心里似是空了一块。左一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无尽的内疚涌上心头,很沉重。

        “还不走吗?”

        左一抬起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麦树衡。她点了点头,伸手重新按下电梯按钮。

        安静的电梯间只能听见她自己撒谎的心跳和麦树的一声叹息。

        紧接着是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是衣料摩擦的声音。

        随后一声轻笑。

        “我说,去打针。”麦树衡离左一一拳的距离,发丝随着头垂下看一块看向她。

        左一很乖的点了头,低下头看着麦树衡的运动鞋,跟着他的脚步走着。

        等脚步停下的时候,她也停下。并在恍惚中被安置在了注射室的小板凳上。

        麦树衡就穿着白大褂站在旁边,微笑着看她。

        “这你女朋友吗小麦?”护士阿姨带着一脸八卦的笑,抑制不住的眼神在他们俩之间打探。

        左一摆摆手,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护士拿出来的针头吓到了。

        她曾一度怀疑自己有尖端恐惧症,可不她不惧怕笔尖。

        左一好像听见麦树衡说了什么,但大脑似乎过滤掉了那个信息,只是将恐惧无限放大。

        又是熟悉的酒精棉花,熟悉的刺痛感和那第二次接触到的药物刺激。

        左一竭力的忍住鼻头的酸楚,她可不想在麦树衡面前丢脸。

        一针打完还有另一针,第二针刚开始注射的时候,泪滴已经染湿了她的双睫。左一低下头,两旁的头发滑下来挡住面部,试图掩盖着自己的反应。

        “好啦,打完了。”

        左一低着头,起身略略弯腰说了谢谢,放下袖子后用手背抹了抹那几颗泪珠子,感觉整理好了以后看了看麦树衡。

        “麻烦芳姐了。”

        “哎呀这有什么麻烦的。”

        左一视线落到麦树衡身上。泪水让眼前景色变得朦胧,她感觉麦树衡的脸似乎很沉,却看不清。她使劲眨了眨双眼,能看清时看他却和来得时候春风一般柔和的表情没什么两样。

        疼出幻觉了吧。

        左一跟着麦树衡出去,坐到了门外的那两排椅子上。她刚想解释些什么,麦树衡出声了。

        “小骗子。”

        “对不起。”干脆利落的道歉应该是最适合现在的吧。

        麦树衡听到后却嗯了一声,尾调上扬,左一能明白他的意思:错哪了?

        “我撒谎了。”诚实是最没有负担的事情。

        “嗯。”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左一觉得现在这个时间很不好过。愧疚交织着疼痛,让心里的感觉无限放大着。

        “谢谢你麦医生。”

        “下次”

        没等麦树衡说完后半句,左一截了他的话头:“没有下次了。”

        左一没敢看他,只在说完后将眼神移开。

        “以后别骗我了。”

        “对不起”

        “不用道歉了,给。”麦树衡拿出一块巧克力,包装泛着光,那是左一最喜欢的牌子,她接过来道了谢,打开包装,把巧克力放进嘴里。可可的香气弥漫,渗到所有感官中。

        左一不是很喜欢甜食,巧克力却不在她的甜食囊括中。

        “还疼吗?”

        左一点点头,又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麦医生快去忙吧,我先回学校了。”左一说完便在麦树衡的注视下起身,小跑着到了电梯间,刚好有电梯开门,左一有些慌乱的直接冲了上去,狂按关门键转过身倒数着电梯楼层

        回去的路上左一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要跑?今天的事情会不会让麦树衡讨厌她?

        左一越想越乱,上课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司玲玲看出了她的分心,在空闲的时候问她有没有什么事。

        “没事啦,晚上要一起吃披萨吗?”

        “好啊。”

        在披萨店吃得很饱,左一和司玲玲分开打车回了家。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灯都关着。自从左一上了大学后,爸妈就不经常在这边住了。

        家里一下变得很安静。从前左一只觉得自己才是家里最吵闹的那个人,而现在看来,家里的热闹是三个人共同缔就的。

        左一的晚上很简单,回到家以后打开电脑做作业,然后准备辩论材料,最后对着桌上那一盆从外面桂花树折下插在花盆土里的小枝芽发呆。

        她无聊的把玩具鳄鱼嘴巴掰开,一颗一颗的牙齿按下去又弹上来;捏了捏仿真的蜡笔小新脸蛋,还和旁边的手办做着同样的姿势拍了张自拍;把乐高小人偶全部摆成坐着的姿势。

        好无聊啊

        如果爸妈在家,还可以跟他们聊聊学校里的事或者他们遇到的好玩的事情。

        其实她可以给爸妈打电话,但左一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践行那句:我一个人在家更舒服。坚决不会给爸妈打电话。

        所以她现在无聊的趴在窗台上,继续观察着对面的那个屋子。

        如果那个庭院里种上桂花树的话,一定很好看。

        左一开始想象,那个院子的秋天。

        如果有桂花树的话,风吹过,扫下落叶,又在其中掺杂着星星点点的金黄桂花,都会落在秋千上,并随着摆动重新飘落。

        ————————————————————————————————————————

        第一次辩论赛终于开始了。

        左一换好正装,还画了淡妆,准备着第一次登台。她拿着文件夹,迈着镇定的步子走上台,坐好,随手调了下麦克风。

        左一是二辩,身旁坐着一辩开篇的万姗学姐和三辩成长永社长。当灯光调到她身上的时候,她有些紧张了。翻开文件夹的指尖冒着丝丝汗,在黑色的文件夹上留下了一个小圆点。

        后背被一只手轻轻拍了两下。

        是万姗姐的手。

        左一侧过头看她,她肯定的点了点头,眼神中尽是鼓励。

        左一也弯起嘴角,重重的点了头。

        不仅是对自己的鼓励,也是回应他们对自己的信任。

        左一对这场比赛的过程有些模糊,是记忆上的模糊,等到结束的时候回忆起来,并没有任何记忆点。好像一切都很平常的过去了,一切都获得了最好的结果。

        左一下台以后,跟着学长学姐们一起四个人一起去庆功。

        在吃饭时大家都在讨论下一次的辩题和辩手怎么应对,左一没有说很多话,她心思有些乱,相对的,她就吃的更多些。

        “咱们先好好放松一下,不着急,毕竟,咱们江林的实力有目共睹。”

        成长永说着话,看了一眼左一。

        左一在用小勺子吃面前的巧克力蛋糕,她注意到了餐桌上的热火朝天突然冷了下来,却也没在意。

        “今天左一表现的很好。”成长永忽然提到左一,左一只得擦擦嘴角抬起头,笑着接受夸奖的同时谦虚的表示都是学长学姐们厉害。

        “要有自信呀,你今天真的很棒,尤其是对辩的时候,非常精彩,我很久没见过这么精彩的对辩了。”万姗学姐笑眯眯的看着左一,左一却注意到她旁边的尤明学长和她在紧紧的牵着手。

        竟然吃饭也不放开?

        “谢谢万姗姐,也多亏了姐姐的鼓励。”

        “下面我们都要加油。”

        “一定要让我们江林大学辩论队的名字出现在第一的位置上!”尤明开心的说着,成长永这时举起了杯子。

        杯壁相撞,甜饮入口。这是第一次胜利的庆祝,以后还有很多这样的时候。

        左一在将饮料送入口中的时候心里却想起了之前答应过麦医生要邀请他来看辩论赛。

        “长哥,下场辩论是公开的吗?”

        “是。”

        “可以请外校的人来看吗?”

        “你有朋友?”

        “嗯,有个朋友很感兴趣,但不知道能不能让他进来。”

        “可以,你给他地址,如果进不来去接一下。”

        “谢谢长哥。”左一朝成长永一笑,她周围的空气连带着都开心了几分。她好像看见成长永的眼睛眯了一下,再仔细看的时候却发现和刚才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

        大概是最近睡得有些晚了吧。左一想着。

        这两天她常常到凌晨才上床睡觉,也许是为了准备辩论赛,但事实上,她是抱着电脑在飘窗上坐着,一边打字一边瞥两眼马路。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在留意与对面那栋房子有关的一切。

        在左一的世界里,那栋房子好像蒙上了一层谜团,而她对这些蒙着谜团的事情一向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经过观察,她发现,有的时候那辆车会在凌晨回家,回到家以后,那间房子也很少灯火通明,一般都是亮一会,灯就灭了,整栋房子又重新回到黑暗。

        而不在凌晨回家的时候,一般也会在晚上□□点以后。

        那个时候灯会亮的时间长一点,可以隐约地透过窗纱看到里面的确是有家具的存在。但也仅限于此。

        没有任何关于屋主的信息。

        大晚一点,灯光就剩下角落的一扇落地窗还亮着了。光亮是从窗帘周围透出来的,这家窗帘的遮光性很好,漏出的这点灯光照亮了窗子周围的墙砖,紧接着慢慢淡入黑暗中。

        左一很想让那个人不要太晚回家,每当左一累了,转头从飘窗看到那扇同样亮着的窗户时,就觉得这个夜晚也没有那么漫长了。

        她知道城市里会有很多人在此时此刻陪伴着她,只有当真正看到的时候,心中才会有那种满足感。

        左一发现,那人似乎也是一个人居住。也许是个商务人士?或者是很忙的上班族?

        她根据那个人回家的时间以及院子中的陈设推断了很久,始终没能找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答案。

        毕竟他院子里的摆设风格,与这些猜想并不相关。

        下午提前回家的时候左一曾去那家院子周围悄悄的转转。

        说是周围,其实在自己家就能看的差不多了,毕竟只隔着一条马路。

        她总感觉这个院子即使被装饰的很有趣,可总是透着一股让人无法靠近,并且抗拒别人靠近的感觉。好像主人一直将自己封闭起来一样。

        左一是看见他院里那棵已经流苏树才有的这个想法。

        白花都已经出头,散着甜香,很好闻,不过那下面还有干枯的树叶。这个人应该很忙,可忙人却能记得将门口的稻草人换成新的大型积木玩具。

        左一很纳闷,她对这个人越来越好奇。并且打算找一个恰好的时机对这个人进行拜访。

        她回到卧室,坐在飘窗上,抱着电脑,也在等待着另一位和她一样独自居住的人回家。

        有时候她等不到,但多数时候是能够看到他的背影。

        左一就这么从他冬天黑灰色的背影看到了随着季节充满生机的颜色出现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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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她都乖乖的去变态反应科的注射室打针,有时候麦树衡会来看看她,坐在她身旁说说话,和她聊聊天。有时候麦树衡很忙,左一见不到他,只是给他发了信息和照片,似乎一直在为那天的行为找补。

        麦树衡会回复,有时在凌晨一两点,有时在早上五六点。

        左一一直猜他是刚起还是熬夜了,她问过一次,麦树衡却只回复了一个表情包。

        在几天后,左一再去打针,见到了麦树衡,她才想起自己要告诉他关于辩论赛的事情。

        “麦医生之前不是说想看我们的辩论赛吗?下周我们有个新的场,要来吗?。”

        左一看麦树衡似乎愣了一下,她想麦树衡可能是忘了这件事,心里有些尴尬,也许自己心心念念的事情人家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最近应该挺忙的,要不回头再说?”她给自己,也给麦树衡找了个台阶下。可心里仍在期待对方拒绝她这个想法,并说自己很乐意去。

        “嗯,好。”果然,麦树衡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就离去了。按理说,左一不应该觉得有什么异样的感情,毕竟这种回答在意料之中。

        但她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这种失落感左一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她不过是觉得有些丧气。

        这种丧气的感觉左一从未体验过。她开始明白,她对麦树衡一定是出现了特殊的情感。特殊到对方即将能牵动她的情绪。

        左一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茫然的坐在那,眼神愣愣的看着麦树衡消失的地方。

        下一秒,她整理了一下衣着,起身向外快步离去。

        她踏在春意盎然的路上,脚步不断交叠,速度快到耳旁能听到风声。

        满脑子只有逃跑。

        左一对自己的行为也很费解,不过她认为这样做是对的。至少让她心里的负担更轻了一些。她不想被任何人牵制着,或者是被影响。

        那天回到家以后,左一跟父母打过电话以后关了手机。在关机之前她还下意识点开了跟麦树衡的对话框。

        是比房间还要安静的对话框。只有以前的气泡和文字在那毫无生气的待着。

        她毫无犹豫的关上手机,把它彻底变成了一块有着液晶屏的精密板砖。

        关机以后,左一坐到了飘窗上,从同样的角度看着看着对面的房子。

        今天那栋房子从里到外都被黑笼罩。

        对面的左一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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