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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那后来怎么样了?”侯雪卿问道。

        “后来么”红染叹了口气,他当时醒来后,天已大亮,那架黑轿已然消失,昨晚杀的人、流的血,就像是一场梦,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一时也不敢断定昨晚的事是否真的发生过,如果他真的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自己身上的血污不见了,堆积成山的尸群也不见了,难道是被那轿中之人清理了?

        可他隐约记得,昨晚厮杀时,自己的左臂受过一处伤,伤口不算太深,却将血管给割破了,血流不止,他并未立即处理。而现在,他的手臂完好无损,未有任何受伤痕迹,难道轿中那人临走时还好心替他辽了伤?

        可笑至极。

        但红染也实在无法相信昨晚的一切只是梦境幻象,因为那太真实了,他心里的愤意和杀气还未平歇,仿佛还能够闻到空中弥散的血腥。

        之后,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专养蛇蛊的那棵参天大树,昨晚挂满了无数血淋淋的头颅,而此刻头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数以万计的白鳞独眼蛇。

        这种独眼蛇通体白色,鳞片更是白中泛金,体型不大,毒性却是即刻致命。

        蛊烽堂的蛇蛊,便是将这种白蛇头朝地、倒吊在树上,在每个蛇头底下放九个金盏,摞在一起,用来接蛇嘴里流出来的弦涎,渗到最下面那个碗里面的是有用的。

        他们会将其放到通风的地方阴干,磨成粉末,然后放到食物里给人吃,而且还要放到冷食里。

        人吃下了食物,精神会变得涣散,渐渐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而下蛊之人,便可以窥探中蛊之人的记忆,甚至可以肆机将其记忆篡改。

        中了这种蛊毒的人,会在睡觉的时候,满脑海里面都是蛇的样子,然后蛊毒会在中蛊人肚子里成形,侵噬人的内脏,吸取人的血液。

        但中蛊之人,并不会死。而是会变成一种怪物,一种全身长满蛇类白鳞的怪物。

        白鳞会赋予中蛊之人精气,人会变得如尸魁一般坚不可摧。被篡改记忆的怪物会沦为人的武器,祸害人间。

        而这还只是没有被赋予魔气的蛇蛊,若赋予之,天下必定大乱,永无安宁。

        蛊烽堂虽是魔教,却也并没有用这种蛊四处作乱,最多则是拿来镇压教中一些极凶之物,以毒攻毒。

        昨日红染分明已经看到这些蛇尽数死亡,现下又生龙活虎盘踞在树上,实在诡异。

        当他离开后山,更是看到原本荒无一人的蛊烽堂顿时魔气四溢,恍如死灰复燃,四处行走的皆是魔族之人。

        红染一时错愕?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蛊烽堂根本没有被灭门,这些人只是全部出去云游去了?

        荒唐,实在荒唐。

        他悄悄走去了大殿,说是大殿,其实就是一个高耸深幽的魔窟,魔窟的冰座之上,坐着一个身形魁拔、长相恐怖凶煞之人,不用说,这便是这蛊烽堂的堂主。

        红染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趾高气昂走到殿中道:“我还以为这蛊烽堂惨遭灭门了呢。”

        那高坐于冰座之人紧闭双眼,没有任何回应。

        红染又道:“不过你们这破地方也忒寒酸了点,到处都是一股长虫的臊腥味儿,难闻的很。”

        他作势捂住了鼻子,扇了扇空气,仿佛要将空气中的味道扇走一样,嫌弃道:“亏我堂堂红染祖师还在这地方屈尊待了几天。”

        那冰座上的人顿时有了反应,睁开浑浊的眼睛道:“你是红染。”

        红染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又道:“跟我说说,你们消失的这几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蛊烽堂堂主沉了口气道:“吾儿被杀,追寻凶手数日未果,实在无辙,只好派本教极凶之魔出狱追凶,是以七日,杀人千百,亦未有终。”

        红染冷哼一声道:“就为你那宝贵儿子,你知道整个蛔疆变成什么样子了吗?死伤之数何止千百!”

        蛊烽堂堂主继续道:“七日后,我本欲将其擒回,可凶魔已不再受我控制,其间法力增强不止一倍。而蛊烽堂上下,皆被歹人封去魔气,魔族之身若失去了魔气,就如凡人失去了魂魄。你说我们这几日是何故消失?”

        红染微微眯起眼睛,道:“那歹人是谁?既没有了魔气,此刻又为何会安然无损的回来?”

        蛊烽堂堂主凝眉,凶煞的脸上露出一丝戾气,“红染祖师,蛊烽堂之事,不需您老为其操心。”

        红染不禁翻了个白眼,“你就当我闲来无事,爱管闲事,赶紧的说。”

        蛊烽堂堂主沉了口气,又渐渐合眼道:“歹人自是蝎王神教。”

        红染一怔,有点不敢相信。

        堂主又道:“我们为何会安然无损的回来?你觉得我们安然吗?”说罢,叹了口气道,“魔气消散,肉身当死,你可知我们为何没死?”

        红染想到了某种原因,却有些惊疑,迟迟未说出口,堂主便道:“祖师大概猜到了,我们将自己的灵识赋到了白蛇体内,现下虽是人身,却与长满白鳞的怪物尸魁并无二异。”

        与红染所想一样,蛊烽堂之人肯定打死也没想到,自己养的蛇蛊竟有一天会为了保全肉身,而种在自己身上。

        略顿,红染又道:“那你们此刻变回人身,就不怕被神教的人发现?”

        堂主睁开血丝密布的双眸,道:“昨晚,后山发生了极大的动静。”

        红染听闻,心中一颤。

        “我当时虽灵识赋于蛇身,且还封了蛇的生穴,但白蛇到底性灵,我能感知到很大的血腥与魔气。”略顿,又道,“昨晚过后,这些气息又消匿无踪,我想,神教大概是与人厮杀未果,元气大伤离开了。”

        红染的心跳得更快了,至少能够肯定一点,昨晚之事不是梦,亦不是幻境。

        是真的。

        红染猛地闪到了堂主座前,“不,不是神教!俞小竹那小子怎么可能来找你!他”说着,又欲言而止,转而道:“那人不是魔教中人,他”

        红染又顿住了,他也不知道那个黑轿里的人到底是谁,他们连面都未曾见过,只闻其声。只知他诡异至极,不是魔道,胜过魔道。

        复又想起他唱的那句童谣:蛔疆千户寨,寨寨窟里傀。傀里复生儡,儡以覆无极。”

        不禁觉得那人有点神经兮兮的,问堂主知不知道这句话是何意。堂主则摇头,表示从未听过。

        又问红染道:“祖师怎知那些人不是神教?你昨晚也在场?”

        红染随后就把整件事情经过告诉了堂主,堂主听后有些凝重,不是蝎王神教,那又究竟是谁?!为何要置蛊烽堂于死地?

        堂主眸子里的血丝侵满了整个瞳孔,语态却显得极为淡定道:“看来吾儿,也极有可能系那人所杀。”

        可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就算那人此刻就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知道。

        红染才不关心他儿子被谁所杀,只让他早些把自家的疯狗给拴回来,就准备迈步离开。

        堂主见状疾步走下了冰座,拦到红染身前道:“红染祖师请留步,昨晚既是你打跑了那人,便是救我蛊烽堂于水火的恩人,此恩我锡鲜必定百倍报答。”

        红染觉得他有些烦,便皱了皱眉道:“哎呀,不需要不需要,我本来也没想救你,只是误打误撞了而已。”

        说着就让锡鲜让开,可锡鲜却毫不让步,道:“此等大恩,锡某必需得报。”

        红染顿时气上心头,没好气道:“鬼才需要你报恩呢,给我让开,神经兮兮的!”

        谁知这锡鲜竟是分毫不让,依旧道:“此等大恩,非报不可。”

        红染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你这头死倔驴!存心找死是吧!我能救你也能杀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如果以锡鲜之死,便能报答祖师之恩,那么锡鲜愿意。”

        他说这话时显得十分虔诚,与他那粗犷恐怖的外表格格不入。红染恨不得真的把他给杀了,想破口大骂,却一时半会找不到什么更加粗鄙之词,憋了半天才道出了一句:“神经病!”

        而后,锡鲜便以报恩为由,强留红染在蛊烽堂住了半年之久,每天好吃好喝供着,睡的是舒香软塌,用的是黄金玉器,吃的是满汉全席。

        红染偶尔也会出去逛逛,也就是在这期间,他误打误撞救了许多人,如今尧翁的老爹便是个例。

        就这样度过了半年的时光,却在一个午后,打破了这样的悠悠闲暇。

        短短半年里,红染养成了爱睡午觉的习惯。这天午觉醒后,他伸手去摸索了床边的红色外袍,正往身上穿时,却突然发现这衣服好像变大了,他起先没有在意,只道是自己睡糊涂了。

        可真正穿到身上后,发现这衣服是真的大了,半边袖子都是空的!

        再看了看自己的手,看了看自己的腿,“天哪!这是怎么回事!!”红染惊喝一声,倏地翻下床去照镜子,“!!!”

        不照还好,一照吓半死,他从原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偏偏少年郎,变成了一个幼稚傻气的呆头儿童。

        红染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变故与打击,猛地一巴掌抽到了自己的小脸上,滑稽不已。

        一阵疼痛袭来,右脸被自己抽得通红,红染这才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他真的变小了,又小又傻,又傻又呆。

        他茫然的站在镜子前,好半天才暗自道了句:“丑死了!”

        说罢,翻墙离去。他接受不了自己这幅弱小的模样,更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这个样子。因为他知道自己变小的不仅仅是身体,体内的灵力功法都会随之变得低微。

        奔跑过程中,他翻来覆去想着自己变小的原因。这半年来,他除了吃喝玩乐极少惹事,也未发生过较大的变故。经过那晚与阴兵的厮杀挣扎后,他也再未与人发生过较大冲突。

        问题究竟出在哪了??!

        他想不通。

        最后唯一能想到的,还是刀光剑影、血染山河的那天晚上。

        那些阴兵为何杀不尽?那人临走时为何为他疗伤?那句童谣究竟是何意?

        轿中之人究竟是谁?

        他倏地明白过来,他所杀的那些阴兵身上带着极重的怨气,而这些怨气都是沙场上战死士兵的灵识结成,那些阴兵,都曾是真正保家卫国的战士。

        杀到最后,他的手已经握不住刀,并非体力竭尽,而是他每杀一个阴兵,就会被一股怨气反噬一分,直至最后,反噬至尽。

        可他并非一般人,他是四大诡祖,是魔。就算遭其反噬,最终这些怨气都只会与他体内至邪的魔气融会贯通。

        可在彻底融会贯通之前,总有一个漫长的过程。他体内的怨气来自于沙场战士的灵识,杀伐气息太重,所以这个过程,足足让他等了一百年。

        一百年后的今天,他虽还是个弱小的孩童,法力却已尽数恢复,过不了多久,便会重新长大。

        说到这里,小竹冷笑了一声,“几个阴兵就能把你打成这幅鬼样子,废物。”

        红染立刻来了气,“你才废物!若不是你,神教怎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说罢,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住嘴。

        小竹届时恨不得将他抄起抛向千里之外,侯雪卿却一笑,“哦?怎么说?”

        红染埋首不语。

        侯雪卿其实早就猜到了小竹的身份,只是他不说,侯雪卿也没有问。于他来说,神仙妖魔鬼怪凡人皆是一样的,神君与魔尊,也无有不同。他根本不在乎。

        而且小竹之前是有意要向他坦白身份的,只是当时被自己打了岔,也就没有细说。

        “蝎王,你这个魔尊当得可不称职。”侯雪卿朝小竹玩笑道,“算算看,你都多久没回神教啦。”

        小竹一愣,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同样埋首不语。

        小竹和红染届时皆是一副犯了错的模样,耷拉着头,像两个落魄的小犬。

        侯雪卿“哧”的一声笑了出来,摸了摸二人的头,好笑道:“说真的,你们两个真的太像了。会不会是走散多年的兄弟?”

        “仙君~”红染委屈巴巴,对侯雪卿撒娇道,“谁跟这臭小子像了,我明明跟仙君最像。”

        小竹却还是一副垂首模样,听了红染的话也未有半分怒意。

        侯雪卿微微叹了口气,“小竹啊,我很早就说过,你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的小竹,是我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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