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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春日宴(四)


姑且算是停止了争吵。许慎言意思性地告辞后便脚底生风似的溜掉了,顾蓁蓁也顾不上管许慎言会怎么想他们,她只觉得萧晅在无理取闹,难得的气得脸都红了,而萧晅也并不比她气的轻,虽然连他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在气什么——总之就是在生气。

        然而尽管生着气,萧晅却怎么都不愿意松开顾蓁蓁的手,顾蓁蓁越是试图甩开他就握得越紧。他的手比顾蓁蓁大太多,很容易就将她的手整个包住,他下意识觉得只要他松开了顾蓁蓁就又会一溜烟跑掉,因此两人赌着气一路吵着,然而手却一直没分开。

        顾蓁蓁气得咬牙切齿:“松开!你想让别人都看见吗!”

        看见了又怎么样?萧晅很不服气,顾蓁蓁怕什么?她不是他的未婚妻吗?让别人看见又如何?

        想到这里,萧晅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短暂的愣神间顾蓁蓁终于有机会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开,二话不说便推了门进去了,将他一人扔在门外。

        好像水里的鱼儿从手心溜走,他一时缓不过来。

        萧晅深吸一口气,黑着脸也走了进去,挨着顾蓁蓁坐下。两人脸色都不太好,就连顾蓁蓁脸上都看得出强装镇定的痕迹,面色如霜,连带着这一片的温度都似乎比旁处低了一些,同桌的客人们脸上的笑不由得有点僵硬,暗暗打量着方才离席的两人,揣度着发生了什么。

        萧晴眼见顾蔚面色不善,讪讪一笑,连忙转了身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萧晅一眼,继而凑着顾蓁蓁小心问道:

        “蓁儿姐姐我哥哥又惹你生气了吗?”

        顾蓁蓁冷笑一声:“没有。”

        这哪里像是没有的样子。

        天大的事情顾蓁蓁都很少同萧晅去计较,此时浑身却都透露出一种隐忍而含蓄的愤怒,这令萧晴十分惶恐,他们这出去也没多久,能发生什么呢?

        萧晴心中浮现出一些不太妙的画面,而这却是唯一能说服她的短时间内哥哥能够惹怒嫂嫂的理由,不禁红了脸,眼睛里也带上恼意,咬着牙瞪着萧晅骂道:

        “下流!”

        声音很小,偏偏萧晅耳朵尖,听得一头雾水。怎么牵个手就算下流了吗?这令他恼羞成怒,也想说些什么骂回去,还没想到该说什么,萧老夫人便领着儿子儿媳一同举着酒杯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敬酒一事很好的阻止了他与萧晴即将发生的争端,即便再不情不愿,他也只能勉强笑着站了起来。顾蓁蓁与他同时起身,上一眼还瞧得出的恼怒此刻已经烟消云散,仿佛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了了。

        杯子里空了,她从容地拦着长袖去够茶水,眉头舒展,笑容温顺,仪态大方,眼神间还带着一些失礼的歉意。萧老夫人笑着按住她的手,从她身前抢过杯子:

        “蓁蓁如今也是大姑娘了,不如以酒代茶,喝那么一点,也讨个喜气。”

        顾蓁蓁从来没有喝过酒,愣了下无奈地笑道:

        “姑姑,您别闹我了,我不会喝酒的。”

        “喝一点有什么事?不会就学着喝一些也好,没事没事!姑姑的话你还不信吗!”

        继而不容顾蓁蓁分辨,在顾蓁蓁的杯子里倒满了酒,乐呵呵地笑着举起来要递给顾蓁蓁,看似慈爱的眼神中带着些与年龄不相符合的顽皮。

        萧晅突然想起老爷子每每提起这个妹妹时脸上又爱又恨的神情,他从父亲的叹息声中能感觉出萧老夫人未出阁之前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不想如今看来那泼皮的性格竟不曾因为岁月有半分改变,萧家出不了稳重的姑娘,无论是多大年纪都一样,他早该知道的。

        萧晅看着顾蓁蓁那副为难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认命似的走上前去替顾蓁蓁接过那满得快要溢出来的酒,一饮而尽。

        萧晅把空杯子放在桌上,并不看顾蓁蓁:

        “姑姑,您饶了她吧。她脾气古怪,喝醉了指不定发什么疯呢。”

        萧老夫人先是有些意外,继而一只手捂着嘴笑出了声来,另一只手拽着自己的儿子儿媳,俨然十分激动,惊喜道:

        “你们瞧瞧你们瞧瞧,晅儿这还没成婚呢,已经学会护着人家姑娘了!好呀,好呀!”

        说什么呢?他真的只是单纯地担心顾蓁蓁会发酒疯啊?

        萧晅不解地看向顾蓁蓁,她并不看自己,垂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绞着手里的帕子不说话。萧晅看不清她的表情,再看时却发现顾蓁蓁原本白皙的耳垂正隐隐约约泛着红,透出淡淡的粉色来。

        萧晅一愣,莫名其妙也觉得脸有些发热。

        宴会终于结束,萧老夫人今日心情大好,亲自将客人们一位位送出了门,轮到萧晅一众人时低声吩咐了小厮几句,没过多久,变戏法似的掏出一袋子沉甸甸的东西来。

        “晅儿,把这个收好了,拿回去带给你爹。”萧老夫人把布袋子塞到萧晅怀里,笑了一天的脸上终于出现几分正经之色:“我听说你爹这些日子身体不太好,你把这些带回去,叫府里人按着方子每天熬着给他吃,多补补身体。”

        萧晴凑过来:“姑姑,您这也太夸张了,我瞧着还以为爹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呢!”

        萧老夫人啐了一口,连声嗔怪道:“你这孩子真是口无遮拦,呸呸呸!多补补总是好的,我把我府上有的每一样都抓了些放进去了,可稀罕了!记得好好保管!”

        “每一样也太”

        萧晅拦住了萧晴,姑姑跟妹妹一样胡来,他算是见识到了,由着这两个流着差不多的血的人闹下去,还不知道要说多久,他抢在萧晴前连忙道谢:

        “谢谢姑姑,站在外头也怪累的,我们就走了。”

        顾蓁蓁亦微微垂下头:

        “姑姑,我们这就告辞了。再次恭喜姑姑姑父和哥哥嫂嫂,祝贺小侄儿生辰快乐。”

        就你会说话。

        萧晅气呼呼地抱着药草袋子进了车厢,微微侧过脸去,余光瞥见顾蓁蓁仍在外头慢悠悠地走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将那鼓鼓囊囊的袋子往对面一放,继而倚着窗槛,用手撑着下巴平静地看向车外的顾蓁蓁。

        顾蓁蓁掀开帘子,皱着眉看着四仰八叉躺在自己位置上的药袋子,随即又看向萧晅。

        萧晅故作无辜:“在外面站着干嘛?你不回去了?”

        “你把东西放我这儿,那我坐哪里?”

        “随便你啊。这玩意儿那么重,压我身上累得慌。而且姑姑刚刚特意交代了,要我好好保管,总不能放地上吧?不信,你去问姑姑?”

        被袋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套着,放在地上又怎么了?

        顾蓁蓁看出萧晅在故意找茬,用手捏住裙角,别过脸去:

        “既然如此,那我同哥哥他们坐一车。”

        “那你就等着被萧晴那臭丫头记恨吧。”萧晅不屑一笑:“我当你多么善解人意呢,原来是我看走了眼。那丫头那么久没见着你那哥哥,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你还真不怕讨人嫌。”

        萧晴那么久没见到顾蔚是拜谁所赐!顾蓁蓁强忍着怒意,转过脸去看向另一边开开心心的萧晴,哥哥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一厢情愿这回事,自己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在旁人看来却是可叹可悲的,这样没心没肺的时候不知道能维持多久。顾蓁蓁沉吟片刻,一咬牙,板着脸上了车,在萧晅身边坐下。

        虽然萧晅从前也经常故意捉弄自己让自己生气,然而那些无伤大雅的恶意往往都由自己一笑而过便翻篇了。从前对于萧晅,见招拆招实在是非常简单,她只需以不变应万变即可,他惹自己,自己便离他远些,各自安好;可如今萧晅气自己的方式偏偏是缠着自己,非要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惹自己不快活,纵使顾蓁蓁心如止水,也在这番纠缠下沸了起来,真心实意地开始有些烦他。

        大约又是杨韬给他出的花招,目的大约就是要让自己讨厌他,然后主动提出退婚放过他。顾蓁蓁很快想明白这一切,然而她却想不明白,明明现在她已经松口愿意放过萧晅,为何反而变成萧晅不放过自己,这是报复吗?

        除了报复顾蓁蓁想不出别的理由,她面无表情地同萧晅拉开距离,挨着车厢在角落里坐下,并且很快认定了这就是萧晅的报复,他必然是在恼自己折磨了他那么些年,在退婚前要一一讨回这些债才是。

        萧晅皱着眉看向恨不得缩到角落里去的顾蓁蓁,心生不满,沉默片刻突然叫道:

        “师傅!停车!”

        属于黑夜的寂静被这一嗓子吼破,车夫大约也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勒住缰绳,慌张间用力大了些,马儿嘶叫着抬起前蹄,车厢往后一倾,萧晅趁机松了手,顺着座位的方向滑到了顾蓁蓁身旁,重重地砸到顾蓁蓁的胳膊,突如其来的颠簸使坐在角落内的顾蓁蓁猝不及防撞到了车厢,虽然不疼,但她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继而车厢又落回原处,顾蓁蓁反应不过来,身子一斜,又贴在了萧晅身上。

        萧晅十分自然地伸出手揽住顾蓁蓁。

        车夫惶恐地问道:“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萧晅平静道:“噢,没什么,就是想让你慢一点,车上有药,不能摔着碰着。”

        说罢伸出手将在刚刚的颠簸中倒到地上的药袋子拾起来重新放了回去。

        顾蓁蓁生气了:“萧晅!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想干嘛!手松开!”

        萧晅爽快地松开手,顾蓁蓁一愣,发觉自己正缩在角落里,而萧晅挨着自己坐着,分明就是无处可逃,她咬着牙,不得不改口道:

        “那边空了那么多,你坐那边去!”

        “你让我松手我也松了,现在我坐哪里你也要管吗?只许你坐这儿不许我坐这儿了?你怎么管那么多,你是我的谁吗?”

        顾蓁蓁气得脸都红了,耍无赖她定然是比不过萧晅的,萧晅挤着自己,隐隐有点同自己较劲的意思,而她又如何在力气上比得过他?恼了一阵也只能骂道:

        “登徒子!”

        “顾蓁蓁,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我要是真想占你便宜,听我爹的话乖乖娶了你就是了,还会费这种见不得人的心思?”

        萧晅说罢才意识到这好像是拐着弯在骂自己,别扭了一阵,试图为自己挽回一点面子,干咳几声望着车顶讽刺道:

        “我喜欢的是如烟那种温柔似水又成熟大方,而且还特别懂情趣的女人。才不是你这种一天到晚板着脸假正经,话都说不了几句的无聊的人。”

        话音未落,顾蓁蓁一直想要挣脱萧晅而卯着的那股劲突然消失了,胳膊松了下来,软软的,萧晅本来分出神来同她抗衡的右臂在这股力气消失后更紧密地贴了上去,甚至已经能感受到她纤细的骨头。

        顾蓁蓁不再试图挤开萧晅,但也不想同他说话,沉默着坐在角落里。车内一片黑暗,虽有绰约的月光,但仍不足以照亮顾蓁蓁躲在角落里的脸庞。

        萧晅有些疑惑,顾蓁蓁这是认输了?为什么?是因为自己说了如烟的名字吗?但他并不觉得顾蓁蓁是会因为他提到别的女人而生气的人,毕竟他毁了她的生辰宴,直到现在也不曾听顾蓁蓁向自己要过一句道歉。

        那是为什么?

        萧晅虽然疑惑,但也不太想在此时深究这个问题。昏暗而安静的角落里他看不清别的,大约也因此嗅觉意外灵敏了起来,靠在顾蓁蓁身边,他闻到一种十分清淡的香味,是哪种花吗?萧晅偷偷把头偏过去一些又闻了闻,噢,还有点甜。

        这世上有会发出甜味的花吗?

        顾蓁蓁不说话,而萧晅也不知道该在那番话说完后在说些什么好,两人便又恢复了一贯的沉默。不同的是这次他坐在顾蓁蓁身边,衣服相贴处传递而来的属于对方的温暖令他有些恍惚,还有那阵清甜的香气,不知为何使他非常心安,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时候意识慢慢模糊了过去,眼前的黑已然不是因为今日的夜晚,萧晅闭上眼,头倒在顾蓁蓁肩上,就这样睡了过去。

        顾蓁蓁不觉一颤,在这诡异的安静中,她听得清萧晅的每一声呼吸。睡过去了?顾蓁蓁皱眉,刚想喊醒他,脑子里却突然闪过萧晅早上说的话,还有白日里自己看到的,他略显憔悴的面孔。

        手轻轻放了下去,顾蓁蓁揪住自己膝上的裙子,终究还是没有推开他。

        萧晅就是在报复她。顾蓁蓁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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