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赵景琛幼时番外1

天启十九年冬，大雪纷飞，如鹅毛般飘飘洒洒。大晋朝已立朝一百多年，如今在位的第七位皇帝赵佑桓年逾四十，已育有八位公主，至今尚未有一子。

        天启帝弱冠之年即位，立志要做一个好皇帝。不求开疆扩土，但求能做中兴之主，在他在位之时能振兴王朝，收回幽云十六州。而今继位二十载，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不敢有一丝懈怠。奈何王朝积弊已久，边关战争不断，纠缠不止，今天开战，明天休战，没完没了。有时再赶上旱涝，赋税收不上来，还要大把往外掏银子，由此国库空虚已久。

        如今朝中为立嗣之事争论已久，讨论来讨论去，无疑是过继哪个宗室子。皇帝力压群臣，递上来的折子搁置已久，未有回复。

        今日，以中书令为首的大臣们纷纷跪在太和殿外，跪请皇上尽早过继宗室子，立为太子。雪花飞舞，沾湿了朝臣们的衣袍。在御书房内的皇上虽气愤朝臣们以这种方式规劝自己早立嗣子，但念及他们辅佐之劳，这其中还有几位先帝留给他的老臣，已年近古稀。

        皇上召了身边的太监总管王兴全，王兴全立即领旨，带着自己的小徒弟往太和殿走去。至太和殿，高喊了一声：“皇上口谕。”而后接着道：“朕已至不惑，至今未有一子，愧对列祖列宗。然而命中未必无子，若他日宫中有皇子降生，嗣子将如何自处？”朝臣们均变了脸色，天启帝的姿态可谓是摆放的很低了，若是再跪下去，惹怒了皇上，得不偿失，于是三三两两站起了身。

        皇上不愿过继别人家的儿子，近几年，汤药吃了不少，每日拜祭神佛，妃子也一个接一个临幸，结果宫中的一个公主接着一个公主出生，皇子却是没有。

        如今，皇帝已不抱有太多期望，能拖就拖，想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皇位，到头来便宜了别人家的儿子。

        午间，皇上至慈安宫陪太后用午膳，老太后已不问世事已久，潜心礼佛。太后为先帝妃嫔时无子，且又得宠，故先帝把当时丧母的三皇子赵佑桓交给当今太后抚养。太后把皇帝当成亲儿子，悉心为他筹谋，如今儿子没有子嗣，太后也急的发愁。

        看到皇上的委屈，心里更难过，“皇帝，母后知你心思，然宫中无子，朝堂不安。不如你过继一子，不立太子，仅充作皇子教养。日后，若有皇子降生，可立为太子，过继之子封为亲王。若未得上天眷顾，也好早早打算，免得日后此子与亲父母过于亲近。”

        皇上一想，顿觉有理。对太后作揖道，“还是母后想着儿子，儿子觉得可行，那过继的人选还请母后操劳了。”太后允诺。当晚，太后就召了皇后，一起讨论人选。

        “上次家宴，礼郡王家的嫡二子哀家看着是个钟灵毓秀的孩子，康亲王家的嫡四子也不错。皇后，你说呢？”

        “母后说的是，景辉那孩子着实不错。血脉远的就算了，要不把皇上几个兄弟家年龄合适的嫡子召进宫来瞧瞧，总要找个合心意的。”

        “就按你说的办吧。”

        懿旨下达，各王府出去打探了一圈，顿时鸡飞狗跳。京都已为立嗣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们这几个王爷可是皇上的亲兄弟，怎么说也是从他们这几位王爷的儿子中选。各位王爷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康王府内。

        康王妃对着身边的嬷嬷道：“圣上的几位兄弟，爷最年长，又对圣上恭敬有加，谁不高看一眼。我们景泰也是得过太后赏的，肯定能得皇上青眼，绝不能便宜别人了。若是我的景泰能过继给皇上，看陈侧妃那个贱人还怎么上窜下跳。”

        礼郡王府。

        礼郡王是当今最小的弟弟，母亲是个宫女，先帝一时兴起给临幸了，过后又抛诸脑后，直到肚子渐渐大了起来，才被先帝想起。生下皇子后，被封了个才人。从礼郡王的爵位就能看出一二。先帝共有五个儿子，当今继承了大统，其余三子皆被封为亲王，但就他被封为郡王。年纪最小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母亲宫女出身又不得宠，身后也无外家支持。好不容易当今继位，熬到了开府、娶亲，才把母亲接出来奉养。

        礼郡王知道自己不如三位哥哥，但儿子争气啊。礼郡王嫡二子景辉生的玉雪可爱，竟把其余堂兄弟给比了下去。如今才六岁，刚刚启蒙，先生是夸了又夸。到宫中给二后请安，二后也是喜爱的紧。想到这，礼郡王觉得，自己家未必不能一争。

        类似的情景也发生在顺亲王和诚亲王的府上。

        为选继子，宫中特意准备了家宴。邀各位王爷王妃携年龄合适的嫡子们入宫。太后还邀了宗室里德高望众的纯亲王，若是先帝在世按辈分来算还要叫纯亲王一声叔叔呢。纯亲王年事已高，却唯独放不下宗室之事，正领着宗人令的职位。若是日常事务皆交给左、右宗正来办，大事决于纯亲王。这过继皇子一事，邀纯亲王参加也是需要的。

        天还未亮，各王府的婢女嬷嬷们皆忙了起来，主子们入宫可是大事。礼服饰物都要再查一遍，生怕出什么差错。如此穿戴妥当，才上了马车，往宫里去。

        入了宫，各王爷王妃先去慈安宫给太后请安，而后王爷们去文德殿给皇上请安，女眷及孩子们则留在了慈安宫，太后看着孩子们心里也是高兴，一一问了孩子们课业，又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哪个都喜爱的紧，各位王妃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早已剑拔弩张。

        宴上，皇上及纯亲王也一一打量了各王府的孩子们，没有表现出特别喜爱哪一个，谁也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过后，皇上想了一下这几个宗室子弟，怎么看都不尽如人意。不是觉得这个反应迟，就是那个胆子小。不由暗道：“要是自己有一个皇子就好了，小皇子一定是这世上最聪明可爱的孩子。”但此时不得不选。

        选礼郡王家嫡二子入宫的诏书刚要落印，门口的小黄门在太监总管王兴全的耳边耳语了几句，王兴全的脸色一变，急急忙忙走到皇上身边。皇上正是遗恨之时。不由怒道：“慌什么”。王兴全哪敢耽搁，急忙禀道：“皇上，太医刚诊出，皇后有孕了。”

        “啪”一声，玉玺落在了桌案上。皇上脱口而出：“当真？”

        王兴全不由笑道：“奴才哪敢欺君。”

        未等话落，皇上急急忙忙便往福宁殿赶去。及至福宁殿，便见几位太医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皇上免了请安，便见太医院令答，“娘娘脉象如贯珠转动，往来流利，定是滑脉。”

        皇后二八年华嫁入荣王府，至今已有二十载。二人少年夫妻，情深意笃。没想到皇后在生育福寿公主十多年后，再度有孕。皇上欣喜非常，又怕自己期盼皇子太多，恐令皇后纷扰。于是便安慰皇后，“阿婉不必忧心。即使是个公主，朕也是欣喜的，朕必如宠爱福寿一般，不让她受半分委屈。”闻言，皇后才安了心。

        太后不敢抱有太大期望，只每日烧香拜佛，祈求天可怜见，赐下一个皇子。

        八个月后，皇后发动。听得消息，太后、皇上皆赶至福宁殿。而因为嫁人住在宫外的福寿公主早在一个月前就住回了宫中，陪着皇后。殿外，皇上转来转去，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非常。

        从辰时等到了申时，皇后觉得身上的力气快用尽了，终于身上的疼痛突然消失了，她也脱力晕了过去。

        “生了，生了，是位皇子。”道喜声从殿内传来。

        皇上心神一晃，心里爆发出狂喜。太后也一遍又一遍地念道：“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皇上不由呢喃着：“朕有儿子了，朕有儿子了，赏，都赏。”

        宫里宫外一时喜气洋洋，无不为陛下贺。朝臣们不由感叹；“这可是正宫嫡子啊。”

        宫外的康王原先还未自己的儿子没被选上而愤愤不平，如今皇上有皇子了，心里也舒坦了，好在没便宜了礼郡王家。礼郡王生怕自己表现出不忿，传到皇上耳里去，以至失了圣心，即刻便递了折子上去，为皇上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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