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七章玉露本天成

【07】乃们猜猜看，九天玉露一般的极品佳酿，是被怎样酿制成酒的？

        “哪，里？呃！老夫我哪有、有喝那么多？”福寿大仙不好意思地摩梭着圆滚滚的肚皮，打着酒嗝笑道，“最多、呃！也就喝了一、成不到。不是老夫呃！有意奉承你家仙、子的酒，当真是本仙所、见最美、最纯的极品啊！哈！呃！实在妙不可言呐。这不，老夫没、喝过瘾。特意来仙，呃哦，仙子府上再讨要些、些回去、呃！留待慢、慢品、品尝。也不知，嗯——”

        “万万使不得，我们仙子的藏酒都是有数可寻、有帐能查的。每坛酒都配有独自的标识，好比分类、属别、时辰、名号、品级等等，并且皆逐一登记在册。平日里皆由御封火印锁住，没有天帝或者天后的手谕，谁也无权开启封签，违者必有严厉惩处。还请大仙，惜尊自重！”驭儿十分耐心地劝说，并严肃奉告。

        那福寿真人闻听此言，虽是有些醉意朦胧，却也明白这其中的厉害，随即不再多加纠缠：“呃！原来如此！那我就、不为难两位小仙友了。只想亲自问候千叶一声，感谢她多日辛劳，为咱们、咱们天界盛会，奉上这、么醇美的奇珍、珍佳酿。真、真是功德不、呃！不小啊！”

        “不必了，有劳您的诚意慰问！我家仙子因多日劳乏，早已安歇就寝，请勿惊扰她静养。至于您的问候，晚辈稍后定当转告我家仙主，并代仙子先行道谢。上仙，您还是起驾回府吧，这边请！。”驭儿的言辞周到并有礼有节，婉言劝阻又不失尊重，足见千叶平素的□□有方。

        福寿真人心下不免暗自赞叹，心悦诚服之余，自也无话可说了，终究还是自己理亏在先。

        他只得怏怏地退出来，跨上久等的坐骑紫霞旖云豹，嘴里不肯当着下属的面儿服软认栽，便佯装嘟哝个不停：“哼，你两个小东西，呃！怎滴这般不通情理。平日里，你家仙子姐姐，都要、要敬我老人家三，三两分，你们算个什么屁神？哪有你等小辈说嘴、阻拦的份儿了？不给、就不给，谁，稀罕呢？哼——皮皮豹，我们走！”

        那云豹见主人一脸的不快，细问缘由之后，便出言劝慰道：“当真想要弄到这里的好酒，又何必跟他们罗里吧嗦？枉费口舌，还要生气。真人莫恼，待我夜里直接到那酒仙宫的神洞，神鬼莫知地，偷出一大堆来便是了。”

        此等狂言一出，福寿真人的酒醉竟被吓醒了大半，连忙摆手捂嘴制止住自家的冒失坐骑。

        “无知的孽障！你哪里知道这里的厉害？”真人斥责道，“那酒仙神洞有御史神童守护，岂是我等轻易偷得出来的？否则，这里的千年佳酿早就被诸位好酒的大神们统统弄出去了。人家齐天大圣厉害不？这么些年也没能得手呢，何况你等小小的坐骑。

        “那个玉麒麟，虽然与你品位相当，却有天帝爷御赏钦赐的法宝在手，有权先斩后奏呢，你如何轻易对付得了他？真是轻狂不知死活的东西，亏你跟随老朽这么久，一点长进都没有，白瞎了一双精光豹子眼。”

        这紫皮豹子虽然简单鲁莽，但对真人的救命之恩却是心怀感激，一向甚是顺从尊重主子。

        “虽说，也有好事的某神曾怀疑，这傻小子是好色成瘾的青龙灵君与犀牛星矢的私生子，而且还是一对儿‘麒子麟女’之一，也不知真假。呃！反正上界的破烂事不归我老人家挂心，还是回咱葫芦岛，睡觉去算了。快走吧！”福寿真人打了个大大的瞌睡哈欠，双膝内侧一扣，那云豹便四蹄踏流云，飞身腾起，带着一团灰紫色的雾气，迅疾无比地消失于苍茫九天之上，只留下一路浓重的酒气，随微风缓慢地晕开，溶于暮色苍穹。

        子夜时分，日晷指针颀长的影子，在皓月广寒的清光里，刚刚与规盘上的一道铜色刻度，整齐地重叠在一处，便有一串赤铜的小风铃，在羽华苑中央的凌波水榭里，轻轻摇摆了起来。

        明快空灵的声音悠扬传开，极为悦耳动听，惊醒了满园子的，才刚进入酣梦的小仙灵们。须臾间，巨大的天露池中，碧波荡起层层叠叠的涟漪，星光点点洒落，荷叶翻卷、婆娑有声。

        羽华苑中的万千种奇花仙葩、异草神木，尽数苏醒过来，纷纷整装净容，皆满怀期待地，笑迎这一场例行的集露成酒活动。

        这正是每月中旬，苑中所有小仙最为喜闻乐见的，自家私密的典礼——封酒洞藏盈月典。

        每月十六的月盈光满之际，在凌波仙府的羽华苑中都会有一次“露引酒坯”的采集大礼，就好似在现代社会里，公司的员工们汇报业绩、绩效考核、评奖晋级，并按劳取酬、发奖金、领薪水的好日子。

        可惜，唯独这回情有特别，今夜没有千叶仙子亲自督查，又恰逢百年难得一见的双闰月，大家行事都格外小心谨慎。

        不过，今夜没有大boss的尊驾亲临巡视，那些个花鸟鱼虫们，倒是因此更加轻松自在，比往常都随意放任了许多。

        这太液司凌波仙府后面的羽华苑中，亭台楼榭珍珠塔，石径玉桥琉璃瓦，于凌波微漾里，处处光影摇熠，时时安宁舒适。依山伴水，飞瀑流泉，相生相克，和谐循环，真是动植神物、仙灵精怪生存繁衍的，一处绝佳乐园。

        在层层叠叠的乔木林、灌木丛，环绕合围之中，有万千形态各异的花草小仙在婀娜斗艳、馥郁盎然。她们用自己一月来收集到的天灵地气，凝练幻化成淩汁甘露，一颗颗皆清亮剔透、纯净甜美，捧在叶片或花瓣上，默默期待着仙姑们的查验和采收。

        而每次验收的最终结果，均间接决定着她们今后晋升的品级高低，以及日常待遇的不同。不努力、没追求的那些小花仙们，会被大家鄙视的，因为不想成为花魁的蒿草，不是好精灵。

        子时，一只色彩华美的蓝孔雀率六只通体洁白的雪鹳翩然而至，顿时衣带飘舞娇笑飞扬。这些个皆是千叶仙子属下的得力助手，从凌波府的别院飞来，专门从事每月的露水采集活动，是奉命协助仙子，完成玉露酿造的七位六品仙姑。

        几位来到羽华苑中，先拂尘净手、敬香诵咒，依规行礼、三拜九叩，待一番周章完成后，这才正式开始典礼的全套流程。

        她们极熟练地，用一些精选的羽毛吸管，从每片鲜嫩的花瓣上，汲取一颗颗晶亮的露珠，先是鉴赏嗅闻尝验，依汁液各自的品质分类收集起来，装入不同的小提篮里。

        而今夜采集到的所有合格的露水，会被她们投放进凌波水榭中，那张八仙桌上摆放着的，不同形状的三只乳白色玉盏中，由蓝领雀仙大姑姑统一复验，最终定夺。

        六位白鹳仙姑一路行过，皆有成行组队的飞火流萤伴随左右，提笼打灯，场面甚为壮观。当然，它们的总统领就是我们的囧囧憨四小哥哥。

        几位白鹳仙姑一边采集露水，一边轻声吟唱，声音温柔舒缓，美到花草们的耳朵都醉了。

        花儿朵儿色彩奇幻娇艳斑斓，纯香四溢鲜活清新。

        采露仙姑体态袅娜风姿绰约，轻歌曼舞美妙绝伦。

        成排流萤争先恐后金光点点，满园星火夜空迷幻。

        天露池水浮波微漾仙影旖旎，倒映满月精彩纷呈。

        放眼羽华苑中，随处尽是浮光掠影、嘻声笑语，实乃一场绚丽无比的天界异景奇观。

        黛紫色的天幕上月满如玉，伴有疏落的星辰一同暗自静观，与园中的飞萤流火交相辉映，这番景色足以令神仙也叹为观止。只可惜，似这般美妙精彩的情致，在已经过去的千万年间，却是从来没有外人能有幸欣赏到的。

        但是就在今夜，似乎哪里有些不同以往，只是，这些异样在当时，并没有被大家留意到。

        待到那三只玉盏装满仙露，便由雀仙进行二审校验，通常倒也并无太大的差错。随后，雀仙大姑姑亲自将玉盏中的露水，分别导入三只不同颜色的鼓形陶罐，准备集满后封存贮藏。

        经过几轮收集，大约一个时辰的光景，三只陶罐已经装了七八成的露水，便可以封存了。

        在每次封存之前，总有三件最为要紧的事，每回必是由千叶仙主出面，亲手来完成的。而今夜情况有别，大家为了不惊扰千叶仙子的清修静养，只好默认全部交由孔雀仙姑代劳了，那就是制酒的关键流程：投丹、点药、封签。

        一旁早有三个仙婢捧上精美的蟠桃形金丝琥珀小药罐，和三只悬胆形的碧血琉璃小药瓶。

        雀仙打开药罐，里面是一粒粒珍珠色的丹药丸，这正是千叶仙子运用天地间的神气精华，初蕊花粉加蜂后的王浆蜜蜡，经七七四十九年的历炼提纯后制出的玉液酒药：酵母续露丹。

        那雀仙小指弯曲，以指甲为羹勺，极其小心地舀出三粒晶莹圆润的酒丹来，凝息屏气地，向每一只陶罐中投下一粒。

        只闻听咚一声轻响，仙丹入水即沉，在罐中嗡然有水漾声回荡。

        紧接着，是丝丝的细密气泡声，缓缓升浮上来。

        蓝雀又逐一开启那些小药瓶，这是不同品级的酒引，乃千叶仙子独门秘制，类似于酵母，可决定酒香的不同。

        她拿起一支鹅毛，用毛管在黄色小瓶中沾了一下，遂向第一罐里点入一滴鹅黄色的药液，随即捧起陶罐轻轻摇晃了九圈，稳稳放下。覆盖五层桦皮纸，系紧三道棕麻丝，再封蜡印签。然后，雀仙大姑姑提起朱笔，首次代替千叶仙子在封签上写道：天府御制之三千年长寿佳酿。

        再换一支新的鹅毛，伸进第二只红色的小瓶，向第二只罐子里投入了一滴玫红色的药液，同样摇匀封签，亲笔书写银字为：天府御制之六千年不老甘露。

        雀仙又换了第三支鹅毛，从第三个白色小玉瓶里，向第三只罐子里滴入一滴无色的药液，如前一般地摇匀封签，最后，书写上七个金色的篆字：天府御制之九千年永生御饮。

        全部封印完毕，雀仙轻挥玉手，仙婢侍女隐退，守候在侧的玉麒麟这才上前，躬身行礼，随后口念法咒，开启了酒仙洞厚重的石门。

        六位雪鹳仙姑，依次将三坛新酒抬进酒仙神洞的地窖，在酒窖里标有天历年月的石格中，依次排列安放好，随即封闭这个石室的铜门，随后退出地窖来。

        待一切布置停当，六仙退到蓝雀大姑姑的身后，驭阳这才掐诀合拢洞口的阴阳鱼石门。最后，以仙符御印封条符咒，锁住酒仙洞的洞口。

        接下来，雀仙大姑姑会将今夜典礼的诸般流程和影像，逐一载入一本厚厚的天露日志，再与白鹳们行“酒成礼”，此典方宣告正式礼毕。

        此刻，蓝领雀仙这才松了口气，放心地招呼驭阳过来，抚着他的肩头，叮嘱他好生看守，不可有丝毫懈怠。此番是双闰月采集典礼，虽说没有惊动仙子，好在她们早已熟稔酿制全程，故而料也无妨，大家可以安心回去就寝了。

        驭儿乖巧地点头称诺，鞠躬回应仙姑们的嘱咐：“谨遵仙姑之命，在下驭阳不敢轻慢。”

        几位仙姑此番公务十分圆满，表示非常满意，遂依次告别，扑打着羽翅，轻盈扶摇而上，在啾啾鸣叫声中，渐渐远去。

        侍卫驭阳、坐骑小雪，携带满园子的花草虫鸟，全都仰望夜空的祥云，恭送这七位仙姑，美美地礼成身退，回别院休息去也。整座庞大的凌波仙府御花园，重新又恢复了往日深夜的，清冷和静谧，准备再次进入梦乡。

        只是刚刚恢复的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因为刚才那一番秘而不宣、精彩绝伦的例行采集，早已经被两只鬼头鬼脑的不速之客——红豆粒大的一对儿黑蜘蛛，躲藏在暗中统统偷窥了去。

        他俩丝垂在凌波水榭飞檐下的一只风铃里，将这瑰丽有趣，却无人喝彩的典礼尽收眼底。并且，在格外庆幸之余，还利用超常的法力，偷听到了酒仙神洞开启石门机关的，绝密咒语。

        福寿真人被玉液仙酒的香气馋得垂涎三里，肚皮上濡润了好大一片，心中自是奇痒难耐。而那云豹却对仙苑中数不清的灵花仙株、奇木怪草有着更大的好奇，对此美妙佳境赞叹不绝。其中尤令他惊骇无比、过目难忘的，还要算是白鹤小雪那激荡魂魄的绝美清颜。

        身为一只神武骄矜的初级仙兽，见过的美艳天仙也算不计其数了，早就自认为见多识广，却是头一回看得如此震惊失态，连他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怎会如此没出息。

        （敬请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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