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八章天祸起萧墙

【08】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酒能使磨推鬼。不得不承认，酒鬼的潜力是无穷的！

        夜深水静后，园子里的花神们敛瓣入梦，草精们收叶沉酣。白鹤小雪单足立在天露池中，曲颈而眠。连那一贯活力旺盛的玉麒麟驭阳，都在水榭中卧着打盹儿，低鼾阵阵、起伏均匀。貌似这羽华苑里一切的一切，都与千百年以来的往日此时，也无甚区别。

        有两只豆大的蜘蛛，悄无声息地偷偷爬上一株参天的古檀木，趴在一处枝丫上居高瞭望。

        他俩终于找到了酒仙洞的入口，探头探脑地环顾四周，见无甚异样，摇身一晃还原本形。大腹便便的福寿真人，模仿驭阳的样子和童音，掐指成印，手捏真决，双目微闭，口念法咒。他尝试着，想要私自开启酒仙神洞，却怎么也不见那座刻着阴阳鱼图案的石门，有任何反映。

        他的坐骑，紫霞旖云豹低声提醒仙主：“真人，属下记得是这样念的：~￥……，哪里有您念得那么长？”

        “呸！小畜生，你懂个龟卵！老夫记得就是我这样的念法，一点儿没错。￥&……”真人见咒语不灵验，不免有些羞恼无光，又换了个手印指法，继续尝试那偷听来的开门口诀。

        “那好吧，您没错。可是，这石门怎么就，就没被打开呢？”云豹忍不住低声调侃主子。

        “呃，这个。嗯，那个，……”福寿真人一时半会儿也没了理，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遂开始怀疑，自己的唇译技能、收音特长，是不是因当时的酒醉打了些折扣，出了某种偏差。

        “哼！”不防，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清晰的冷哼，但觉一阵令人惊悚的煞气，打背后袭来，直吓得他们爷儿俩同时一激灵，几个魂儿出了一下脑窍，相互碰撞了一遭又旋即飞回来待命。

        真人和云豹同时回身，只见眼前高高耸立着一尊青绿色的巨大灵兽，狮目圆睁鼻息轰然，寒光四射威风八面。

        看在那只草根□□丝出身的云豹眼里，这一份雄霸狂拽的臭德性，还真是颇具乃父之风呢！（假如，这厮真的如私下传言一般，是那青龙灵君亲儿子的话。）

        您猜得不错，后面来的这位主儿，正是那酒仙神洞的专职安保特警，凌波仙府五品侍卫：霜霁玉麒麟——驭阳。

        麒麟本是上古的神兽，龙头鹿角、虎背熊腰、狮眼蛇鳞、马蹄猪尾，集诸般优势于一身，乃吉福祥瑞之宝。

        从古至今，都是人世间官府的公堂上，很常用的装饰，借以提振官威，也是权贵的象征。所以，下界早有传说：麒麟乃是守财、镇宅、送子、辟邪、挡煞的祥瑞灵兽之一，颇受喜爱，常常与貔貅、金蟾、龙龟一起并称“四大瑞兽”。

        只可惜，世间哪有人亲眼看见过麒麟本尊呢？最多不过是，在梦里见过其样貌形容而已。而眼前的玉麒麟确是实打实的天界瑞兽，它乃远古灵兽嫡传后裔，血统纯正的神族子弟一枚。至于那些流言蜚语的娱乐八卦是否属实，至今仍无从查证，多为无稽荒谬之谈，不足以信服。

        玉麒麟缩简为人形，他身穿靛青色龙鳞软甲，足登栗色犀牛战靴，墨绿色战袍随风飘摆，在夜色里轻轻鼓动朔朔有声。背后，有隐隐的天霁般的蓝光闪耀，当真是气宇轩昂神武非凡。那眉眼间的凛凛正气，叫人不禁肃然生畏，莫敢直视。

        玛格丽达随着巡夜的流萤护卫队，正在低空飞行，一眼看见心中男神，激动得全身发抖、热泪澎湃。队长囧囧憨四心生不快，在女友四周不停地插科打诨，企图转移胖玛专注的视线。

        “这位前辈上仙，晚辈早已告诫过你等此间利害。怎的如此不知好歹？当真是为老不尊。”玉麒麟大义凛然地鄙视着眼前的福寿真人，一点儿也不畏惧他的身份品级其实高出自己许多。

        真人自知理亏，讪笑着解释：“小兄弟，莫要生气嘛。还不是你家仙子酿制的天露御酒，太过鲜美，诱惑难挡。让本仙朝思暮想、辗转反侧、夜不成寐。所以才，故此就……就……嘿嘿嘿！”

        “那也没有不请自来的道理啊。”驭阳呵呵冷笑道，“亏得您还是一位司主，这般任性，如此随意吗？”

        “呸！臭小子！”真人身旁的旖云豹早已按捺不住火气，“我家真人好歹也是一品上仙，岂容你这等不入席位的晚辈小怪，如此无理对待？休得啰嗦造次，快快给老子闪开了事——”这紫皮豹子一番怒斥尚未说完，便撩起长尾就地一抡，呼地一声横扫了过去。

        这云豹，乃福寿真人在下界收服的一只罕见的，纯种紫毛猎豹，它通体的皮毛柔顺绸亮，泛着幽然的灰紫色光泽，花纹清晰，美若丹霞，只有四只蹄子、前额及鼻梁六处，洁白如雪。他目光精锐，体态矫健，长尾如钩，行止间充满无声的力道和动感，色泽与外形皆堪称完美。

        还在下界时，它个性狂躁，行动迅捷骁勇，比猛虎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曾经祸害过不少，凡间无辜的生灵。被福寿真人擒获后，经历千年驯化修炼成仙，凶猛的性情已经收敛了许多，只是暴虐尚存。

        许是平常在上界当差，也没有遇到过什么蛮横、强硬的对手，因此上感觉还算比较安分。它也是在经历过层层的考核、严苛的检验，以及优胜劣汰之后，被封为天庭五品护卫随从的，自是不会被玉麒麟这般威势，轻易地给震慑住。

        当然，这等源自下界的外来侍卫，内心早就对那些天生天长，血统纯正的仙兽后代侍卫，颇有不服，多少也有些自卑心理在作祟。

        自尊加脆弱，就成为自卑；

        自信加短见，就成为自负。

        与人类相仿的是，特别敏感的自尊心，大多是由过分的自卑和嫉妒，衍变而成的玻璃心。

        今夜既然面对面撞上，正好借机比试比试，杀杀尔等的威风戾气，看你到底能有多骄狂？这紫皮豹子须臾间，便连出三式，招招凶狠，快如闪电。

        大浪淘沙、荒漠涤荡、旷野清洗。

        云豹这三下，横扫千军如卷席，直击得周遭草扬叶落、枝断花飞，玉石台阶和雕花护栏，瞬间就粉粉碎去。园子里的百花千木尽皆大惊失色，连小雪也被吵醒，倒退数步、秀目圆睁，笔直地挺起修长的脖颈，忽闪着黑亮疑惑的美眸，向山洞这边遥遥地张望过来。

        憨四囧囧急忙飞过去，将才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小雪，听得她眉头渐蹙，暗道不妙，连忙低声谴了憨四去通报自家千叶仙主，自己则留下观战。

        那憨四在半道，被耳聋眼花的老金蟾一把拦住去路，质问他是否又跟玛格丽达吵嘴了？害得人家小姑娘一个虫儿，流着眼泪发呆。憨四急得满头大汗，却不敢强行冲撞、摆脱纠缠，好不容易才编了个八卦理由，脱身出来，去寻找仙主。

        这玉麒麟驭阳，原本就是上古灵兽嫡传后裔，依靠千万年的修真度化，终到今天的境界。曾任几百年的南天门守卫官、天帝的近身护卫等。因忠诚淳厚、恪尽职守，结果被天帝看中，特意指派给千叶仙子，任其分配调遣。

        因而，他被千叶仙子特意安排，到凌波仙府的后园，看守酒仙神洞里面所有的名贵御酒。为此，天帝赐了他一柄尚古灵器：无极天罡神戟，同时还授予他一项特权：凡遇盗用御酒者，不论其品级大小、官位高低，不论仙魔神怪、人鬼兽妖，均可持此神戟，先行斩除而后奏之。

        驭阳自上任，也有数千年了，皆平安无事。今儿还是头一遭，遇到这般无理取闹的神仙，本想小小威吓他们一下便算了。待看见，他们居然敢毁坏羽华苑里的花木，便立时怒火中烧。

        刚才事发突然，玉麒麟说什么也没想到，这紫皮豹子竟然不容分说直接出手，忒也可恶。他虽闪转腾挪间，轻松避过云豹凶猛无比的头三招，但也没成想，会殃及无辜的花草树木们。

        于是，他目聚精光，青芒四溢，屈指成爪，铮然有声，向着云豹的脖颈直直地抓了上去。其应变神速，力道十足，本就彪悍无比，又添了三分的暴躁怒气，更加恐怖凌厉。

        云豹也绝非等闲之辈，腰身灵便急急闪躲，堪堪让过驭儿那雷霆万钧的一抓，饶是如此，也觉得身上寒意森森，风刀扑面，呵气成霜。

        但见紫气大盛，云豹飞身跃上半空。黄绿色的瞳仁熠熠生光，全身兴奋得毛发根根直立：哇咔！好生给力啊！今天可算遇到一个足以匹敌的强大对手了，正合我意。

        这惊心动魄的前几个回合，竟激起了野兽云豹埋藏已久的昂扬斗志，他不由得心生雀跃，目光炯炯，狂性大作，在空中摩拳擦掌，张牙舞爪，好一副蓄势待发、来者不拒的嚣张样子。

        驭儿恰是要逼迫云豹升空，免得一番撕斗毁了满园的仙草神木。此时眼见云豹飞升上去，便也跟着他驭风而至。他振战袍抖铠甲，周身湛青色的鳞片铮然作响，威风凛凛，气势超然。

        只闻玉麒麟低吼一声，前额处的天目神眼倏然洞开，三只精光烁烁的仙眼齐齐瞪向云豹，怒目凌厉相对，霸气汩汩蒸腾。

        下面花苑里的花儿草儿们，都战战兢兢地仰面观望，却自愧无能相助，只有默默地祈求：驭儿必当获胜，并且不要殃及到园子。

        因为，他们中有不少都是仙子千百年来辛苦寻觅到的，濒临灭绝的灵物，一旦毁去根脉，多半会就此断种绝迹了，更别提能否再生为仙了。

        玛格丽达双手合什口中碎碎念地乞求天帝天母，保佑我驭哥大获全胜，掐死那只死豹子。白鹤小雪也遥望半空，冷冷地观战，她心底笃信不疑：驭儿一定能胜过那只可恶的紫皮魔头。

        福寿真人则趁着园内一片混乱之机，独自溜回到酒神洞的石门前，反复尝试着仙决法咒，企图私自进洞一观，大饱眼福与口福。

        除了这位老馋鬼，所有生灵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半空那一对儿剑拔弩张的少年侍卫身上，无暇顾及其它。

        这正是进洞盗酒的，难得的大好时机，时不我待呀。

        很可惜，他来回来去地演试了无数遍仙咒，那口诀就是不灵验，搞得他没有一点儿办法。多亏他一向好脾气，不烦恼不气馁，不抛弃不放弃，依然坚持不懈地，反复尝试着各种念法，变换组合着各种手印，配合出不同的语气和音调，无比耐心地，尝试着那句神奇的开门咒语。

        所以说，我们往往不得不承认，对于嗜酒如命的酒腻子而言，御酒的诱惑的确是无穷的。然而与此同时，在藏青色的夜空中，两只千年道行的少年仙兽的搏斗较量，也已正式开演了。

        云豹仗着自身一贯的体态轻健、灵活迅猛、爆发力强劲，没有丝毫畏缩，反而越战越勇。他悄无声息地蓄势蹿出，径直扑向玉麒麟的下盘，牙尖雪白闪闪发亮，眼眸射出炽热的红光。

        驭阳看上去就显得沉稳多了，他没有半分惊慌，眼见灰紫色的雾气袭到，身形略微一沉，挥拳朝着云豹肚腹的软处，轻飘飘拍过去。这一拳貌似随意，实则凌厉非常。那力道之充沛，内劲有十足，颇具开山断水之威势，飞扬跋扈到极点。

        眼见驭阳凌厉的掌风瞬间而至，云豹通体的美毛被迫向后侧拉伸，竟然撕扯得皮肉生疼。云豹立即明白，若是硬碰硬自己绝不是这家伙对手，但要论灵活机敏恐怕这傻小子就不行了。

        他在空中就势向侧后方团身一跃，圆润地滚开，轻灵灵地卸去了迎面袭来的巨大的蛮力，同时，还顺手扯过一堆密密的浮云，掩在当前遮挡身形。

        驭阳那霸道的一掌无声拍来，将云豹身前厚厚的积云震得四散纷飞，顿时化作倾盆暴雨，落下凡尘人间。而此刻，云豹早已闪身转到了驭阳背后的远处。

        他从腰间哧溜一声抖出条赤炼玄铁钩，迅捷旋转飞掷而出，直奔玉麒麟的后脖颈处削去。那玄铁钩通体炽热血红，形如鬼魅，灵力充沛，于电光火石间已然袭到要害，威势迅猛无比。

        玉麒麟驭阳的腰身不及云豹那般灵活机巧，眼见一团灰影徒然消失，只觉脑后朔风荡漾，再要回身已然有些迟了。他情急之下只得一矮身形，顺势在腰间一拍，只听铤地一声清响，精光徒然爆出，似一道摄魂夺魂的蓝色闪电，直晃得半边天际亮如白昼。

        说时迟、那时快，驭阳的背后竟飞出了一只蓝光熠熠的仙戟，有如雪后晴空般耀眼夺目、青芒四射。没错，这正是那天帝御赐的上古神器——无极天罡戟。

        这家伙之所以被称为神戟，皆因其自有非常的灵性，主人意念一动，它便急速飞旋跃出，驱散一路的云雾星尘，向赤红的玄铁钩，拦腰凌厉斩去，无需任何驱使指令。

        （敬请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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