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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高唐(2)


若干年前,从柴慧第一天学武时起,林冲就让她把十八般兵器挨个尝试一遍。她是个习武的奇才,每种兵器都只需稍加提点便能得心应手。

        林冲擅长花枪,可柴慧没能继承。回到沧州后柴进惊讶地发现,妹妹居然跟着枪棒教头学了一手好刀法回来。她开始搜集各种各样的刀,再从中挑选称手的,没几个月就攒了一院子。

        奇怪的是,她只用长刀,不用短刀。每次用长刀与人比试,她会像着魔一样杀得眼红,定要用精妙的招数叫对方见血才能罢休;但使用短刀时,她就莫名地迟钝起来,总被人打得节节败退。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动作越来越敏捷,头脑越来越灵活,刀法也越来越精湛。长刀在手,十几个汉子围上来都胜她不得,甚至有人差点在切磋时丧命。

        柴进怕了。

        妹妹明明长了一副可爱的面庞,横刀在手时却像嗜血的妖魔,只想施展精湛的技艺,全然不顾别人的死活。柴进替别人养孩子,向来是惯得多管得少,柴慧不知轻重,长久下去恐会酿成大祸。

        他叫上夫人,夫妻两个在柴慧屋里坐了一天一夜,跟她聊了很多。从那天开始,柴慧手里永远握着一把短刀。

        小魔头被贴上了符咒,柴进才终于放心。

        他没想到的是,“符咒”被浔阳江吞噬了。

        正在柴慧犹豫要不要偷偷买把长刀时,纸魔拿出了一刀一剑。剑是从吴大户家求来的,可是刀的来历他却没说。当时的柴慧只顾手捧唐制横刀欣喜若狂,根本没想太多。

        冷静下来后,她想起兄嫂的谆谆教诲和担忧的神色,只好忍痛割爱将刀封存起来。没想到天权再次注意到她没有佩刀,又送她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匕首的柄上刻着“慎”字,很久以后她才想起来,那是他们初次搬进北斗宫时大哥天枢送给天权的礼物。这样的礼物她也有,好像是个同样刻着“慎”字的犀角韘,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天英要走了。

        见面礼上的“慎”字代表了作为大哥的天枢对其他六人的告诫与期许,他希望年轻气盛的孩子们时刻记住,镇守北天门要“慎之又慎”,为人处世也要“慎之又慎”。遇事多考虑后果,不要等无法挽回时再追悔莫及。

        当时每个人都很感动,表示会永远记得大哥的教诲——怎么可能呢?反正开阳就没当回事儿,要不是拿着天权的匕首,她几乎忘了自己拥有过一枚犀角韘,忘了天枢也曾对她有一份期许。

        以前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天英身上,在天极殿逗留的时间比在北斗宫还要长。她总是心情不好不爱说话,结义的兄弟姐妹中只有纯真无邪的傻弟弟摇光喜欢缠着她。

        天权在她的记忆中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就连他“贪杯好色”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她也不知道这个熟悉的陌生人为什么闯进通明殿陪她送死,为什么要为她进有来无回的渡劫世界,为什么会知道她钟爱长刀,为什么能细心地发现她不能使用心爱的兵器……

        “你又在这里发呆,今天感觉怎么样?”

        纸魔的破砂锅嗓子实在太容易辨别,柴慧朝他笑道:“不好不坏,还是老样子。”

        “大早晨的又遥望泰山呢?”

        “这都几个月了,泰山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怎能不担心?”

        “我也是啊,天天抱着银酒壶看来看去,还是没弄明白怎么召唤陶缙云。”

        “要不然你再回泰山看看吧。”

        纸魔只会最简单的五行遁术,去趟泰山也够累的,他干脆地拒绝道:“没什么用的,我才不白跑一趟呢。你怎么不去?”

        “大哥走之前我提过七回了,他说等哪天病好了再议。”

        “你哥人呢,好久没看见他了。我要跟他解释清楚,得先找到天权后治病。”

        “去高唐州看老太爷嘛,估计这会儿都在回来的路上了。”

        “又争花园子?”

        “没细说,怕我跟嫂子担心。我感觉事态可能很紧急,他带着李逵去的。”

        李逵的大名纸魔怎会不知,他惊道:“怎么带着那个祖宗?看样子不是你叔叔打坏了殷天锡,就是殷天锡打坏了你叔叔。”

        “八成是我老太爷被人家打了。”柴慧小时候死里逃生也有柴皇城一份功劳,她对老人家的安危也是牵肠挂肚,“我们老太爷年轻时潇洒自在,上了岁数又笃信佛教,绝不是妄动肝火的人。还有啊,要是咱们家的人犯了事,大哥早揣上丹书铁券了。”

        “太公多大年纪?”

        “五十整,无儿无女,和老太太相依为命。”

        纸魔点点头:“难怪大官人急着赶过去。老人上了年纪,家里又没成年男子主事,宵小之辈总是爱挑这样的人家欺负。”

        “我也想去,可大哥怕我受不了奔波之苦,让我在家等消息。我现在是一会儿担心天权被泰山神苛待,一会儿又怕老太爷有个三长两短,心累啊。”

        纸魔又何尝不挂念天权?他思虑再三,终于还是决定跑一趟泰山。

        “你被厄鬼妨着,身子骨大不如前,不宜过分忧虑。厄鬼对文曲心存忌惮,暂时不会主动伤害你,趁此机会我就去一趟泰山,好歹恳求碧霞元君出来一见,告知我文曲的情况,咱们也好放心。”

        “你当真愿去?”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去我也不说这话。这个月你天□□着泰山发呆,长久下去必然要得相思病,我怎么忍心?”

        “让我难堪是你的乐趣吗?”

        “是我的乐趣之一。”纸魔把银酒壶交给柴慧,叮嘱道,“此去路途遥远,不知几时能回来。酒壶还是你拿着吧,有空少想点文曲,多想想怎么向陶缙云求救。”

        柴慧接过来,嘴里不忘骂道:“你这嘴真讨厌,我早晚非撕烂它不可。”

        “什么?我以为你喜欢听才说的。”

        “不跟你废话了,几时启程?”

        “早去早回呗,现在就走。”

        纸魔把宝贝画轴摊在地上,扬手一指,竹林幽径图变成了空白的画纸。

        “我给你留个保命的法子,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你就到画里躲一躲。”

        他以手为笔,在画纸上涂抹出一座层峦叠嶂的大山。

        柴慧以为他要把画轴留下来,赶紧推辞道:“你还是把它带在身边吧。自己本事不济就别管我了,只要厄鬼没有动作,我在家里还是很安全的。”

        “不需要留下画轴的。”纸魔聚精会神得画着,头也不抬地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哪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呢?你可是文曲的心尖尖,我得保证万无一失才敢走。”

        “哎呀你怎么没完没了呢,再胡说我生气了。”

        “我一点也没看出来你哪里像生气的样子。”

        纸魔大功告成,朝画轴吹一口气,山川的影像渐渐脱离画纸,飘浮到半空,“开阳,背过身去。”

        柴慧听话地转身,纸魔的画作从后面靠过去,覆盖在她身上,然后消失不见。

        “如果有危险就喊我的名字,你会被吸收进画里,最多能躲避三天。如果中途想出来再喊我一次,画会自己消失。这办法只能使用一次,你省着点。”

        柴慧拎着裙摆看了三圈,和以前一样,看不出什么异常:“你就不能多画几张嘛,抠门。”

        “要画我一车也有,你没有法力不能使用,画再多也是废纸。”

        “能带人一起吗?比如拉上我哥哥嫂子?”

        “它在你身上,只保得住你一个。”

        “哦。”柴慧有点失望,但还是诚心地感谢了纸魔,“谢谢你想得这么周到,别看你人长得潦草,心却比女人都细。等我出去摆脱了天英,将来也要找一个你这样的人。”

        “你直接说嫁给我得了。”

        “如果你愿意,我没有意见。”

        纸魔一时嘴快,居然让她逮住机会反将一军:“你还挺主动嘛。”

        “我喜欢谁从来都不藏着掖着,你不信?”

        纸魔抓住时机问道:“那你喜欢文曲吗?”

        方才恶作剧得逞的坏笑直接僵在了柴慧脸上,他以前都是拿这事打趣儿,随便说几句搪塞过去就是。如今怎么直接问上了?

        “我……我……那个……”

        柴慧没有防备,一时半会儿组织不出语言来,纸魔看得更着急了。

        “你不喜欢他吗?嫌他黑吗?”

        “乱说什么,没事我嫌人家黑干嘛。”

        “那就是喜欢喽?”

        “不嫌他黑就是喜欢?你没病吧。”

        问都问了,纸魔索性一问到底,再见到天权要么让他大胆追求,要么让他彻底放弃!

        “别说没用的话,喜欢还是不喜欢?你自己说的,你喜欢谁从来都不藏着掖着。”

        柴慧不是不愿意说,她是真不知道啊,以前纸魔提到这个问题时她也考虑,但是每次都没有结果。至今她都觉得,研究她和天权的男女之情就像研究她和柴进会不会产生爱情一样扯淡!

        “我没有藏着掖着,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怎么了,我干嘛一定要回答这种问题。”

        “因为他为你付出……”话已出口,纸魔却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唉,我答应过文曲,不能总在你面前提他做过什么,那样会加重你心里的负担。他只做他愿意做的事,不需要别人记得……刚才差点食言了。”

        他用余光看了看柴慧,那人噘着嘴低着头,老大不高兴的样子,再问下去非气得她发病不可。

        “对不起,是我多管闲事了,你别生气。好好照顾自己,别忘了遇到危险时用我的画藏身。我先走了。”

        纸魔带着遗憾转身离去,他有种不好的感觉——就算开阳放下天英,她心里也不会有天权的位置。可怜那个表里不一的傻子只知道付出,从来没表露过真心,混到底也只能是个“好哥哥”。

        “薛纪纲!”

        纸魔闻声回头,看见柴慧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走了过来。

        “你是真的把天权当成好兄弟,为他着想,为他着急。我不愿伤害你的一片好心,所以很真诚地告诉你,关于你的问题,我现在没有答案,但会认真考虑。如果有一天想出结果了,一定先告诉你。”

        她的眼睛真漂亮,就像山间最澄澈的泉。难怪有人舍不得它被忧愁污染,愿意不惜一切地保护它的纯净。

        “好,我等你的答案。”

        柴慧目送纸魔离开,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把银酒壶。如果天权真是为了爱而不计后果地付出着,那么她确实该认真考虑纸魔的问题,给天权一个交代。

        突然,她听到住在隔壁院里的大嫂放声痛哭,嘴里一声声喊着“苦命的叔父”。她慌了,跌跌撞撞地往外跑,正好碰到满脸泪痕的茉儿。

        “二姐,太公不好了。”

        “你快说,他情况如何?”

        茉儿抽泣着说:“他被殷天锡打伤,又怄气不吃不喝,眼下病得厉害。大官人派人回来请丹书铁券,要到御前跟他们打官司。”

        “御前?我有多少话要到御前讲,可一看到官家的处事态度便知全无用处。到御前打官司不如直接用拳头说话,我要亲自去一趟高唐!”

        “慧儿——”赵氏也在使女的搀扶下来到她院中,边哭边央告她,“你大病未愈不可远行,叔父已然病重,你再有个好歹叫大官人怎么活?”

        “大嫂你有所不知,叔父他对我有再生之恩,即便我马上会死也不能对他不管不顾。”

        赵氏连连摆手,死活不同意:“从前他们听岔了,只当高廉是高太尉的远房侄子,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今天我才听回来的人说,高廉是高俅的叔伯兄弟,那是真正的一家人,你不要去惹这个麻烦啦。”

        “大嫂您放心吧,我是官家封的郡主啊,高俅都不敢把我怎么样,高廉算什么。我不去,哥哥要一个人同他们周旋;我过去了,没准儿直接把他们吓退了呢。”

        “你这孩子,事事都如此简单,人间还会有奸臣贼子吗?我不让你去,你哪儿都不许去!”赵氏吩咐茉儿,“你把门给我关上,找几个机警的人来看着她。要是再向前几年一样让她跑了,我跟你们没完!”

        茉儿没有办法,她知道柴慧纵有万般不愿也不敢忤逆赵氏,只好在赵氏退出去后关上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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