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置业
回到客栈，顾清晨将其中一只绒花递给了莺儿。
莺儿选择留下来，顾清晨很是感动。当处在孤立无援的境地时，就会明白身旁有一人陪伴的情分是多么难得。
这个人不论是谁，不论年岁大小，只要在身边待着，这就足够了。
“莺儿，你对我的情谊，我都记在心里，这只绒花送给你，不是名贵的物什，莫要嫌弃。”
在乡下时，顾清晨要操持家务，嫌戴首饰累赘。来了京城后，因为节省惯了，也没买几件像样的首饰。
所以离开柳府时，完全忘了带走梳妆匣子，以至于现在身上没什么值钱的物件。
“主子真是折煞我了，主子对我才是恩重如山，若不是主子仗义相救，万般无赖下若真被那个纨绔买回家当玩物，我此生还有什么盼头。主子对我的恩情，此生定不相负。”
“我虚长你几岁，今后就叫我姐姐吧。”。
“这，这怎么使得。”
“我现在一无所有，莺儿莫不是嫌弃我？”顾清晨安抚道。
“不，不是，我，我怎么能。”莺儿摇了摇小脑瓜子，着急得连连否认，憋得脸通红。
“好了，叫声姐姐听听。”
“姐姐姐姐。”莺儿结结巴巴，脸上不好意思地道。
“怎跟白天的小丫头似的，话都说不利索。”
“那小姑娘可了不得，年纪这么小，都敢出来谋生计。”
“所以老话说啊，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呐。”顾清晨想到曾经的自己，发出一声由心的感叹。
莺儿手里握着那枚绒花，暗暗决定，此生跟定主子，绝不起二心。
在此之后，莺儿此生中有过无数的珠宝首饰、华冠金钗，唯一这枚绒花，一直带在身边，直至垂暮之年，直至沉眠于地下。
翌日，二人一大早起来，去了一趟牙行，找到管事的，说了打算购置田庄之事。
“京郊的庄子一般大约在什么数？”
“那要看夫人需要多大的？”
顾清晨想了想，自己和莺儿两个人，还需要招两三个帮手，算上工钱抵消少说也得按四个人来算才能有余粮，一个人差不多四亩地可以够养活。
“大概在二十亩地左右。”
“这离得远近数上差得也不少。”
“远近倒无妨，主要是要实惠些的。”
“京郊的庄子比较紧俏，目前有两处大小比较合适一些的，价钱也很是合适。
一处是三十亩的，价钱是三百八十两，一处是十六亩的，离京城位置上近不少，是二百五十两银子。夫人可要带您去瞧瞧？”
十五亩地太少，顾清晨直接给拒绝了。
“三十亩地的庄子，有图纸吗？”
“有的有的，夫人稍等。”
接过地图，顾清晨仔细打量起来，这处庄子位于山脚，背靠一座大山，想必环境应该不错。
一条小河流从庄子西面流过，方便灌溉。田庄整体成矩形，北面有两座房屋，应该是居住的场所。庄子的东面离主路不远，约摸三四百米。心下有了计较，打算去看看。
“劳烦管事带我们去这处瞧瞧吧。”
“不劳烦不劳烦，夫人请。”
随后，仨人乘着牙行的马车，一路向城西外去。
“这处庄子坐马车距京大约两个时辰的路程，路上虽然算不上短，也算不上长。而且还靠近五里庄，大约两刻钟的脚程。这五里庄虽然是个村庄，也类似个小城镇，一应物什都能在集市上买着，方便着呢。”
京郊大部分都是肥沃的农田，京城一开始选址在此，也是因为地势平坦，周边土壤肥沃，方便发展民生。
“起初还想着离京有些远，出行不便，周边有集市，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也是夫人赶得巧，这庄子本被人已经定下了，只是那人家中出了些事，急需银钱，没办法下，只能退掉了，昨日刚办了退订的手续。这不夫人有眼光，打早来碰上了。”
“那倒真是赶巧了。”
随后二人又闲聊了些具体的布置和周边环境。当听到庄子背靠着的山上有半山野桃林时，顾清晨心里越发中意这个庄子了。
大半路程过去，许是熟络了，管事好奇问道:“买庄子这样的大事儿，夫人怎自个儿来了？夫人相公怎没陪着来呢？”
“他呀，忙着呢，一天天只想着往上爬，哪顾得上我。哼，要哪天摔下去，我等着看戏呢。”
顾清晨张嘴就来，为了安全着想，并没有暴露与莺儿孤身两人的事实。
不过想到柳照夕，怨气也是说上来就上来，“我不止看戏，我还敲着罗打着鼓去看。回头再花点银子，找几个嘴碎的，我给他传到老家去。呵，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我呸。”
看这情形，管事的只以为是夫妻两人闹了脾气，男人一心在外谋事，不管内事，家中妇人自觉受了冷落，心里不快。
管事的摇摇头，自己就是个卖庄子的，可管不着这闲事儿，赶紧岔开了话头去。
不多时，三人到达了目的地。
顾清晨下了马车，抬头举目望去，说一句心旷神怡也不为过。
来京虽然一年有余，但城西远郊外面确实没有来过，初来时不熟悉，后来忙于照理家宅，也抽不出闲四处走动。
这女子困于家宅，确实消磨心性，慢慢地也便忘了初心，忘了自己。
顾清晨面前是一片油菜花，整块田地连成了一片，十分壮观。就如翠绿的湖面上被微风吹起了阵阵淡黄的涟漪。
一眼望去，连日来的阴霾，散去了不少，心情也好了不少，瞬间觉得买农庄的计划十分明智。从今以后，自己在哪儿，家就在哪儿，少了对旁人的顾及，也没人来打扰。
管事暗地里打量着顾清晨的神态，看来对农庄还算满意，估摸着这趟不会白来，打开农庄的篱笆门，道:“夫人这边请，进里面来瞧瞧？”
顾清晨本就是诚心买庄子，也不怕管事的看出来，这处牙行在京城的口碑还算不错，先前柳府缺用人，推荐的都很靠谱，是难得的诚心经营商家。
所以，也就不怕讹人的事情发生，诚心称赞道:“这庄子整体还算不错。虽然看起来比较简陋，胜在周边环境好，地势也好。”
“夫人可是识货的，这庄子如果在配置上要再好一些，这个价钱可下不来。
这庄子的主人置办这份产业，也不为了自己居住，所以没有过多地打理。夫人如果以后自己要搬来这庄子上小住，提前翻新一下房屋即可，倒也费不了多少事。”
顾清晨环顾四周，如图纸所显示，庄子的布局很是简单，北面靠山处地势稍高一些，盖有两座小瓦房，将将比人高一些。矮是矮了些，但还算宽敞。
房子前有两颗小树，中间牵了一根绳，上面还挂着晾洗的衣物，想必是先前的农工留下的。
庄子正中间是条大路，用来通行，周边都是田坎小路。庄子外围用篱笆搭了简陋的围墙。
整座庄子，除了田地和两座小瓦房，什么都没有，确实是简陋到极致。
莺儿看着面前简陋的庄子，再看看顾清晨，忍不住道：“主”莺儿刚开口，见着顾清晨的眼神，立马改口，“姐姐，这庄子如此简陋，你怎能习惯呢？要不，再看看别处？”
“这位小姐不知，在买庄子这件事上，越是配置简单越好，夫人可根据自己喜好来安排不是？
如果都是建成的，哪里出现不满意的地方，这要调整一处，整体都得再重新调整，哪里出现不协调，都不方便。”莺儿未出阁，管事便以“小姐”称呼，也不愿白来一趟，极力推销着。
“这要重新修建房屋，还得花不少银子，况且，这房子，岂是一时半会儿能建好的？”莺儿道。
“二位是着急在庄子落脚吗？”听这口气，管事问道。
顾清晨拍了拍莺儿，“也不是，是这样的，我有一表弟打算考下一届会试，想着京城资源好些，想早来京城备考。老家人知道我在京城安了家，所以老家稍信来，让给找个僻静处安置。
我想着要找个地方，还不如自家选个僻静的庄子来得省事儿。所以，才有了盘庄子的想法。”
莺儿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闭嘴不敢多言，从在马车上，主子就在有意的模糊一些说辞，是自己考虑不周。
只是自己贫苦日子过惯了，就怕姐姐不习惯。如果真要住在这里，自己也会好好照顾姐姐的。
管事的闻言，沉思片刻，“修建房屋确实要花费不少时间，耽误不少功夫。如果着急入住，这确实是有些不便利。”
“无妨，这庄子我确实看上了，盘下也无不可。”
对于过惯了苦日子的顾清晨来说，这都不叫事儿。从前，和顾母相依为命那会儿，每到下雨天，屋里漏雨，经常被淋成落汤鸡。现在回头想想啊，往事还真如梦一般。
今儿个在这田间地头上一走，顾清晨有种回到了乡下老家的感觉。
庄子里的田地中，种满了庄稼。看着这满眼的作物，顾清晨心情是莫名的好，似乎自己就是个当农民的命，这兜兜转转，来来回回，又当回了农民。
心下忍不住感叹，真真儿是个劳碌命。若为了省事，盘一个小点的好点的不就好了，怎么着还不能养活两个女儿家？偏生是个爱自己倒腾的主儿。
看着这满地的庄稼，想起来一事儿忘了问，“这地里的庄稼怎么算？”
“夫人放心，这庄稼都随庄子一起出售，绝不耽误农期。而且庄子的主人还说了，庄子先前配着的用人是庄子主人家买断的，也都随庄子一起出售。都是种惯了庄稼的老实人，这也省得夫人再另寻人了。”
顾清晨点点头，如果庄稼不算，不是要添银钱，就是要耽误耕种，这随着庄子一起出售，最好不过了。本来是打算农忙时节临时招工的，这如果带有用人，还真省事儿不少。
“先前有几个用人？”
“庄子主人买下这座庄子后，本是买了两个下人负责耕种，后来下人成了家，就由这两户人家来打理了。这次离京回乡，除非有事，基本也不打算回京了，如果都带走，也是麻烦。所以，有人盘下庄子，用人也就直接留下了。”
这会儿正转过一个小土包，就见着有人正在田地里除草劳作。那男子抬头见管事带着人，估摸着是来看庄子的，挥了挥手，示作打了招呼，接着低头干活去了。
如果是庄子未来的主人来了，打个招呼、露露脸是应该的，不过，这来来去去这么多人，一直也没确定下来，后事都说不准，还是干活要紧。
顾清晨在心内合计，这么来说，这处庄子确实是十分划算。当即决定定下来。
“这后面的手续怎么办理？”
“夫人如果确定下来，交了定金，择个日子，与庄子主人一起去过个契，也就成了。”
“定金多少？”
“定金是本金的二成，夫人也爽快，先交个五十两就行。”
“出门在外，没想着能立马看中，就带了二十两出来，如果可以的话，就先交上，如果不行，可能得等明日了。”
“夫人也是诚心想买，二十两就二十两吧。”
“行，那先回吧。”这庄子也没什多余的需要留意的，也就没必要继续待着了。
一行人回到牙行，交了定金，拍定了此事，又约了明日巳时办理过契事宜，顾清晨就带着莺儿回客栈了。
“莺儿，我们就要有自己的家了，你高兴吗？”
莺儿皱着眉头，“高兴，不管是怎样的房子，姐姐可以自己做主了，我很高兴。”
顾清晨抚了抚莺儿皱着的眉头，“小老太太，高兴怎么还皱着眉头？”
“那居住环境太差了，姐姐怎么受得了。”
“傻丫头，这有什么，姐姐曾经啊，不也是个乡下丫头么？”
“好了，别皱着眉头了，我们马上就有家了，要庆祝一下。嗯，就吃客栈外那家鸡丝面吧，早上路过，闻着可香了。”
“嗯！我也喜欢吃鸡丝面！”
“不过，今天得靠你这丫头请姐姐吃饭了，我的钱刚刚可都交了定金了。”
莺儿大气得道：“吃加双份鸡丝的！还要来两盘炒菜！”
顾清晨看着到自己肩膀的小丫头，心里暖暖的。
就要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地方了，不管发生什么事，自己都不会流落街头，都不会被人赶出去，完完全全自己做主的地方，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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