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收养
进城之后，顾清晨直接让马夫将马车停到了衙门门口，就去找衙役说明事情来源。
衙役简单登记了相关的事项，并没有多加上心此事。
顾清晨见衙役这办事的态度，就知道此事不好办，“衙役大哥，这孩子知道自己父母的名字，不可以根据父母姓名来查查吗？”
“不说这重名重姓的人有多少，就这来自具体哪一州郡都不知道，举国上下这么多地方，如何来查？”
这事儿说难也难，但并不是不能办，顾清晨明白衙役就是嫌麻烦不想管，自己只是个平民，也无甚办法，只得问道：“那这孩子要怎么办？”
“能怎么办，总不能放在衙门里，你领来的，你领走吧。”
“可是，非亲非故的，这孩子跟着我也不是个事儿。”顾清晨有些为难。
衙役不耐烦道：“如果没有去处的孩子都说是走丢的孩子，都送到衙门来？那衙门成什么了？育儿所？
贫苦人家扔掉孩子的事情时常发生，去外面大街上看看，流浪的孩子还少吗？如果这些都要衙门来管，累死我们都不顶用。走走走，回吧回吧。”
说完，不耐烦的将三人给赶了出来。
站在衙门外，莺儿看着小男孩无辜的眼神，也十分不忍，这难道真的扔大街上？问道：“姐姐，这，我们怎么办？”
“先带回客栈吧，总不能给扔了啊，哎！”顾清晨也是很头疼，一开始想的太好了，以为报官就有人来管。但如果自己不带来报官，李嫂一家也会更苦恼。
顾清晨将孩子从莺儿手里接过，“小不点啊，可真是愁死我了你。”小孩儿安安静静地待在怀里，头低低的，也有些怯怯的，似乎知道自己给人带来了麻烦。
突然，一阵“叽咕叽咕”的声音响起，顾清晨闻声，忍不住乐了。下午的时候没敢让吃太饱，这么久过去，小孩儿也该饿了。
孩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用双手捂住肚子，想要把声儿给捂住。
“别的先甭管了，先回客栈，吃些东西。今日天也晚了，有什么事，都明日再说吧。”
“姐姐，让我来抱吧。”
“没事儿，不打紧，不沉。小小年纪，真是遭罪了，瞧这瘦的，天可怜见的。”
“小时候受了苦，后面是有大福的。”
小孩儿双手搂着顾清晨的脖子，二人轻轻的靠在一起，似乎都很满意这个姿势。小孩儿慢慢放松，将脑袋放到了顾清晨的肩上。
回到客栈，顾清晨先带着小孩儿回了房间。莺儿在下面交代小二做两道上得快的菜送上楼去，还特意给小孩儿叫了青菜肉粥。
顾清晨见小孩儿这满身的脏污，去楼梯口叫店伙计送来一盆热水，就打算给小孩儿收拾卫生。小孩儿乖乖的，任人摆布，也不哭闹。从下午刚见面时起，似乎就明白面前的人是好人。
待小孩儿脸上擦洗干净，白白净净的脸露出来时，莺儿忍不住去摸小孩儿的脸。“这白净的小脸，光滑水嫩的皮肤，摸着真舒服。”
“哎哎，别碰脸，要流口水的。”
“姐姐傻了不是，婴孩儿不能捏脸，槐序都多大了。”
“你这丫头，还敢取笑我了？”说完撩水过去，洒了人满身。
“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小孩儿看着面前的二人，也用小手拨了拨水，以为是什么仪式，迟疑的试探着给二人一人撩了两下。三人你撩我一下，我撩你一下，玩闹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小孩儿这一路下来，没吃过一顿饱饭，确实遭了不少罪，整个身子瘦瘦小小的，脸上虽然带着婴儿肥，还是能看出清瘦了不少。
顾清晨看着小孩儿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全给脱了下来，水盆也不小，直接将人整个放进去，索性给洗个澡。
不管怎么摆弄，小孩儿都安安静静地，可讨人喜欢。
等把孩子洗干净，莺儿拿过来自己的一件亵衣，给裹上了。
“嗯，明天得去给买两身衣裳，先前的衣裳是没法穿了。”顾清晨亲亲小孩儿的侧脸，“你这小家伙哟，真是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呀，明日搬不去新家啰。”话虽是这么说，却没有一点埋怨的语气。
莺儿刮了刮小孩儿的鼻头，“谁说不是呢？小鬼头，可耽误了姐姐的‘大计’。”
小孩儿听不大懂二人的话，但似乎明白，自己现在有地方待，也会有东西吃，不用在外面受冷受饿了，愈发温顺。
这会儿时间，饭菜也送上来了，小二在门外敲门。
莺儿去门口接过饭菜，端上桌，几人一起吃了饭。小孩儿下午吃的馅饼已经消化，这会儿抱着碗，吃的很是欢实。吃饭的动作很快，却没有撒漏食物在外面。
“这孩子，一看就是有教养的。”
“可不是么，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家里人估计都找疯了。哎，要是我有这么个孩子，有一天找不着了，真会感觉天都塌了。”
二人也不敢给小孩儿吃多，两碗肉粥下去，就不敢让吃了，久饿之后最忌讳的就是饱食，胃会受不了的。最后给小孩儿又喂了半碗汤，也就没再给吃了。
小孩儿虽然还想吃，但也只是眼巴巴的望着饭桌，不给了也就不吃了，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坐着。
等二人也都吃好了，小孩儿看看顾清晨，又看看莺儿，用脚尖试探性地往凳子下慢慢爬，等落地后，分别抱了抱二人。
越相处，两人对小孩儿越是喜爱，多么乖巧可爱的孩子啊。
“莺儿啊，如果真的找不到他的家人，我们养着他吧。”顾清晨本就喜欢小孩儿，成亲后一直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一直没有怀上。
莫非这是天意么？上天注定自己会与柳照夕分开，如果有了孩子，就有了牵绊，如果再遇到今时之事，就没办法这么毫无顾忌吧。
“好啊。这么小小的孩子，如果再放出去不管，要万一再遇到坏人，可如何是好呢。”
“好，就这么办，反正官府也不管，我们就养着，如果有一天，他家里人正好找了来，也只能说是我们缘分浅。不过若真能找到槐序的家里人，那也再好不过了。”
“槐序，以后你跟着我，叫我阿娘，好不好？”
“可是，槐序有阿娘。只是阿娘不见了。”
“等你阿娘阿爹找到你了，就不叫我阿娘了好不好？明天我们去官府登记，我收你当养子，以后我们一起生活，一起找你亲阿娘和阿爹，好不好？”
小孩儿听得似懂非懂，但听清了“找阿爹找阿娘”，还是点了点头。
“来，叫声阿娘听听。”真有种哄骗小孩儿的错觉，顾清晨心里嘀咕，我真不是人贩子
“阿娘。”
“哎，乖宝宝，晚上跟阿娘一起睡觉，好不好呀？”
“好。”小孩儿的声音糯糯的，听着就让人舒服。
这会儿，也差不多消食了，简单地洗漱收拾完，顾清晨将小孩儿放到床上，打算睡觉。
“槐序，快给莺儿姨说晚安。”
莺儿本来怕有小孩儿在，会打扰到顾清晨休息，但转个念头，又觉得有小孩儿在，转移一下注意力也是好的。白日里顾清晨好好的，就怕晚上夜深人静时胡思乱想，扰了心绪。
现在有个孩子在身边，注意力一分散，就没有精力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莺儿心想，莫非真是上天显灵了么？在这样的时刻，这么突然的送了个孩子过来。莺儿回到自己的床上，双手合十，默念“南无阿弥陀佛”，默默祈求上天能待顾清晨更好一些。
小孩儿估计是精神松懈了下来，又吃饱喝足了，躺在床上，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顾清晨，一会儿摸摸小孩儿的小脸，一会儿摸摸胳膊，一会儿拍拍肩背，一会儿又怕自己压着孩子，调整着睡姿。真真是稀罕的不行。
听着身旁小孩儿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有安眠的效果，顾清晨没过多久，也睡着了。莺儿在另一边床上，看着这边的动静，确定都睡着了，也放下心来。
翌日早上，莺儿早早的起来了，先去了陈衣铺，给小孩儿置办了两身衣裳回来，还买了鞋袜、小帽子。
顾清晨这几天情绪反复，又悲又喜，精力有些恢复不过来，早上起来时，比平日晚了不少。
醒来时，小孩儿已经醒了，在床里边安安静静地坐着，似乎有些无聊，在掰自己的手指头。
“小家伙，你醒了呀。”顾清晨抱过小孩儿，用头抵着小孩儿的胸口，晃来晃去，小孩儿被痒得“咯咯”叫，嘴里唤着：“阿娘，阿娘。”
一声声的阿娘，直叫到了心坎儿里。
莺儿听着声儿，也走了过来，“姐姐要洗漱吗？”
“嗯，今天还有事儿办呢。等会儿先去官府办理收养手续，然后再去看着买些东西吧。啊，忘了槐序没衣服穿！”
“姐姐，床头柜上不是么？”莺儿闻言一乐。
“哎？你大早上出去了？”顾清晨拿过床头柜上的衣服，在小孩儿身上比划起来。
当顾清晨几人再次到衙门后，还遇到了昨日的那个衙役，衙役脸上一黑。当听说是来办理收养手续的，立马换了副笑脸。只要孩子别放这儿，啥事儿都好说。
看着这神速换脸，顾清晨也是满头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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