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居民楼
一听就不是啥好玩意儿。陈望盘腿坐起，伸长手摸地上的塑料袋。捡出几根黄瓜递出去，“哥，多讲讲。”
杨名挑眉笑了声，没接。一屁股往沙发扶手上一坐，揽着瞎子肩膀头，哥俩好似道，“前者一次性的，后者不死不灭。”
过近距离，他□□上身发散的热度裹挟汗味血腥味，熏得陈望发昏，歪头离远点细琢磨。
“哟，小菜鸡还嫌弃上了。”，杨名愈发来劲斜靠过去，手指缠绕他脑后小辫子玩。眼里盯着这人，耳朵注意着卫生间动静，“那事儿考虑的咋样了？”
陈望装懵，“什么事？”
杨名捏他下颌掰过来，灼热的呼吸喷在他脸上，“别装。怎么说我也比他靠谱，至少不乱搞。”
陈望翻了个白眼，这群人不想着怎么通关活命，分心在这事上生存率可不就低了么。
当是默许杨名变本加厉，低头用鼻梁去蹭他颈窝。被瞎子的嫌弃表情，挠得心坎痒痒。
“砰——啊”，厕所传来闷声，紧接白汀的嚎叫。
封朔用纸巾擦着手上的水出来，走进客厅跟杨名对视上，看清动作眯了眯眼，眼底涌现藏不住的杀气。
杨名见好就收，在凛然的注视下，没事儿人似轻巧翻身起来回原位躺倒。
陈瞎子听见动静，探头胡乱张望，“你不会把他弄死了吧？”
闻声收回视线，封朔看了眼指甲缝里残余的红线，把纸揉成团扔掉，“没有。”
哦了声，陈望思考该怎么跟他谈道具的事，头发被碰到。
封朔解开半散的发圈，以指为梳理顺。冷白的指间穿梭在如墨发丝，没重新扎也没走开，站在沙发背后垂眼看他会儿，问，“眼药水，滴吗？”
没想出辙，陈望抿抿嘴，仰头后靠闭上眼，用行动回答。
带着冷意的手点到眼皮，指腹下的眼球微动，下睑的青灰暴露身体的疲惫。封朔上药的动作很轻，屈指蹭掉睫毛沾染的药液。
脆弱的脖颈暴露眼前，封朔顿了顿，将发际线边的碎发后捋，指腹停在额角打着圈轻按。
陈望就吃这套，像猫被挠下巴似舒坦。纷杂的思绪回归平静，脑子逐渐放空。睡着前不忘提醒他计划。
轻如蚊音，封朔听见嗯了声，待人彻底睡去，朝偷看半天的杨名投去目光。抬抬下颌示意，转身去了阳台。
杨名没说话跟他出来，顺手拉上玻璃门。掏裤兜摸出半包烟，自己叼上根问他要不要。
封朔没接，昏暗光线下无波澜的眼睛看他像在看死物。
杨名看懂眼神知道他忍半天了，点上烟深吸一口，冲人招招手。
窄长阳台，衣料摩擦与拳□□击声持续片刻。
“停停停。”，几回合下来杨名龇着牙认怂。他眉骨嘴角红了一片，绷带下的伤口裂了。嘶了声，摘下咬扁的烟嘴，啐出口血沫，“你特么是想弄死我吧。”
封朔笔直站着，身上不见狼狈。面无表情系起右手袖扣。
打斗间杨名没讨到丝毫便宜，肚子挨拳换来机会扯开他长袖，冷白小臂露出一刹，还没看清就被人踹飞出去。半秒不到，残存视网膜的画面让他喉头滞涩。数不清的黑线，唯一能确定的是比自己多。
身上没一处不疼的，坐在冰凉瓷砖地的杨名有些泄气。烦闷的掏烟，中途又被人劫走。抬眼瞪向那高个男人，看他用自己的打火机点自己的烟抽末了还把烟盒劈头砸回。
敢怒不敢言气得手直哆嗦，屈辱地捡起烟点上闷头抽。
在他面前装体贴，换个人就成了凶神。
心里骂了无数脏话，视线略过沙发背露出的头顶，想到什么转怒为笑，“你给他用子母蛊了？”
封朔没看他，身形都没动。静静伫立着望向楼底。
“切、下血本有什么用。”，杨名笑地恶意满满，“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等你死了我有的是机会。”
封朔没说话，抬脚踩住他上臂施力，鞋底在绷带上碾出红液，染透后流到瓷砖地。黑沉沉的眼珠倒映抹艳色，几丝烟雾从口中泄出，漠视他张牙舞爪的表情。
“你特么，嘶——”，杨名挣扎不动一脑门汗，怕真死他手里急中生智，“我喊了啊！”
“闭嘴。”，封朔停下，瞥了眼客厅掐灭烟进去。
陈望耷拉个眼，他是被摆钟报时吵醒的。
听见阳台推拉门活动，一阵气喘在不远处响着，听出是杨名随口问道，“出事了？”
封朔：“没有。”
夜风灌入客厅，从高大男人身上裹挟阵烟味飘进陈望鼻子里。
他耸耸鼻侧倒，想蜷着继续睡。烟味变浓额头被碰了碰，闭着眼不耐烦道，“干嘛。”
封朔：“起来，去那边睡。”
陈望憋着起床气爬起来，连滚带扑到旁边宽沙发躺平。两天没睡饱，比瞎了更难受。
封朔捡起脚边的风衣，盖到他身上。回阳台见睡裙消失循环开始，去卧室那头盯梢。
缓过疼来，换了绷带扎紧。行凶者雕像似站在几尺外，杨名心如死灰坐地抽烟。观察过俩人互动，嘴巴痒痒问，“你俩谁在上面？”
回答他的只有迎面砸来的石头块。鹅卵石，花盆里的。
“卧槽，问问都不行心里有鬼不让说”，险险躲过的杨名心底一阵后怕，嘟嚷几句闭上嘴。
“醒醒，小菜鸡。”
陈望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依然不能视物，哑着嗓问，“几点了？”
杨名见他动了，看眼时钟挨着坐下，“四点半。”
陈望醒醒盹，想去阳台找封朔，刚起身就被摁着肩膀坐回。
“干啥去？你又看不见。”，杨名打着哈欠，蔫蔫道，“想知道啥，叫声哥，全告诉你。”
陈望想也不想，毫无负担喊声哥。
杨名笑了，“诶。再亲我一下。”
陈望不作声，光用瞎了的眼看他。
杨名被死气沉沉的眼盯得发虚，摸着鼻子道，“吴仁在卧室，穿着他老婆的睡裙跳舞。半小时了没消停”
陈望哪儿能错过这，噌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去阳台，刚跨出门手被拉住，带着他转过方向几步后停下。
玻璃隔开的空间，窗帘被人留出一掌宽缝隙。暖黄色的灯光从中透出。
卧室床头挂的巨幅结婚照前，有人影在动。
穿了条很不合身的浅色睡裙，高大骨架把吊带蕾丝绷的很紧。粗糙的金黄长发下胸口平坦，对着空气架起手臂，像真的与人在跳交际舞般投入。
他脸上的眼镜片反射灯光，浓妆艳抹掩盖不了男性特征。女步熟练，面带微笑翩翩起舞。
照片里是一表人才斯斯文文的新郎官，照片外是打扮怪异心理扭曲的杀人犯。
封朔简短描述一番，陈望越听眉头拧地越紧。
几息后，问道，“他什么表情？”
封朔：“在看我们。”
听得陈望汗毛立起，他莫名联想到老陈。不禁后退半步，脸颊蹭过什么东西，凉凉的。用手去摸，是植物叶片。
封朔不错过他反应，扫了眼两盆绿植，牵着人回客厅。
杨名失血过多，打着呼补觉。白汀在卫生间待了一夜才出来，眼眶通红像只兔子，看着俩人相握的手，眼底闪过丝忿恨在地毯上抱膝坐下。
手里被塞进根黄瓜，陈望对这早餐没意见，边吃边想事情。
这一关的致死条件没上次的严重，除了拿头会触发男主人狂暴状态，暂时没发现别的。
地毯式搜索过全屋的杨名抱怨过没收获，卧室里也只有结婚照一个线索。
陈望觉得肯定是哪儿遗漏了，不甘心手胡乱在沙发垫缝隙里摸索。
封朔见他动作，去厨房拿了把刀回来。
朝阳升起，客厅里一片狼藉。
沙发组全被划开，皮面碎裂露出内里，海绵填充物撒的到处都是。
七点，卧室门打开。男主人像看不见家里被糟蹋了一样，保持微笑出门上班。
众人一无所获，气氛有些颓然。
陈望让封朔去开卧室门，进入房间封朔给他描述摆设。
双人床，床头挂着婚纱照，两个床头柜一边放了台座机一边是灯，衣柜在靠门这边里面衣服一半男装一半女装。阳台窗帘很厚，拉开能看见植物。
杨名倚靠门框站着，防备男主人再突然出现。白汀在他身后，没敢进来。
陈望伸手在墙面摸索，油漆味很重。在听见植物时怔了怔，也许他看得不是我们。
状似无意说，“他家的花盆好像特别大。”
闻言封朔动了，打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搭扣锁，戴上手套一把攥住宽叶连根拔出。
盆底浅薄一层泥土没有浇水痕迹，植物根系粗壮密密麻麻纠缠成一团。提着抖几下，干燥泥土扑簌簌的落地。
细碎中掉出块状物，看得白汀惊呼出声。
青白腐败的断手断脚砸落泥土，断口处无数肥美的蛆虫被打扰，见了天日开始疯狂蠕动。
“发现什么了？”，陈望走近。
“进去。”，封朔叫停他，平静地随手扔掉抖空的绿植，去提另一株重复动作。
片刻，两对手脚出现在众人眼前。
封朔摘了手套去牵陈望，防止他踩到一地活蹦乱跳的生物。
杨名面如菜色数了数，忍住反胃说，“他杀了两个人。”
白汀捂着嘴小声道，“一个是他妻子另一个是谁？”
杨名没接话，嫌阳台恶心进屋抽烟去了。
“叮铃铃铃铃铃铃铃铃——”，卧室座机响起。
陈望牵着封朔的手一紧，白汀抖了抖没动。
杨名离得最近，扫了眼几人嘲讽句怂啥，接起电话摁免提键。
“喂，您好。是吴先生吗？”，甜美亲切的女声响起。
杨名松口气掩饰般弹掉烟灰，嗯了声应答。
“好的，吴先生。是这样的，您两周前在我店购买了一台切割机，我们想询问一下您的使用情况，做个售后调查。如果您方便的话，再给个好评评可”
“啪——”
一柄断骨刀砍在座机上，塑料碎片飞溅，通话中断。
卧室门口传来阴恻恻的声音，“谁让你们打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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