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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生病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开始上学,难得有一个长假,安郁若在手机里翻着旅游博主的视频,不时还要征求一下土著的意见:

        “呐,你看这里怎么样,十一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

        “为什么?”

        安郁若不解。

        原主没死前,川泽只是一个小跟班,旅游肯定没他的份;

        熬到原主死了,又要忙着骗方景怀;

        等到骗过方景怀想来也没多长的假期可以用来休闲娱乐了。

        安郁若是个热爱游山玩水的人,“世界那么大,不想去看看?”

        川泽看了一眼这老套的梗,瞥了一眼满眼期待的安郁若,“这世界有那么多人。”

        还没等安郁若反驳,川泽又掏出手机,上面赫然是安郁若下午发的消息——

        【月考好好考!】

        川泽学着安郁若的调调,装模作样道:“为了不辜负大小姐对我的期待,我会好好努力的。”

        行吧,约不出川泽,总能约到别人。

        次日傍晚,礼貌告别司机,安郁若关上了门。

        正巧川泽出来泡咖啡,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安郁若,像是被扎了一针的气球,瞬间萎靡了下去。

        他悠哉地抿了口咖啡,“十一还想不想出去玩了?”

        安郁若拖着疲惫的身体,往沙发上一倒,舒服得叹了口气:“你不懂,我这不是身体累,是心累。”

        昨晚,做完一张数学卷子的安郁若,伸了个懒腰,转着僵硬的脖子拿起了从刚刚开始就响个不停的手机。

        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进的新群和鲜红的99+提示,安郁若淡定地到冰箱里叼了个苹果,然后点了从头开始浏览。

        忍着仍旧在持续震动的手机,安郁若花了好几分钟才翻完了全部的消息。

        目光定格在“明天上午去滑冰,下午去ktv”上。

        现在想想当事人就是十分后悔。

        安郁若瘫在沙发上,闭上双眼想休息一下,耳边突然又响起了刘译宁的魔音。

        安郁若唰地睁开了眼睛,心有余悸道:“你不知道,和一个充满自信的音痴一起去ktv很有趣,和3个充满自信的音痴一起去ktv太可怕了。”

        “我觉得他们在整我,但我没有证据。”

        “他们看起来很认真,可唱出来的歌却让人觉得他们在故意找茬。”

        “我们班的合唱节可能完蛋了。”

        大约是第一次看到恍惚地碎碎念的安郁若,川泽觉得颇为有趣,甚至端起咖啡,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默默欣赏起来。

        大约是下午的歌声确实可怕,平日里温婉端正的大小姐,此时卸下了全部气力,把自己陷在柔软的沙发中,双眼无声的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川泽看热闹的眼神实在太过肆无忌惮,安郁若有气无力地瞪了一眼回去,却毫无杀伤力。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却谁也不肯退让,任眼神在空中厮杀。

        不知道是厮杀了多久,安郁若的眼皮渐渐支撑不住,阖了起来。

        感觉到女孩子的呼吸变得平缓,看完了热闹的川泽起身回房。

        路过长沙发的时候,川泽的脚步顿了一顿。

        看着大剌剌地躺在沙发上的少女,还是折了回来。

        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拿出一旁的毯子,盖在了“体弱多病”的大小姐身上。

        可惜的是,川泽难得的好心并没有派上用场。

        从沙发上迷迷糊糊地醒来,安郁若就觉得自己的嗓子火辣辣的疼。

        她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在ktv里吼的太大声。

        毕竟凭借一己之力把三个五音不全的人拽回来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然而,安郁若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或者说是原主的身体。

        本来就在冰场上玩了一上午,冰场的温度低,安郁若滑的时候还避免不了出汗,一冷一热,体质差一点的人都受不了;又在ktv接受了一下午心灵的摧残。

        可谓是双重打击。

        安郁若坐在床边缓了缓,从衣柜里捡了一件厚衣服,把自己瑟瑟发抖的身体裹好,扶着自己昏昏沉沉的头,下了楼。

        川泽早早地就发现了,不知是骨子里的礼仪在作祟,又或者是镶在皮囊上的惯性,如今这位大小姐每天早上都会挂上最好看的笑脸,然后和每一个见过的人说一声“早安”。

        当今日的安郁若有些不同。

        川泽低头看着报纸,老远就听见安郁若沉重的步伐,却久久没有听见那声“早安”。

        他撩了撩眼皮,眼前人面色泛着一丝不正常的红。

        见川泽看过来,淡淡的对他笑着点了下头,就拉开椅子坐下了。

        倒不是安郁若不想打招呼,只是单纯的嗓子疼到吐出的句子都是破碎的。

        反而是察觉到了不同的川泽,主动地和安郁若打起了招呼。

        “早安,看来我们的大小姐没有享受一个完美的休息。”

        川泽学着平日里安郁若的样子,薄唇勾起微笑,只是长刘海下隐隐约约露出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幸灾乐祸。

        说实话,有些欠扁。

        但安郁若此刻没有心情。

        喝下去的热粥缓解了空荡的腹部,也捂出了一点汗。

        安郁若的心情才稍微好一些。

        同桌的早餐早已经吃完,只是不知道实在看报纸,还在看好戏,仍然坐在餐桌旁没有移动。

        往日里,忽视那些暗地里的波涛汹涌,早餐大抵也能算的上是温馨自在。

        然后今日的餐桌上的氛围明显比平日里压抑些。

        明明安郁若还是如往常一般吃着早餐,但是川泽却觉得安郁若平日里如沐春风的笑容今天有些冷,眼神中露着些冷意。

        平日,再高冷的人生病了也会软下来,而安郁若却不同,平时亲切温柔的皮囊,随着生病一道脱落了下来,露出内心冷硬的锋芒。

        像什么呢?川泽看着眼前的安郁若在想——

        像一只刺猬,竖起浑身的刺,色厉内荏地来保护柔软的身体。

        可怜的生着病的小刺猬,一个人默默地躺回床上疗伤。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安郁若听见“笃笃--笃-”的敲门声。

        那是川泽平日里敲门的习惯。

        她哑着嗓子还没喊出那声“进”,敲门的人已然打开了门,像是没打算等到回应。

        川泽的手里端着杯水,“药吃过了吗?”

        安郁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床头柜的第三格,“吃过了。”

        “还不算笨。”

        川泽微微俯下身,将手中的热水递到了安郁若的手中。

        掀起的刘海下,川泽唇角隐约透出一点红。

        安郁若皱了皱眉,但手中水杯的温度又把她拉回现实。

        热水缓缓从食道划过胃部,为自己的身体带来一股暖意。

        嗓子却在舒服过后带来更灼烈的痛感。

        然而安郁若眉都没皱一下,把热水喝完之后又躺下了——多喝热水可以帮助自己发汗,帮助自己更快得好起来,仅此而已。

        至于疼痛,是刻在基因里的东西,安郁若早就习惯与它共存。

        她把水杯塞到川泽手里,道了声谢。

        川泽接过水杯却并未离开,反而突然靠近,看着她。

        像是想要把她看透一样。。

        不知是因为发烧脑子有些迟钝,还是因为川泽并没有盯很久,安郁若还没来得及表示抗拒,川泽却起身了。

        他说:“明明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大的孩子,生病了怎么却不会喊人照顾呢?”

        听着温柔无奈的宠溺话语,却让安郁若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像是瞬间被剥开了保护层,露出了不堪一击的内里。

        但刺猬终究是带刺的。

        昨日里安郁若便发觉川泽喝咖啡时,相对于平时,会偏向于左边喝。

        今日那一闪而过的唇角更是肯定了她的猜测。

        她用着红肿的喉咙,艰难发声:“川泽,那你的嘴角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怎么忍心,让一个伤者来照顾我呢?”

        这波交锋,双方都没有获得什么好处。

        但川泽的照顾大约真有点作用,安郁若第二日便退了烧。

        可惜的是,川泽第二次难得的好心,依旧不被领情。

        在川泽第3次来到安郁若的卧室没抓到安郁若的时候,川泽罕见地笑了,只是那个笑怎么都有些恐怖。

        川泽来到画室,不意外地看到安郁若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画。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川泽也发现了,自己的这位新室友一画画,就来到了自己的小世界,就连川泽来到身后都没发现。

        眼前的画已经初具雏形,一位白发白睫的和服少女正在冰场上滑行。

        “这副画叫什么名字啊?”明明是很轻柔的语调,安郁若却莫名感到背后的寒气,比眼前的画更让人觉得冷。

        “《困在冰场的雪女》”

        川泽笑了“你是觉得自己是雪女吗?”

        安郁若刚转身,嘴里便被塞了把勺子,把她反驳的话全堵在了嘴里。

        “雪女是不会因为滑冰生病的哦,我的大小姐。”

        在刘海的阻挡下,安郁若看不清川泽此时的模样,但从那阴森森的语调来看——

        动物都会趋利避害。

        我还是老老实实乖一点吧。

        看着安郁若慢慢喝起了粥,川泽才重新抬头仔细看起眼前的画。

        他想到之前美术课时同学对安郁若的夸奖——确实名副其实。

        白茫茫的雪地里,雪女的痛苦和不甘跃然纸上。

        冰刀上的一抹红色仿佛暗示着这即是困住雪女的枷锁也是她逃脱的武器。

        安郁若的所有情绪都在画里表现的淋漓尽致。

        比起美术课上,单单只是线条灵动却被限制在条条框框中的线稿狼,又或者是之前周末在家画过的江景图,这副画更像是一种发泄,也更像是她真实的内心世界。

        可见生病使人脆弱是确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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