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地下拳场
川泽在看画的时候，安郁若也在看着他。
上次是唇角的一点创口，而这次，是低垂的刘海下，眉骨隐隐约约露出的红痕。
安郁若皱了皱眉，面露不虞，“你最近怎么回事？”
川泽从画中的世界走出，看着安郁若点了点自己的眉骨，“怎么每次看你都有新伤？”
川泽“啧”了一声，安郁若的眼是真的尖。
他若无其事道，“没什么？”
“没什么？”安郁若语调微微上扬，像是表达对这句话的不满。
川泽轻轻应了声，拿着碗要出门。
背后是安郁若幸灾乐祸的声音，“啧，要是有仇家你和我说，看在你照顾了我几天的份上，我会想办法帮你搞定的。”
川泽是发现了，安郁若看着和小天使似的，实则睚眦必报得很。
前几天他幸灾乐祸了一下，今日她就还了回来。
“请停止你的想象力，我很好。”
看着安郁若一脸不信的样子，川泽笑了笑“如您所说，以我这种性子的人怎么会有仇家呢。”
看安郁若没再继续追问，川泽以为此事便告一段落。
但是显然一个月的相处还是让川泽不够了解安郁若，尤其是优等生的行动力。
于是，在吃过晚饭川泽打算出门的时候，安郁若也收拾好自己，在门口等着了。
安郁若一脸“你看被我抓到了吧”的样子让川泽很是头疼。
“还说自己没仇家，那你大晚上的偷偷摸摸出去干啥？”
“我这难道不是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嘛？”
“那你这么光明正大的话，带上我呗。”
以安郁若的性格，越是拒绝越是好奇，倒不如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看到川泽默认了，安郁若立马套好鞋子，跟上去。
两人没有叫司机，像是消食般，在路上悠闲地走着。
晚风吹过，拂过安郁若的裙角。
川泽脱下衣服，往安郁若身上一扔。
安郁若手里抓着川泽的衣服有些不明所以。
“换季时节，以你的身体必然是要生一场病的。”
有人难得关心别人，安郁若自然是要领情的，她穿上外套，一丝不苟地把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
看自己的衣服穿在别人身上，川泽的心情有些微妙。
安郁若本就精致的小脸在oversize的衣服衬托下，显得更加小巧。手被宽大的袖口盖住，只微微露出一点指尖，白皙圆润。
是一只既能在钢琴上飞舞，又能在画布上泼墨的手指。
而安郁若本人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关心的是，“你的衣服不是阿姨洗的吗？”
她轻轻嗅了嗅，“为什么我觉得你的洗衣液的味道要比我的好闻？”
这话看上去是在诚心发问。
所以川泽发现，安郁若总能在不经意间泄露出一丝不知民间疾苦的样子，“添加了劣质香精的洗衣液，都是这个样子。”
安郁若瘪了瘪嘴。
就这样晃晃悠悠，两人来到了一家俱乐部的门口。
安郁若看着那破破烂烂的灯牌，摸了摸下巴，“这看着不太正规啊。”
“怕了就先回去，我帮你叫车。”川泽作势抬了抬手。
安郁若最是吃不得川泽的激将法。
“怕？我的词典里就没有这个词！”
说罢也不理川泽的反应，径直走向了大门。
川泽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她。
没过多久，两位穿着保安服的人便拦住了安郁若。
其中一位看安郁若比较面生，还好心提醒道：“小妹妹，这可不是谁都能来的，赶紧回去吧。”
虽然没去过，安郁若大概也知道像这种地方大致都需要有介绍人，于是回头瞪了一眼看好戏的川泽。
川泽这才慢悠悠地走过来，对两位保安说：“这是我妹妹，来看我比赛的。”
一位“保安”还想再劝，但另一位却拦住了他，“是“黑龙”的妹妹啊，赶紧进去吧。”
等川泽和安郁若进去后，保安没忍住对另一个说：“你没事得罪他干嘛。”
“好端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来这种地方做什么。这要是我女儿我不得打回去。”
“那也得吃饭啊，要不是家里有困难，谁会来这拿命去博啊。”
一路上，安郁若看到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不屑者有之，忌惮者有之，献殷情者有之，偷摸打量他们的也有之。
“看来还是大红人啊，黑龙哥哥？”
川泽被那声”黑龙哥哥”雷得浑身一麻。
“好好说话。”
“我怎么没有好好说话了。”安郁若不服，看着周围走来走去的拳击宝贝，“我这是入乡随俗。”
安郁若凑近川泽，“怎么，没有人这么叫你吗？还是说，他们叫你黑龙弟弟？”
川泽毫不怜香惜玉地推开眼前的人。
再一次地开始后悔，上辈子为什么会取这么一个中二的名字。
安郁若像是看穿了川泽的想法，忍笑说，“看来谁还没有个中二的时候呢，是吧？”
“潜龙在渊，一飞冲天。加油啊，龙哥。”
俱乐部外面看着破旧不堪，又小又脏。
但内部却别有洞天。
穿过幽深的走廊，刺目的白光和着欢呼声向安郁若直面而来。
中央巨大的八角台，被三盏巨大的聚光灯，照耀得亮如白昼。
而在上方一个巨大的屏幕上，正显示着如今押注的人数，和令人咋舌的赌注。
安郁若被川泽带到位置上，“这里有点规矩，必须要下注，多少都行，你稍微下点。”
他语气是少有的严肃：“除此之外，不要乱跑，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等我比完我来接你。要是实在受不了就闭上眼，”
觉得还是不保险，他最后又重复了一遍，“别乱跑。”
安郁若有些哭笑不得，“你是觉得我很像小朋友吗？”
“至少在好奇心上，小朋友都没有你旺盛。”
川泽才下去准备，但场上的斗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到了这个阶段，双方已经打得失去了理智，两人扭打在一起，没有什么技巧，以伤换伤，招招到肉。
一时间场上血肉横飞，毫无美感。
但就是这样的场面让台上台下的人都肾上腺素飙升。
屏幕上的数字在疯狂地向上翻滚着。
场下的观众也一个个叫得脸红脖子粗，他们挥舞着双手，大喊着“打他！锤他呀！”
“打头！”
一时间安郁若有些分不清这是在21世纪，还是回到了原始丛林。
她虽然喜欢刺激，但本质还是喜静，再加上这毫无技巧和美感可言的比赛，安郁若不耐地皱了皱眉。
但她不知道，此时的她也变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
作为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黄旭坤吃喝嫖赌，五毒俱全。
但周围的那群狐朋狗友不知怎么的，一个个全部爱上了这种血肉模糊的比赛。
他跟着来看了几场，比赛没看出什么感觉，地下场里的拳击宝贝的微信倒是加了个遍。
黄旭坤长得只能算是周正，但好在人傻钱又多，且渣得明明白白。
双方你情我愿，来地下拳场的日子不算多，妹子倒是泡了不少。
不过天天吃大餐也是会腻的，热辣的小姐姐谈多了，黄旭坤又开始怀念起初恋时的青涩懵懂。
畅想中，眼前的少女的眉眼越来越清晰，要不施粉黛，双眸如水。不经意地蹙眉，会有种西子捧心的脆弱感。
若是有人不小心踢到她的椅子，她也只会回身微微笑着说一句，“没关系。”
恍然间，那个姑娘出现在了眼前。
黄旭坤叹口气，这都出现幻觉了，看来是时候告别这个美好的拳击场了。
就在他起身之时，他突然惊觉，这不是幻觉！
他瞬间整理好着装，来到了安郁若的位置旁边，装作不经意地问：“旁边有人吗？”
安郁若正觉无聊，听见问话便抬头看了一眼。
男人自以为一本正经风度翩翩，但就差把“我想泡你”写在脸上了。
“没人，你要坐吗？”这不乐子就找上门了吗。
“美女怎么一个人来看比赛啊，第一次吧。”
“是，第一次来，他们打的好血腥好可怕哦。”
“正常，我感觉像妹妹这样的人应该是去美术馆艺术馆这种。”
妹妹？安郁若心想，今天是第二次被人叫妹妹了呢。
想到进门时，川泽的介绍，她拿捏着语气道：“我，我是陪我哥哥来的。”
“哥哥？”
话音刚落，场馆突然爆发了一阵尖叫，“黑龙！黑龙！黑龙！”
啧，黄旭坤想，不就是帅了一点么，这里的姑娘果然一点都不矜持，还是新认识的妹妹好。他扭过头，却发现刚刚还在皱眉的妹妹，此时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刚出场的男人。
川泽和往日里不同，穿上衣服的时候不觉得，但脱掉了上衣后，少年身上的肌肉线条清晰纹理流畅。
看得出平日里有好好地做拉伸，和别人硬邦邦的成团的肌肉不同，川泽的肌肉修长而不过分夸张。
宽大的拳击裤并没能遮住修长的双腿，而挡住眼的头发又被扎到了脑后。
安郁若不自觉舔了舔嘴唇，发现了自己少有的老色批属性。
裁判一声令下，双方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不用力时看不出，用力时却能看到那藏在皮肤里的肌肉那惊人的爆发力。
川泽在开场的一瞬间和对手拉开了距离。
和别人的锐意进取不同，他并不主动攻击，但每次对手的攻击都能被他灵巧地躲开。
比赛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进程大半，却仍旧没有爆发出激烈的冲突。
和之前的那些鲜血淋漓的比赛相比，这场堪称小清新。
但场下的观众的热情却丝毫不减，不断地喊着“ko！ko！”
对手看到自己的体力不断被消耗，但攻击却都被轻松躲开，迟迟没能碰到川泽。
他内心不免有些焦急，但越是焦虑，节奏就越是混乱。
安郁若坐在台上，看着他的步伐越来越急，动作越来越仓促，攻击也越来越没有章法，就这么一步步地走进猎人设计好的陷阱里。
就在一个用力的挥拳再次被川泽躲开后，他快速收紧核心想稳住身形，川泽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一个快速的上步后，川泽一拳将对手打翻在地。
场下爆发出尖叫声，一堆激动的观众在喊着他的名字，阵势丝毫不弱于演唱会现场。
而被万众瞩目的川泽本人，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安郁若那一刻觉得刘译宁骂他“装逼”是有事实根据的。
安郁若当时想要劝他“习惯别人的目光”根本就是哥伪命题。
内心吐槽着川泽这目中无人的做派，但脸上却抑制不住地喜悦。
川泽赶来时，看到的就是安郁若这与有荣焉的骄傲姿态。
川泽挑了挑眉走过来，“走吗？”
一看到川泽，安郁若立马跳了起来，“走！”
她蹦蹦跳跳地跟在川泽的身边，“怎么这么快？”
看着川泽湿漉漉的头发，一个澡要洗至少半小时的安郁若有些不理解。
川泽睨了她一眼，“那不是担心某个不省心的大小姐乱跑给我惹麻烦么？”
一比完赛，川泽随意用冷水冲了个澡就出来找安郁若了。
他扫了一眼追过来的黄旭坤，“不过，我是不是打扰你的好事了？”
安郁若转身就看到刚刚的“乐子”追了过来，一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黑龙，一遍还努力装作很潇洒的样子问她：“加个微信？”
已经体会到比赛乐趣的安郁若婉拒了他：“下次吧，如果有缘的话。”
“不发展一下？”
安郁若看了一眼身边盯着川泽脸红心跳的小姐姐们，回怼道：“你怎么不发展一下？”
嘴上这么说着，但藏在衣袖中的手指却偷偷戳上川泽的肌肉。
十分警觉的川泽一手抓住作乱的手，“这是淑女该有的动作吗？”
安郁若害羞地笑了笑：“所以淑女没有肌肉摸呀。”
此话说完，安郁若正大光明地摸上了川泽的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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