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鱼塘
这天深夜，梅兰妮又一次在梦中同爱与美之神相遇。
祂毫无瑕疵的美貌，无论看多久都看不腻。
“我可以叫你小爱吗？或者，小美？”
神明没有告诉她名字，为了方便交流，她决定替祂取一个代称。
小爱沉默地蹙起极好看的眉头。
“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身为神明，为什么需要我一个人类的帮助？”梅兰妮不解地问。
小爱的声音很轻：“我只有一小部分残缺的灵魂寄居在你拥有的这块石头里，维持不了多久清醒的神志，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为我收集齐灵魂碎片。”
“意思是，让我尽可能地多收集神之石吗？”
“不是每一块神之石都属于我，也有可能是其余幸存下来的神明的。现在的我，还无法吸取不属于我的力量，但以后，应该可以。”
梅兰妮看着那张靠得越来越近的脸，身体厌烦地往后倾，说：“别靠近我。”
小爱露出受伤的表情，楚楚可怜，令人动容。
“我之前吻过你。”
“昨晚是个意外，我心情不好。”
“你心情不好时，我可以吻你？”
“不可以。”
神明笑了一下：“你一点也不喜欢我。”
“我不喜欢任何太过热情的人。”
寂静无声的夜，风也变得沉默。
许久后，她才许诺道：“我会帮你收集灵魂残片，只要让我遇见了，我一定会把神之石带给你。”
神明轻声问：“为什么？”
梅兰妮别过头：“如果得不到更多的灵魂残片，你的意志，会彻底堙灭在这个世界上吗？”
“会。”
梅兰妮说：“我很善良的，不忍心你死去。”
而且，她总觉得爱与美神不像祂表现出来的那么脆弱无助，身为诸神纷纷陨落之际幸存下来的神明，无论如何，总有特别的保命手段。
说不好，祂身上藏着的什么秘密，以后她踏入某个领域后，会成为必须了解的内幕真相。
身为颜控，对美貌的人抱有无限好感，在所难免。
但几分头脸发热的好感，加快的血液流速和心跳，不过是人活在世界上能体会到的诸多情绪反应之一。让人感受到欢愉，却不是活着所需的唯一。
神明虚幻的身影消散前，说了一句：“有一块未被唤醒的神之石，就在你的附近，找到它。”
醒来后，外面依旧吵吵闹闹。
露莎正站在阳台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重新振作起来，高举着横幅的男性学员们。
“他们精力真好。”
“无声沉眠药剂失效了？”
“嗯，已经失效了，这些人爬起来后，就举着横幅傻站着，路过的人都觉得他们好笑。”
梅兰妮手有些发痒，回到工作台，加急做了两瓶药剂。她将药剂丢下去后，这才恢复一些不被打扰的安全感。
以五人小队为参赛基础的校内竞选终于开始了。
梅兰妮在鸽笼上交了小队信息。
队长：梅兰妮。
队员：希利尔、阿瑟、露莎、弥赛亚。
她去的时候，来鸽笼提交报名表的人有不少，个个来去匆匆。
梅兰妮注意到在她填写完报名表后，有个棕发男和她同一时间上交表格，然后便缠着鸽笼的工作人员，满嘴甜言蜜语说个不停。却被闻讯赶来的飞鸽导师，狂揍一顿，赶出了鸽笼。
然而，这个棕发男被赶出去后，一封信函从高处飘落，正好落在他肩膀上。
像棕发男这样逗留在原地和工作人员攀谈，试图套出更多信息的人少见，她就多看了几眼。
“海选的第一场是在学院外的村庄。”
棕发男拆开信封，念出这句话后，才做贼心虚地环顾四周，与梅兰妮探询的目光相接。
“你打听到了什么？”
“没什么。”棕发男转身就跑，生怕她追上来。
梅兰妮：好蠢。
她利落地施展了一个风刃，击打在对方后脑勺处。
棕发男晕倒在地，被梅兰妮拖回了紫荆花院，有幸围观这一幕的学员，纷纷用羡慕嫉妒的眼光看着被高人气美少女拖拽的少年。
当他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大块肌肉鼓动，结实的臂膀释放出杀气的阿瑟。
阿瑟：“嗨。”
他又晕了过去，被吓的。
然后，希利尔的藤蔓啪啪扇脸，唤醒了他。
“好可怕，你们，你们真坏……呜呜。”
这声奶呼呼的哭泣结合他早熟的面孔，让阿瑟震惊，希利尔脸黑，梅兰妮则露出兴味的表情。
“不要哭啦，有话好好说，说清楚了就放你走。”
棕发男停止虚伪的哭泣，迟疑道：“真的？”
“真的，你刚才不是很能说会道吗，快，老实交代，你打听到的全部内容。”
三天后。
梅兰妮一行人出现在学院外的玛格村。
黑暗生物肆虐过的村庄，一片狼藉，倒塌的屋梁有焚烧过的痕迹，圈养家禽的篱笆歪歪扭扭倒了一地，田地被摧残成农夫刚用锄头翻过土还未来得及播种的模样。
焦糊的臭味，隔着很远就能闻到，进入村庄后，臭味渐浓。
院方提供的基础信息是[成功找出毁坏玛格村的罪魁祸首，顺利晋级，加10积分，找到虚假的真凶，顺利晋级，积分不变]，但在棕发男那里，梅兰妮的小队弄到了更多的线索。
所以，他们一来，就直奔村庄东面的鱼塘。
这个鱼塘全村公用的，冬天粮食作物生产不够时，大雪纷飞林子里的动物也不爱出来，捕猎的难度提高，光靠粮仓里的食物过冬会比较艰难。
每年冬天，玛格村的村民，都会宰杀几头羊，并破冰捕鱼分给大家。
现在不是冬天，太阳还很晒，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村民捕捞鱼吃的。“怎么没有遇到其他小队？”露莎一脚踩在泥泞的土洼里，问道。
的确，有些不对劲，他们按照学院提供的路线，来到这个村庄的路途中，一个人也没见到。
梅兰妮有过类似的经历，出于直觉，她提了句：“有可能这里是一个专门为我们打造的试炼幻境。这次的考验，也许是建立在过去真实发生的事之上的，但现在的我们，未必处于真实中。”
“幻境？”阿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露莎引以为是道：“说得对，这样一来，一切不寻常的地方，都有了个合理的解释。”
头顶的烈日，存在感很强，投射下来的炙热光线，让人冒汗。
这样的季节，田里的粮食够吃，林子里的动物活动频繁，猎人派上用场的时候多。正是修养鱼塘的时期。
“你们有谁会捕鱼，下去捞几条上来。”
棕发男提供的线索一共有三条。
1鱼塘有问题。
2村子里有个会说谎的幸存者被藏在地窖里。
3灾难发生前，有人自杀了。
这三条线索说不上含糊，梅兰妮决定先验证第一条，村子里公用的鱼塘只有一个，好找，有什么问题试探清楚了，再拿去问会说谎的幸存者，心里也有个底。
而且那个幸存者，到底藏在哪一个地窖里，这三条线索可没明说。
阿瑟自告奋勇下去捕鱼。
天很热，他把汗湿了的衬衣脱掉后，露莎害羞地低下头。
“他有八块腹肌和马甲线诶。”
梅兰妮点点头：“这样漂亮的肌肉不多见。”
希利尔双眸微垂，勾起嘴角：“喜欢肌肉？”
“如实说而已，谈不上多喜欢。”
鱼塘不深，也不浅，水刚刚没过身高一米九的阿瑟，占地面积大概有两栋紫荆花院合起来那么大。
在塘子里游了一会儿，阿瑟的脑袋浮出水面：“里面没有鱼。”
“你先出来。”
阿瑟爬了上来，计划二是让希利尔用他的藤蔓，将鱼塘的水搅翻。
数根藤蔓从太阳下的影子里爬出来，钻入鱼塘在底部甩动，水花四溅。
“你变厉害了。”梅兰妮若有所思地看着希利尔，以往他在阳光下对藤蔓的操纵力会变弱，现在看着，要得心应手多了。
希利尔沉声道：“鱼塘里有鱼，不是活鱼。”
“都死了？”
“沉在底部的淤泥里，差不多都腐烂了。”
露莎将手指伸进浑浊的水，沾上湿气，放在鼻尖闻嗅：“不像是中毒死的，水虽然脏，但没有毒性。”
如果是为了让村子里的人食物短缺，而毁了鱼塘，应该在天气冷的时候做这件事。
在鱼塘边缘研究半天，泥土稍显潮湿，生长在附近的草叶微微泛黄，都很正常，能一次性将一整个池塘的鱼都弄死，除了下毒，还有别的办法吗，难道是有人丢了个雷下去把鱼全都炸死了，还是毒的毒性发挥后，露莎没有检测出来。
“去村子其他地方看看。”
玛格村的屋宇排得比较密集，这里的房子全是那种盐盒型的小木屋，照理来说，石头砌的房子，至少比木房子耐火烧，但不是所有地方都有适应的条件造石屋的。
为方便加快调查的进度，五人小队分成三组，阿瑟和希利尔，露莎和梅兰妮，一直保持沉默的弥赛亚单独一组。
划分了搜索区域后，梅兰妮和露莎从最靠近的鱼塘的房子开始找线索。
最近的第一座小木屋保存的较为良好，被毁坏的只有屋顶和鸡舍。
梅兰妮在鸡舍的残骸里找到了被烧焦的死鸡，屋子里面空荡荡的，家具都不见了，粘稠的黑水铺在泥地上，凝结成了壳。
她们去的下一座木屋，里面也有凝结成壳的黑水，覆在桌子和餐具上。餐桌下，有只肢体僵硬未腐化的死狗，像一具防腐液浸泡过的标本，肚皮朝天，眼眶里没有眼球。一根表面有黑色污迹的骨头，离死狗不远。
梅兰妮用脚尖将骨头递过来，低头一看，上面有咬痕。
“狗啃过的骨头。”
这些屋子里，家具都很少，没有一家摆着无用的装饰品。
她们又进了几座木屋，看见了不少家禽家畜的尸体，要么僵硬完整，要么被火烧得只能隐约猜到它原来的形状。而这凝固了的黑水，更是无处不在。
去过的这几座木屋，都没有地窖。
里面连地板都没有铺，全是泥地，每户人家都在屋子正中央栽了一种植物，现在已经枯萎了，但看那残存的大片枯藤枯叶，衰败前应该长势很好。
有一些屋子受到十分严重的破坏，仅剩一片废墟。状况好一些的，还能进去瞧瞧，这种只剩烧焦了的烂木头的地方，便只有在外围看一看的份儿了。
这些木屋连着进去看了，梅兰妮与从村庄中间开始搜寻的弥撒亚相遇。
“你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她问。
弥赛亚瓷白的脸上抹了点黑色的脏污，他言简意赅道：“黑色泥水，每间屋子都有，我没找到人的尸骨，也没看见地窖。”
“应该有人的尸骨吗？”
“这里的人都死了，不知道死在哪儿了。如果有幸存者，大概是线索中提到的那位。”
梅兰妮皱着眉头：“你说人都死了？也有可能是村民们搬走了，逃离这里，去了别的地方不是吗？”
他递过来一块陶瓷碎片，上面有血污。
“你舔掉上面的血，就能看见屋子里徘徊的鬼影。只有鬼影，没有尸骨。”
突然恐怖起来怎么回事？还有，你为什么要舔掉瓷片上的血痕啊！
梅兰妮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这是条线索。”
梅兰妮接过瓷片，犹豫着要不要照着他说的做。
“咦，这种瓷片，我之前也见过。”露莎说道。
“你见过？”
“嗯，藏着死鸡的茅草堆里，餐桌的角落，花盆底部，每座木屋里都有。”露莎找东西比梅兰妮细致，也更有耐心。
梅兰妮迟疑地盯着弥赛亚，发现他脸上的黑色污点似乎比刚才要大一些。
弥赛亚不想解释他舔掉瓷片上的血的原因，这和他的天赋能力有关，吃掉了什么东西，就能获得这个东西的构成，尽管他还没有这么做，但他心里很清楚，这种吞噬某物化为己有的逆天血脉天赋，不能暴露给任何一个人知道。
感受到危险的时候，人对血的存在，总是很敏感的。
他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血。
然后，舔了一口，就知道了，是人血。
他突然觉得脑袋很晕，眯着眼，瞧见了和他面贴面的只剩半截身体的鬼影。
弥赛亚问：“接下来，怎么做？”
考虑再三，梅兰妮不打算舔掉来源不明的血迹，将瓷片丢在地上。
“我想知道鱼塘里的水和黑水，是否有同样的构成。露莎，我们来做个实验吧。”她接着又问弥赛亚，“你有试着攻击那些鬼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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