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这束花，漂亮吗？送给你了，如果，我流泪了，这束花会替我告诉你的。”

        流波划过，几尾瑰丽的彩条鱼，驮着一束漂亮的鲜花，停在林真真面前。鲜花很漂亮，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反正没在东海里见过。

        小朵的，热烈夺目，五颜六色都有，编成一顶花环，在彩条鱼的帮助下，缓缓落在林真真的头顶上，她揉了揉眉心，怅然道，“那要什么时候？”

        “不知道，我要去人间一趟。”那个低沉的声音越来越淡，随幽幽水波消散。

        林真真伸手摸了摸花环，怅然的很。

        她还差两颗泪珠，就可以拜入西天梵境佛祖门下了，早日将李阵阵那个女魔头收了。并让东海拥有西天佛祖的庇护，也顺便免受婚嫁之事的烦扰。

        她摸了摸怀里的夔牛肉，原本打算用来庆祝的。

        和小黑鱼约定的时间就快要到了，昨夜得了几盘好吃的夔牛肉，说是西山王母娘娘，用她那里的灵芝圣草，冬虫夏草，天山山泉，养育而成。

        肉紧的很，好吃的很。

        小黑鱼整日说他的厨艺高超，一般的食材不能体现他的能力，林真真得了这夔牛肉，立刻想到了他。

        本想一起庆祝的。

        现在是欲哭无泪了。

        要是，那天不和北荒大皇子啰嗦那么久，就好了。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她抿起嘴角，重重地叹了好几口气，还是觉得胸口被堵了一块大石头，憋得慌。

        而东海海岸，乐水县，戏曲昌盛之地。

        乳白色薄雾隐去，一位银发闪闪的老人，身穿桃花绯红长衫，正端坐在百花楼的屋顶，揭开两片灰瓦，埋头看向屋内。沉浸的舞台上，戏曲演员投入表演。

        “······茅草屋也光芒，她与他相知相交半年久······”

        此人，正是东海医官鲛人鱼姥姥，那位猜出林真真有历劫后遗症的神医。

        她边听，边照着做了几遍深呼吸，“吸气，呼气，这样她们就能触及内心最深的平静。”

        旁侧，养在几个水泡泡里的小鲛人鱼睡醒了，瞧见她，就像看怪物，“那副德性，大早上竟然不睡回笼觉。”

        鲛人鱼姥姥冲着她带的这些徒子徒孙们抖了抖鱼鳍，扇出瓦砾间积压许久的沙石，“走开，我在寻找内心的平静。”

        小鲛人鱼们吓得捂住嘴巴，游向旁处。

        不过，他们活动范围有限，顶多是不站在鲛人鱼姥姥面前，惹她老人家心烦。

        灰头土脸找过来的她，小心地落在灰瓦屋顶，讨好地凑过去，奉上珍藏的夔牛肉，“姥姥，近来可好，小鲤鱼想您想的紧。”

        “嗯”，鲛人鱼姥姥神色平静，眼皮未曾揭开，也未从的屋顶大洞里挪开，不欢迎的说，“小黑鱼出门去了，你不必想我想得紧，出村右转，自能找到她。”

        林真真善厨艺的小黑鱼朋友，也是一枚鲛人，只是纹理皆是黑色，便被取了这么一个外号，他也挺喜欢的。

        小黑鱼的亲姥姥，就是这位东海神医鲛人鱼姥姥，这位姥姥叫余浣，但因活得久，辈分高，走到那里，都被尊称一声姥姥。渐渐的，大家就用鲛人鱼姥姥来代替她的真名。

        她平素除了钻研医术，便是喜爱听戏曲。

        此时，屋顶大洞里正上演一场新戏，敲锣打鼓好不热闹。鲛人鱼姥姥便又全情投入进去，不理林真真了。

        一对新人正要洞房花烛，坐在长板凳上，互相唱情意，“红烛意，喜气洋洋······回望，做新娘······人不见，烟已昏。”

        曲调缠绵悠扬，丝丝入耳。

        片刻后，演员们进入休息状态。趁着这档口，她再次厚着脸皮凑上去，将那盘夔牛肉端正地放在她老人家面前，“姥姥，这是昆仑西王母宰杀的新鲜夔牛肉，我特意拿来请您吃。”

        果然，鲛人鱼姥姥她老人家掀起眼皮，将那盘夔牛肉扫了一眼，微微颔首，表示收下，“算你有点良心，帮我拿回家吧。”

        说完，又忙着听戏曲去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望了望日头，林真真踌躇一番，杵在原地，打瞌睡。

        一觉醒来，耳边竹丝管弦乐声消散，脑门有些发烫。日头已爬高，看完一曲的姥姥见林真真没走，设了禁制，“说吧，病好了就不闲着了？”

        一旁被晒得口角起皮的小鲛人鱼，瞪了她好几眼。

        有正事要忙的林真真，赶忙抓住这难得的交流机会，“可有新泪珠出世？”

        在四海八荒内，向来消息灵通的鲛人鱼姥姥摇了摇头。

        林真真又问，“您可曾见过李阵阵了，这东海最近围得铁桶般，和她有关系吗？”

        小蝶曾告诉林真真，李阵阵问过是不是有女魔头找上东海门来，虽然东海水君那里什么都打听不出来，可李阵阵不会凭白问的。

        林真真既不想李阵阵真搞出什么幺蛾子，但也不能失了先机。

        希望，自己不是多心了。

        “没有”，鲛人鱼姥姥摇摇头，“还有其他没？”

        “真没见过？”林真真追问。

        “我何时骗过你。”鲛人鱼姥姥恼了起来。

        “我信，我信”，林真真赶忙连呼带求饶，“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听听，仙道魔道最近有没有什么大的动静，比如谁犯了什么大错，被罚下凡间历劫，归来一身伤。”

        姥姥捞起一片夔牛肉生放进嘴里吃，掀起好几层褶子压住的眼皮，看向她，“不就是你嘛······后遗症又变了？”

        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小声问，“没，您就没听到什么风声。”

        鲛人鱼姥姥摇摇头，最近的仙魔两道很是平静。

        “您再想想。”她果断将夔牛肉护在手里，姥姥扫了她一眼，伸展腰肢，“都不是什么大事，魔道左护法的女儿找了三百年还没找到，怕是没戏，听说那左护法恐怕要病危了。”

        林真真点点头，与她无关。

        “听说你的对头北海三皇子丢了，不过，应该是去哪里花天酒地，北海一向爱面子的紧。”

        她再次点点头，为她的清麟宝刀遇上这样的人渣默哀。

        “北荒地君的大皇子，最近在为广昌王府阎罗殿测试阵法，校验他们的安全性，听说受了不小的伤，广昌王送了好些药。”

        日头高悬，有些口干的她长叹一口气。北荒大皇子她前几日见过，俊逸潇洒，看不出有什么大伤重伤，倒是好得快。

        一问三叹后，她终究没有找到想要的答案。

        小黑鱼临时有急事出门，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林真真不打算等了，便先告辞。

        鲛人鱼姥姥这里的消息算是无用了，她得多攒些钱，去别处找找才是。

        林真真现在所处的是乐水县，是东海辖地的边界，出了这里，就到东荒大泽了。

        她纠结了许久，还是不自觉的走到了乐水县边界，掏出一条剑鱼为它系上出行令牌，扔了过去，一道金色结界亮起。

        飞出的剑鱼被弹了回来。

        父皇东海水君，果然，没有撤掉布在东海的结界，反而加固了不少。将东海围得铁桶般，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

        一点口风也听不到。

        林真真叹了口气，只希望不是李阵阵搞得幺蛾子。

        她一时也出不去，这趟逃跑委实怅然得很。

        在距离乐水县很远的地方，东海缥缈无依的某处海域上，有一处海岛，无人无树，沉没在湛蓝海水中。

        但此岛中央有一汪滚烫的水，独立成湖。滚烫的水，只在那汪湖中游动，不与其他地方有干系。

        因此，作为发现者的林真真，便起了一个颇贴切的名字，开水湖。

        湖底的山石上盛产珍珠，颗颗有指头那么大，拿到凡间很容易换很多钱。

        她化回真身一尾红鲤鱼，埋头苦干，深入滚烫的水底。一把鳍扫过，攥了十几颗珍珠，她立刻装进斜挂在身上的黄色小布兜里。

        翻个身，打算换到另一面继续捡。

        几十日未在，这仙界也是白云苍狗，变得太快。

        开水湖中的珍珠少了许多，光秃秃的湖底假山越来越多。

        此湖不知何时有的，温度甚高，至少在一千度以上。目前一直被设了阵法，无人进入。

        她瞧了瞧越发少的珍珠，感慨自己败家。

        耳边不停有嘈杂声音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在凡间，为了助她，你不昔违背天道，你她之间，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了······天族，先后有两位太子战死，天君悲忸，早婚便成为天族惯例，她又是天君的孙儿，父皇的大儿子，如果她不主张跟某位仙家结婚，就要跟长辈们选定的仙家结婚，比起跟不曾谋面的仙家结婚，毕竟她们是彼此了解的朋友。”

        接着，还有一个女孩子轻柔的回答，“你是在开玩笑吗？”

        “就是，就是”，忙着捡珍珠的她很认可地点点头，这声音怎么有点熟，她今天怎么见什么都有点熟，比如早上那个北荒大皇子。

        可是她现在正在开水湖里，远离人烟，远离仙人，不应该听见。

        也有可能是下凡历劫后遗症，耳朵幻听了。

        思及此，她放下杂念，专注拔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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