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5
周莫尔站在办公室窗前，今天循蹈说她进修的事情已经办好，想和他见面好好聊聊。他满腹心事，以已有应酬脱不开身搪塞了她。然后他就一直呆立着，直到窗外白昼变黑夜。
起初他是有些生气，气自己在她心里分量太轻，气她不顾自己的感受，但等到她的安排尘埃落定，他又气消了，开始认真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循蹈当然有决定自己人生每一步的权利，他的阻挠，无论是出于何种理由，都经不起推敲。可是他不安心，辗转难猜她对他的心意究竟几何。她的未来是否一直有他？
手机响起，周莫尔走向办公台，拿起来看，是第五魏洛发来的，告诉他循蹈的航班。
第五魏洛，周莫尔越来越看不懂他。
他明知自己的意愿，还是要怂恿循蹈，全然不顾及多年好友的感受，究竟安的什么心？真的只是单纯为循蹈的前途考虑才这样做吗？还是有别的企图？周莫尔不禁摇了摇头，他怎么能怀疑兄弟的人品。
他没回复，而是拨通了第五魏洛的电话，“魏洛。”
“嗨，周莫尔，最近忙吗？”
周莫尔并不寒暄，“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哪方面？”
“你觉得呢？”
电话那头安静了半晌才又传来声音，“循蹈是个有天赋的医生，她有热情，有能力，懂得抓住机会，不是吗？”
“所以你这么积极帮她？”
“她应该有自己的人生和职业规划，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对她来讲，什么是最重要的，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一阵剜心之痛，至此，周莫尔知道，第五魏洛不会再说出第二个原因，他也不必周旋于此。
“帮我照顾好小蹈，有任何需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
“恋爱是需要陪伴的，尤其你们才刚刚开始。”大妖嫌弃循蹈不靠谱，安全感还没建立好就分离这么远、这么久，这不就是分手的节奏吗！
她和隋妍帮着循蹈收拾行李，不禁老话重提，“异地恋就是挂着情侣的名头，过着单身的生活，苦行僧一般。”
“唐僧，别念经了，行吗？”大妖喋喋不休，循蹈听得耳朵起茧。
“你受得了吗？”大妖还是不甘心。
“受得了受不了，都要受。”很快他们就身处地球的两端，直线距离超过一万公里，“其实——我现在就开始很想他了。”循蹈加快手上的动作，掩盖波动的情绪。
大妖白眼几乎翻上天，“你真是变态！周莫尔迟早要被你折磨得疯掉。”
“都到这一步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隋妍无奈地盯着循蹈，“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那就什么都别说了。”
“你不会有留在那边的打算吧？”当大妖知晓这件事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问题，但多次聊起，循蹈并没有任何表露，她也就没直接问过，现在是彻底忍不住了。
“当然没有。”
“真的吗？从来没有想过？一点点都没有过？”
“没——有。”
“那我心里还好受些，替周莫尔好受些！”
话虽这样说，但大妖知道，周莫尔并不好受，他最近出差安排得十分频密，大妖都很少见到他。即使碰面，也几乎没见他露出过笑脸，听谢助理说，他经常在办公室整夜办公，做了许多本该下属做的工作。
周莫尔对这件事的想法，大妖略猜了一二，循蹈如此坚持，他不可能不放她走，但他也不可能心甘情愿和她展开甜蜜异地恋；她还猜了个五六，他或许会等循蹈，直到他等不到她，亦或她不再让他等。
痴情，情痴，实在难得一见，但在大妖心里，周莫尔似乎有这个潜质。大妖望着循蹈，她算不上第一眼就惊艳的美女，但是却耐看，越看越舒服，她个性独特又突出，喜欢上这样一个女孩，不知是福还是苦！
“他估计对我失望透了，等我回来，说不定，他已经有新欢了。”循蹈叹口气，在床边坐下，愁着眉。
“他敢！”无论如何，大妖都力挺循蹈，但终究还是色厉内荏，霸气不过三秒，“他确实敢，我也管不着。”
两人相视而笑，心中的阴霾似乎去了一半。
“要我说，周莫尔肯定不会的，除非你不要他了。他是把选择权交到了你的手上。”和隋妍见两人都未接话，她继续道：“我觉得他是爱你爱到骨子里了，一切唯你马首是瞻。”
闻言，循蹈一阵恍惚，也许当局者迷，她堵着气，满心只剩失落，从未这样想过。
“不管怎么样，两个人之间，要多些理解，多些谅解，知道吗？”
“是啊，好事多磨，你在外照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循蹈点头，鼻子微酸，眼眶泛红。
“行啦，别一脸苦哈哈的，什么相思病啊，抑郁啦、躁狂啦，啥病咱姐妹们都会治啊，你就放心得。”
大妖一席转折执言，三个人又笑成一团。
手表上的时间正是航班起飞的时刻，循蹈并没有再联系他，周莫尔凝视着窗外，他的胸腔被紧紧压迫，感到呼吸困难，他的心脏被一块块碾碎，然后五脏六腑无一幸免，绞痛、撕裂。
幼稚、逃避，还是隐忍、克制，他被拖入缥缈的深渊中，辨不清方向。冷静，就像一个笑话，他压抑着冲动，如今却只剩下无助和无力。
大妖轻轻扣着门，门内没传来声响，她轻柔地推开，周莫尔正从窗前缓缓转过身，大妖特意不去看他似乎还挂着泪痕的脸，“送她到机场了，放心吧！”
没等周莫尔回应，她便又轻手轻脚离开了。
————
倒了两趟飞机，近二十个小时后，终于抵达明尼苏达州的罗城。
由于时差，当地时间比在国内出发的时间还要早，下机后，发现赚了半天，循蹈感觉还不错，便也不觉得疲累了。
第五魏洛开着刚买的二手车，一辆本田crv，早就等在机场出口。异国相见，倍感亲切，第五魏洛展开怀抱，循蹈几乎是扑进去的。
“你行李呢？”魏洛疑问，面前的循蹈只背了个随身包。
“大概是丢了吧，我刚才在里面问过工作人员了，他让我去服务台登记申报。”循蹈叹着气，一脸的不满。
“美国这边大把运丢行李的事，我那儿有个同事前两天飞国内航班，人回来了，行李运到底特律去了，过了几天才给送回来。”魏洛这几天刚在医院听说，眼下循蹈就遇到了。
“这还是国际机场呢？”循蹈下了飞机后，一路上左顾右盼，这应该是她见过人最少的机场了。
“是啊，因为这里有国际航班，而且总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富豪政要搭乘私人飞机来求医。”
循蹈点着头，同魏洛一起找到了服务台，和工作人员申报后，等待她查询。
行李果然没运到，它还躺在芝加哥——循蹈换乘航班的城市，即将搭乘下一航班前往罗城。工作人员询问了她们的详细地址，并承诺行李运抵，会有专人及时派送行李到住址。接受了道歉，两人打算先去吃饭，再回住处。
罗城虽然是明尼苏达州的第二大城市，但常驻人口并不多，梅金医学中心是它最大的支柱产业，当地约有一半左右的人员从事与其相关的各项工作，每年更有与常驻人口近乎相当的患者从世界各地前来就诊。
城很小，但大型连锁超市、一些知名商场却都有的。一路上鲜少城市的身影，到处都是山丘、田野、树林，野生动物们经常出没在公路上，俨然一个生机勃勃的大农村。
在一片低矮的建筑群里，第五魏洛挑了一家餐厅，“bubbagump（阿甘虾餐厅）”，汤姆·汉克斯主演的《阿甘正传》的主题餐厅，循蹈很喜欢，她很爱吃虾。
餐厅里处处都与影片情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桌上、墙上到处写着阿甘的经典名言，循蹈看到了最熟悉的那句：“lifeislikeaboxofchocolatesyouneverknowwhatyou’regonnaget”。她不能更同意这句话了。
桌上摆放的蓝色牌子“runforrestrun”和红色牌子“stopforreststop”，引申了剧中的经典台词，分别提醒服务员“请勿打扰”和“需要服务”。魏洛给循蹈解释后，后者更加感兴趣。
“这些做法，真的是浪费了这么好的食材。”
老美的烹饪方式单调，往往是乍一吃不错，多来上几口，便腻得发慌。但两个人还是把点的菜吃光光。
“你的房间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回去先泡个澡，美美睡一觉。你的行李也没了，不嫌弃的话就先用我的东西吧。”第五魏洛钻进驾驶室。
“你要是个女的，我就娶了你。”循蹈绕过车头，窜上副驾驶座，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开着玩笑。
魏洛根本不理会，仍在叮嘱：“会有一段适应时差的日子，我教你些方法，身体可以调试得快一些。”
“你考了美国的驾照吗？”
路上车很少，路面宽敞平整，开起来完全不费神。
“我现在是用国内的驾照公证件，不过我已经通过笔试了，过两天如果路考通过，就可以拿这边的驾照了。”
“这样啊，这里考驾照难吗？”
“我觉得比国内简单。”
循蹈歪着脑袋，斟酌了一会儿，“我技术不好，还是不考了，以后就蹭你的车，行不？”
“当然，没问题。”魏洛嘴角撇起一抹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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