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第三天，到了林霁拍摄戏份的时候。他一大早换上了剧组特意送来的西装，本来担心和晏云琛这好像天天把西装粘身上的人撞衫，不过出乎预料，晏云琛今天反而穿了休闲装，两人好像互换了个穿搭似的。
晏云琛似乎不厌其烦，再一次亲自开车把他送去了剧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腿断了。
一到剧组，就有人递来一瓶矿泉水。
这是个地中海的中年男人，他昨天见过，这也是整部剧的导演，姓张。
“来啦？林兄弟啊，咱都准备好了，就等你来了开机呢！”
张导笑的非常阳光灿烂，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脸上滋滋冒油，林霁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一部言情剧的导演。
娱乐圈真是卧虎藏龙。
按理说他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路人配角，甚至连演员栏上都不一定有他的名字，正常来说会被扔到群演里凑合对付。
但他是晏云琛亲自开车送来的。
晏云琛就好像领导巡查似的，往哪一站都是自带气场，身边的人无不对他点头哈腰，他倒也受得住，真就探起班来了。
林霁突然就明白他今天怎么没穿正装——穿个休闲装都这么唬人，这要是再配个西服，这不得把所有人紧张死，还怎么拍摄？
今天的取景地是礼堂，林霁是台上弹钢琴的工具人，男主褚温瑜则在台下和女主看演出，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享受闲暇时光，剧情听起来非常非常浪漫。
就是这个琴……
“哎呀没办法，剧组资金不够，只能用便宜的钢琴。”张导解释说。
林霁一眼就瞧出这台钢琴很廉价，他毕竟是大户人家出身，用的钢琴动辄六位数，这个……
他用手轻轻一碰琴键，那声音好像龇牙咧嘴发出来的，闷，且回响效果极差，好像能发出个音调已经实属不易。
“二手。”张导又添了一句，颇有些忐忑。
毕竟，穷而自知的剧组已经不多了。
林霁却回了个舒心的笑，他哪里还有什么奢望，能有时间碰一碰钢琴已经是奢想了，只要这琴能蹦出声，他还有什么好嫌弃的？
褚温瑜站在一边围观，他的笑容和晏云琛不一样，晏云琛也常把笑容挂在脸上，但那笑容很淡，且并没有刻意迎合人的意思，反而高傲的很。而褚温瑜的笑就好像刻上去似的，且雕刻的人很谄媚，看着舒心归舒心，但看多了总觉得过于刻意。
他身边站着一名年轻女性，林霁不认识也没见过，晏云琛倒像个百事通，主动去打了招呼。
探班主动打招呼，女演员被吓了一跳：“晏……晏老师您好，我叫刘欣，前年刚出道，出道前就特别喜欢您……”
于是晏云琛从领导班子变成了教书先生：“你好你好，之前听安然提过你，你很有潜力，才出道两年就有一番成就，你的路还有很远，我觉得你只差一个机会，不过这种事急不得，还是得脚踏实地慢慢来，先打磨自己的能力，再考虑热度。”
隔得近，林霁也听到了，也明白了这些话中的潜台词，心中微微错愕——褚温瑜算一线顶流了，他还以为这位女明星和褚温瑜同咖位，没想到居然是个十八线的演员。
看来，是想靠褚温瑜的流量来带了，这两人估计是一个公司的。这么带确实会对公司有很大的收益，但这……纯纯在浪费褚温瑜的事业上升期啊。
刘欣大概也明白自己是被“带热度”的，一直很胆怯，只要没开拍就和褚温瑜保持很远的距离，像是不敢靠近。
但林霁注意到，刘欣总是偷偷在往褚温瑜的方向瞟，大概也是想打开话题，让两人联络起来。
又聊了一小会，摄像机已经架好，张导宣布开拍。刚刚离得很远的刘欣慢吞吞靠近褚温瑜，褚温瑜回了个温柔的笑，这个笑显然有用，刘欣明显放松了许多。
“他俩刚认识吗？”林霁问。
众人的目瞪口呆下，晏云琛帮他理了理燕尾服的衣角：“嗯，整个剧组也就刚开拍几天，我看了片单，之前都是分开拍，今天是两人同框第一场戏。”
“第一场啊，怪不得我看她很紧张。”趁两人还在下面对戏，林霁问，“这是一带一吗？”
晏云琛挑眉：“你还懂这个？”
“……我又不是傻子，他俩一个公司的吧。”
一带一，就是像这部剧一样，两位主角，一位热度高，另一位相对比较小透明，这样能把小透明的热度迅速拉起来，还能避免粉丝番位撕逼，是个性价比很高的选角方式。如果是同一公司，那就更赚了，一举多得，事半功倍。
可晏云琛却说：“不是，这女生是别的公司的。”
林霁一顿：“嗯？”
“你没有发现，他俩的热度差距太大了吗，这已经过了正常一带一的差距。”
林霁登时察觉到不对，是啊，正常只是热度稍微差那么一点，但顶流和小透明差距太大了，不合常理。
而且剧组这么穷，显然这剧没什么投资，根本没被看中，就好像拍着玩的。
“那为什么？”林霁不懂就问。
晏云琛难得叹了口气：“褚温瑜的对赌协议。”
“……”林霁微微错愕，“意思就是，他带别的演员，演员的公司会给他相对的报酬，报酬就算在协议的金额要求里？”
“对。”
“……”
事业上升期啊！全榜单热度第三，就这么嚯嚯自己的黄金时期？
他大不理解，但也不能再多问，已经开始有人提醒他准备拍了，林霁登时将情绪收回，双手放在钢琴键上。
晏云琛也静步离开，台上只留了林霁一人。
台下两人还在对台词，刘欣是小透明，但演戏经验显然还不错，入戏很快，也有认真背过台词，和褚温瑜很快进入状态。
两人坐在一帮群演中间，顺利走戏。
林霁的手就放在琴键上，心里痒痒的，非常想先来上一首，不过突然出声会打扰其他演员的状态，他只能在心里哼哼调子。台上的灯光是关闭的，他隐没在一片黑暗中，没人能看清他的神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在心里已经弹完了数不清多少曲子，终于，张导说：“可以了，这边开始！”
话音刚落，台上顶部聚光灯一亮，集中照在林霁身上。而林霁的侧脸对着摄像头，面部线条冷硬，好像临时被拉来当雕塑的。
聚光灯给他全身渡了一层银辉，棕色的碎发轻飘飘遮在他的眉宇上。他指尖轻落，发出第一个音。
老实说，林霁是晏云琛硬塞进剧组的，且塞的莫名其妙——别人都是直接塞配角加戏，这位晏影帝倒好，塞了个没正脸的角色。
而且这角色其实不怎么重要，能找会弹琴的最好，不会也无所谓，后期配个音乐就行，非常方便。
可林霁指尖弹出的音乐还是让张导惊了惊。
这钢琴是二手的廉价琴，充其量是能发出调子还在的声音，本来就是当个道具用，可没想到，聚光灯之下，林霁闭上眼，一首曲子就这么行云流水弹了出来。
美中不足的是，这曲子不浪漫，不励志，不伤感，但也是名曲——天气预报的音乐，还得ps个钢琴改编版plus，因为确实蛮好听。
众人：“……”
刘欣和褚温瑜险些没绷住笑场，好在这俩人职业素养不错，顺利憋住了，并接着走戏。
“这曲子宛转悠扬，听着真浪漫啊……”刘欣满眼向往。
褚温瑜也瞧着痴痴的：“你喜欢吗？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以后结婚了，我想在婚礼现场把这首歌谈给你听。”
“真的吗？你居然会弹琴？”
“我身上还有许多你不知道的惊喜，如果你愿意，我……”
原台词：我可以申请去电视台，把这首曲子在所有人的面前演奏给你听。
褚温瑜的表情又喜悦又痛苦，因为回响在耳边的音乐真的太让人出戏了，仿佛下一刻就要传来快播资讯。两个人憋着笑终于把最后的戏走完，张导彻底安耐不住了：“咔！”
为什么要在这么浪漫的时候弹新闻联播啊！他还单曲循环！太破坏气氛了！
林霁立刻收手，瞧着甚至还有几分意犹未尽，张导忍不住说：“你……你怎么不弹点其他的？比如月光曲啊，梦中的婚礼啊。”
“我不会。”林霁有些尴尬，“我钢琴只学了一小段时间，刚喜欢上就被迫放弃，很久没碰都快忘了，只能选相对会的，我最熟练的就是新闻联播。”
张导：“……”
这要不是影帝的人，他绝对要叨叨几句要老命。
至此，林霁工作了短短几分钟后顺利“杀青”，憋到现在没说话的晏云琛忍着笑揽住林霁的肩，靠在他耳边小声说：“林总，好听，对了，感觉怎么样？”
林霁出奇的没有直接把人推开，由此能看出心情不错：“还可以，算是完成了一个上台演奏的小梦想吧。”
没他之前想的那么糟糕。
谁知晏云琛立刻得寸进尺：“演戏体验感不错的话，那……考不考虑来我公司签约，当正式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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