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期末考试的前一天，南宫潇和贺许言都乖乖呆在家里，但是也就只有他们乖乖的。像张勋李昊他们就越来越轻松，想着马上要考试，考完试就放假，此刻还在到处窜门玩儿。
贺许言现在头疼得要命，抓耳挠腮的，头发都被他抓乱了，他撑在门边，拿出手机给南宫潇打了个电话。
贺许言：“喂，干嘛呢？”
南宫潇：“复习呢……但是我好像不怎么看得进去……”她坐在书桌上，手里还握着笔，卷子正写到一半。转头笑眯眯地看着正躺在她床上一边吃薯片一边玩手机的顾汐，顾汐也正好抬头看她，两个小女孩相视一笑。
贺许言已经听见顾汐传来的嬉笑声，叹了口气。
“差不多吧……”张勋正在厨房闹腾，嚷嚷着要做一顿大餐，李昊在旁边打下手，林嘉啥也不做，就看着，还在旁边讽刺几句。
他现在真希望王女士和他的老公能在家，不然也不至于自己招待他们。
但是最近公司有点事，他们前几天刚回c市，直到过年应该都不会来了。
基本上也是鸡飞狗跳的。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贺许言才开口道：“过年来我家玩吧，我老家那边，跟我一起过年。”
“我不知道，可以的话，初一就去找你。”南宫潇含着嘴里的糖，不慌不忙地说。
“我去找你吧，顺便跟叔叔阿姨问个过年好。”贺许言出了房间，靠在栏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乱成一团。
“好，明天就要期末了……你紧不紧张？”南宫潇说。
“有什么好紧张的，我不信你还会紧张。”贺许言轻笑了一声。
“哦。”
“乖乖复习吧，有不会的，就打电话给你伟大的男朋友吧，我绝对手把手教，或者……我们也可以探讨探讨人工呼吸……”贺许言用戏谑的语气说。
“不害臊，我挂了啊！”说完南宫潇就红着脸挂了电话。
贺许言听着电话的盲音，忍不住笑起来，想起南宫潇害羞的样子还是觉得可爱。
“贺许言，干嘛呢！你等着吃白饭吗？！”张勋冲楼上看戏的贺许言吼道。
“言哥，你们家调味料放哪儿？这个灶怎么开啊？你们家有肉吗！？！”李昊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贺许言嫌烦。
刚好没多久的心情又被弄烦了。
“你们别把我家给炸了！”贺许言回应着，下了楼。但是只不过是换了个位置站着。
“放心吧，我们可是专业滴！”他们仨异口同声地说，直给贺许言气笑了。
南宫潇咬着笔，看着题。没消停一会儿电话又响了。
“喂？”
“潇潇，梨子不见了……”对面的喘息声充满了手机，但是她还是听出是顾逍的声音。
“什么？你别慌张，她什么时候不见的？”
顾逍：“我今天来看她，但是她不在家，还在桌上留了张字条。”
“什么字条？”
“她……她说，‘不要再管我了……’”顾逍正在街上四处寻找着那个坐着轮椅的身影。
“我马上来，”南宫潇挂了电话，跟躺在床头的顾汐说了一句，“小汐，你自己先玩会儿，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顾汐明显没抓着头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能先应下：“哦，好。”
说完南宫潇就冲出了家门，她不知道洛璃会去哪儿，她掏出手机一边找一边给她打电话。
电话“嘀嘀嘀”了好一会儿，这才接了。
电话那头很安静，但还是有风声，声音很轻很小有些发颤：“潇潇……”
“梨子，你在哪儿呢？顾逍快疯了你知道吗？快点回来！”南宫潇不敢想象，慌张失措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顾逍，我也对不起你……你们不要管我了，不要拉着我了……”那头开始小声哭泣，听得南宫潇心一阵揪紧，她知道洛璃心理有点问题，害怕她做什么傻事。
“你在原地呆着好不好？求你了，我求你了，别干傻事，我们一起好好的，行吗？”南宫潇最后一个字都没有声了，她害怕的一切还是来了。全身也不住颤抖，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让她手足无措。
“别找我了，潇潇，没有我，你们会活得更好，我不想再看到顾逍为我累死累活的，不想看到他到处借钱为了给我治腿，不想看到他一天除了学习还要打好几份工，我不想看到他为我做这么多……”
“潇潇，你不懂吗？我就是累赘，如果不是我拖着他，他可以走得更远。”
她哽咽着，停顿了一下，听得南宫潇心碎了一地，她早该去安慰她的，早该去多开导她的，她以为她只是是有一点在意，有点过意不去。
但是她从未想过洛璃心里一直是这么看待自己和顾逍的。
“我每次看见他灰头土脸的样子，看见他日渐消沉，脸上的笑容有多么的假，曾经的他霸道专横，现在他温柔得不成样子，我心疼，内心难安，我会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她不自觉笑了一下，随后带着哭腔诉说着。
“他那时候多么潇洒，多么自由。他家庭条件这么好，本来可以靠成绩出国留学的，偏偏因为我……我把这么好的他给毁了……”
南宫潇忍着眼泪，沉声说：“梨子，不是的，不是的。你走了我怎么办？顾逍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潇潇，我不适合与你一起寻光，可能我就不适合拥有这种东西，在好几年前，我就已经死了，死在了那场车祸里，死在了过去的回忆种种里。”
“但是你可以，潇潇，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子，笑起来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好看。”
“继续做那个追光人吧，代我活下去，替我好好的活着……”
电话挂了，南宫潇蹲在大街上，抱着头，觉得真是喧闹，心灰意冷，她抬头看着天空，希望能在茫茫人海中，看见那个身影。
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顾逍眼眶红了，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把能想到的都想了，能去的都去了，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快要疯了！
他突然想起一个地方，冲那里赶去，那个地方是曾经他们经常去的地方，曾经他们落魄的时候，最温暖拥有最美好回忆的地方。
当时没钱，顾逍带着洛璃东躲西藏，经常喜欢来这里看星星，因为这里是最高的一栋楼，是离星星最近的地方，是离不切实际的幻想最近的地方。
也是洛璃最喜欢的地方之一，但是后来忙着给她凑手术费，自己没什么时间来，差点忘了这里。
他赶往楼顶，竟真的看见洛璃拄着拐杖站在边缘，只要稍稍一跨步，底下就是万丈深渊，看着天空，流了一脸的泪。
“你还是找来了，本来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的。你为什么还要来！是我害你害得还不够惨吗？！你出国吧，我知道你们校长希望你出国留学，有这个机会就别想着我了……”洛璃转头看着他，发丝遮挡着脸颊，泪珠透明闪亮。
她站在长空之中，望向万家灯火，感叹轻风一吹，过往种种云烟散去。
“顾逍，我爱你，我也恨你。”
“等三月的风再吹来，梨树花再开，希望站在你身边的不再是我……”
话音刚落，洛璃就这么跳了下去。
就这么跳下了无尽深渊，顾逍还一句话未说，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当头一下重击。
撕心裂肺地喊着：“梨子——”
他连滚带爬地来到刚才洛璃站着的位置，他脑袋一热，正准备跳下去。
——等我，梨子，等我来陪你。
——你别想甩开我，别想丢下我。
但是后颈一热，顾逍被接到报警的警察拦住了，他哭了，他只觉得心好痛，说不出话来。
南宫潇赶到现场，看到这一幕，也是腿一软，崩溃了，她的光真的碎了，她几年前害怕的，终究来是出现了。
她抹了抹眼泪，跑到顾逍旁边，扶他起来，但是他整个人都不对劲儿，没有力气，南宫潇扶不动他，听见他嘴里喃喃道：“潇潇，梨子……梨子她……”
南宫潇刚才就知道了这个噩耗，现在想着安慰顾逍，知道这个男人早就没有曾经那么坚强了，没了梨子，她也无法想象他该怎么办。
怎么办……
“我知道，我知道……梨子解脱了，梨子终于自由了……她自由了……”说着她也和顾逍一样哭成一团。
处理完一切，南宫潇还是很不放心顾逍，不断安慰他，但是自己也控制不好情绪。
顾逍倒是没怎么哭了，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就愣着，南宫潇害怕他受不了，一直在忍着心疼和他说话，劝他吃东西。
处理到深夜她才回家，她都忘记给贺许言打电话。
顾汐也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雨了，敲打在玻璃窗上，洗涤过的大地，冲刷了她的痕迹……
刚回来没多久，贺许言就来了个电话。
“喂，潇潇，干嘛呢？”贺许言调戏的声音响起。
但是此时此刻南宫潇心情糟透了，沉声道：“没干什么。”
“心情不好？顾汐惹你生气了？”贺许言说。
“顾汐早走了，只是……只是……”她冷静的声音，没多久就开始颤抖，开始哽咽。
“贺许言，梨子走了……”她整理好情绪，这才憋出一句话。
“什么？”
“她就在刚刚跳楼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想哭……但是我得比顾逍坚强，不然我怕他也要……也要走……”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倒是南宫潇控制不住，又开始抽泣。
“……等着我。”贺许言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门铃响了。
南宫潇看见是贺许言，浑身湿透了，头发上的小水珠还在朝下流，走得太急连伞都没有拿，全身都是寒气，她一脑门扑他身上，她没忍住，扁着嘴哭了起来，整个人挂在贺许言身上。
贺许言不知道怎么办，他只有惋惜，只有安慰她。
“好了，别哭了。梨子不用活得这么累了，她终于摆脱生活的枷锁了，你应该为她高兴才对。”
南宫潇红着眼说：“我知道，当时我也是这么安慰顾逍的。”
“但是，我真的还是舍不得她，我觉得是我没有照顾好她，让他们俩这么难。”
“不怪你，当时你爸妈闹离婚，你不也是个小可怜。一切都过去了，梨子以后可以在天上看着你们，永远不跟你们分开了。”
他不想看见他的女孩这么伤心，他其实跟洛璃还有顾逍不熟，但是听过他们的故事，也是感叹世间苦命鸳鸯多，心里也没多好受。
贺许言好不容易哄南宫潇睡着了，担心她明天的考试可不可以正常发挥。
他叹了口气，不禁有些自责。
在她最困难的时候，身边站着的人不是自己，这可真是道过不去的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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