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自从确定关系，苏佳忆和苏寒就没再见过面，他曾经生活在其乐融融的家庭里，如今就算爸爸不在了，也要趁着过年走走亲戚。
于是每天他们都像世界上任何一对普通的恋人一样，通一晚上的电话，一句晚安互相道十来遍。
所幸苏佳忆生日在初五，这些朋友便终于有理由逃开大人们无趣的应酬。
包括男朋友。
苏寒早早在他们常去的那家饭店订好了包间。
临出发前，倪清月打来电话问可不可以带着梵音。苏佳忆犯了难，本来就犹豫着要不要邀请许蓦，这下更难做。
倪清月倒是了解她那位老情人，满不在乎地说：“你放心好了，你不邀请他，他就明白什么意思，不会过来自讨没趣的。”
可是苏佳忆千算万算，没算到许蓦和苏寒的关系更好。
于是此刻，三个女孩在包间里正聊得火热，门被推开，许蓦就站在苏寒身后。
倪清月怔着，许久没见许蓦，他从不在网上发照片，甚至连动态也不曾发过。
她这才发现，他似乎一点也没变。
还是寸头，还是那张宽阔的肩膀，还是硬朗的眉眼，看向她时，眼底还是深沉。
空气仿佛凝固。
苏寒看向梵音时皱着眉想了几秒，忽地想起她的身份，转而把求助的目光投给苏佳忆。
许蓦显而也注意到了倪清月身边的美人，表情有一瞬失神。
几座雕像中，梵音反应最快，她看了眼倪清月，笑着冲进来的两人打招呼：“好久不见，新年好。”
“梵音姐，”苏寒拉着许蓦坐下，“真的好久不见了。你回国了？”
“回家过年嘛。你呢，在哪里上学？”
“在旭城。”
这面已经寒暄上，倪清月眼神慌乱，握紧了苏佳忆的手。
许蓦倒了杯水喝，眼神落在水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谁也没有看。
倪清月最讨厌他这样的态度，便翻了个白眼。
梵音站起身：“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佳忆，生日快乐，礼物给你放这了。”
许蓦不为所动。
倪清月拉住她：“干嘛走啊？不是说好一起玩吗。”
梵音下意识看了眼沉默的许蓦，还想解释什么，扭头却看到倪清月固执的表情，便没开口，又坐了回去。
她悄声问苏佳忆：“不要紧吧？”
苏佳忆忙点点头。
她也不知道要不要紧，只知道今天注定不会平淡。
苏寒叫来老板：“上蛋糕吧。”
原来他还准备了蛋糕。苏佳忆笑起来。
插上蜡烛点燃，苏寒抬手把包间的灯关掉。
烛火光影里，苏寒笑着，让她许愿。
她贪恋地看了一眼又一眼，才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希望世界上的好人都能很幸福，很快乐。”
她无声的愿望太伟大，却也是她最最真切的愿望。
睁开眼，苏寒对着倪清月喊：“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苏佳忆这才看到，身边倪清月也跟着许愿。
倪清月不好意思地睁开眼：“蹭个愿望都不行啊。”
苏寒大手一摆：“不行，你赶紧还给她。”
“不用，佳忆用不了那么多愿望。她许的愿无非就是世界和平啦，倪清月天天开心啦，苏寒身体健康啦之类的。”
眼看俩人要争起来，苏佳忆无语道：“行行行，咱们一起许，可以吧？”
于是趁着蜡烛还没灭，包间里出现了神奇的景象——明明只有一个人过生日，一圈人却全都握着手许愿。
除了苏寒和苏佳忆。
他定定地看着她，烛火映在他眼底，闪出猩红的爱意。
他悄声说：“我不和你抢，你再多许一个愿。”
她垂眸想了想，笑得眯起眼睛：“那就希望苏寒，人生顺利。”
她没把后半句说出来——也希望他永远爱我。
倪清月撞了下她的肩膀，调侃道：“没想到你谈了恋爱也这么酸。”
大家纷纷把礼物交给苏佳忆，最后才是苏寒。
他拎上来一个大的礼盒，郑重地交在苏佳忆手上。
才刚打开盒子，苏佳忆就没控制住惊呼出口。
是奥林巴斯最新款的微单相机，黑色的金属机身，精致小巧。
她惊愕地看向苏寒。
他得意地笑起来：“喜欢吗？”
“这个很贵吧？”她把相机拿在手里，看了一遍又一遍。
喜欢。她点点头。
“你喜欢就好啊。”
倪清月小心翼翼地拿过相机，说：“苏寒，你怎么这么大方啊？”
他又盯了苏佳忆一会，确定她很惊喜后，才说：“分人。”
“嘁。”倪清月翻了个白眼。
苏佳忆给相机安上储存卡，随手拍了张倪清月看看效果，然后提议：”我们拍张合照吧。”
倪清月敏锐地看了眼一直沉默的许蓦，拒绝道：“不拍，有的人碍眼。”
许蓦闻言，站起身，接过相机：“我给你们拍吧。”
大家正纷纷说着什么，梵音也忽然起身：“还是我来比较合适。”
气氛越来越奇怪，苏寒搬着凳子挪到苏佳忆身边，笑着说：“给我们两个拍吧。”
他们瞬间靠近，两只胳膊蹭在一起。
苏佳忆忽然觉得很热，却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镜头。
“咔嚓”一声，算是终结了慌乱。
这顿饭吃得还算顺利。
许蓦话很少，倪清月也就找不到茬，再加上懂事得体的梵音，中间大家竟也一起大笑过几次。
饭吃到尾声时，倪清月看了眼和苏寒聊得欢的苏佳忆，便拉着梵音去洗手间。
在洗手池前，她和梵音道歉：“我真的不知道许蓦会来，不好意思啊。”
梵音拿出小镜子补妆，说：“没事，这怎么能怪你。”
“太好了，”倪清月去挽她的手臂，“还好你不介意。”
谁知刚刚走出洗手间，就看到许蓦站在墙边等待。
他个子高，又不是极瘦的身材，站在暗淡的光影里，投下大片阴影。
倪清月和梵音都愣在他的影子里。
“挡路。”倪清月嘟囔了一句，扯着梵音想快速离开。
许蓦却向前一步，真的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我们谈谈吧。”他说。
倪清月夸张地笑了一声，看了看梵音，说：“谈个屁。”
“好。”梵音说。
倪清月一愣，不自觉捏着梵音的衣袖。
“一起。”许蓦看向她。
“我不去，”她别过头，“我还要陪佳忆过生日呢。”
“我和佳忆说过了。”
倪清月用力推他，想回到包间，却怎么也推不动。
“倪清月。”他叫她的名字。
“我拿包！我包还在里面呢！”她吼出来，瞪圆眼睛看他，嘴巴不自觉撒娇似的微微撅起。
许蓦看了许久，垂下眸，让出一条路。
倪清月冲回包间，开门力度吓了苏佳忆一跳，看清是倪清月后，苏佳忆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好好聊，别冲动。”
饭店旁边就有一家咖啡厅，安静，暖和，音乐舒缓，再适合他们不过。
倪清月喝不惯咖啡，点了一杯柳橙汁。
她正看着那两人面前冒着热气的咖啡杯出神时，许蓦忽然开口：“好久不见。”
她下意识坐直，而后意识到这话并不是和自己说的。
梵音莞尔一笑：“是呀，好像高二之后就没见过了。”
“你现在还在维也纳吗？”许蓦问。
“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想在那面读研。”
倪清月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寒暄问候，心里隐隐冒出一丝不舒服。
“你们怎么认识的？”许蓦看过来。
倪清月昂起头：“关你什么事。”
梵音笑了笑，低头想了一会，说：“你创业的事怎么样了？我听苏夏提过几嘴。”
“前段时间刚把借的钱都还上。”许蓦说。
她点点头：“那就好。这事是我多嘴，让你们变成现在这样。”
倪清月拍拍她：“不怪你。”
“对，不怪你，“许蓦接话，“我们不是因为这个分手的。”
他看了眼倪清月，没说别的。
可就算没说其他的话，倪清月也觉得那个眼神很刺眼。
“许蓦，你什么意思啊？”她手捏着杯子。
“听说你谈恋爱了，恋爱谈得怎么样？”他看向梵音。
可这话在倪清月耳朵里听起来，像极了指桑骂槐。
她气极了，声音拔高了许多：“许蓦，我告诉你，我没出轨。”
梵音的回答又咽回嗓子里，这个局面下，她选择低头喝咖啡。
“随便。”
他满不在意的语气彻底激怒了倪清月，她一字一句地说：“但是许蓦你听好了，他对我比你好多了，他比你有才，比你帅，他还会弹吉他唱歌，什么都比你好。他永远不会和我冷战，也不会食言，对他来说，工作永远都没有我重要！”
她一口气说完长串，微微喘着粗气，挑衅似的看他。
许蓦用力咬了咬牙，最后喝了口咖啡，什么都没说。
“你是哑巴吗？”她问。
梵音轻轻顺着她的后背，说：“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那挺好的。”他说。
倪清月向来最讨厌他这样的态度，她继续说：“而且他不会自以为是，不会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也不会装蒜，装得好像什么都尽在掌握，结果欠一屁股债！”
听到最后一句，许蓦抬起眼皮看向她，许久，又慢慢低下头。
他拿起杯子，正准备喝，倪清月忽地抢过来：“你别喝了！”
“你还没说完？”他问。
“没有，”咖啡有些洒在她手上，烫得她手红起一片，她却不为所动，“他的优点我说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许蓦盯着她的手，又把目光挪开：“他再怎么好和我有什么关系。这样吧，你们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祝你们百年好合。可以吗？”
倪清月气得深呼吸，急得快要跺脚，怎么曾经战斗力最弱的许蓦她也吵不过了呢？
许蓦看着她眼圈一点点红起来，喉结动了动，又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他站起身，和梵音告别，然后大步离开。
倪清月也跟着站起来，看着他的背影。
那身影和高中时几乎没两样，宽肩膀撑着深灰色的棉服，踩着马丁靴，离开的样子干净利落，从不曾侧目看旁人。
她看着，视线渐渐模糊起来。眼泪一滴一滴连成线，落得飞快。
梵音站起身，用纸巾擦拭着她的脸，安慰的话都堵在喉咙口。
“我不是因为他，”倪清月嗓子有些哑了，她抬起被烫得通红的手，“太烫了，疼。”
她哽咽着，努力平复情绪，却不到一秒，泪水又泛滥。
她把头埋在梵音肩膀，嘶哑着问：“这就是他说的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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