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垄断型企业
林莱趁着夜色回到家，刚输入指纹解锁完电子门准备进屋，身后的门就咔嚓一声打开了。
许延穿着件宽松背心半个身子探了出来，相比下午穿着风衣的公职人员形象，现在的风格更居家。
他把目光投向林莱门口的垃圾桶说道：“我还以为你被人杀掉，毁尸灭迹了。”这是许延难得的幽默之处，虽然从来没有人get到。
他总会时不时地担心长时间未归来的某人，比如局里某同事出门买个夜宵超过一小时没回来，他就会控制不住地开始在脑海里担忧起对方是不是在买夜宵的途中遇上车祸。
虽然没到那个份上，不过在梦里打算饮弹自尽，还差点被烧成灰应该也差不多了吧。林莱想了想，于是点头道：“差不多。”
不过许延这么晚还没睡让她很意外，似乎是等好了一样，她诧异地转过身打量许延，目光忍不住往他胸前飘。
许延身上穿的白色背心是自己拿旧t恤剪的，胳膊两边的侧口开得很大，一路划拉到腰间。他斜侧身的时候胸口的布料跟着往下耷拉，露出了半边身子，还有胸前的一颗小粉红。
察觉到林莱惊讶的目光后他低头不好意思地把布料扯回到了胸前。
其实他们两年纪差不多，林莱25岁，许延26，也就大了一岁。
“你肚子饿吗？我多煮了一些粥吃不完。”
“你还吃夜宵？”林莱更惊讶了。
“嗯。”许延点了点头。“今天刚吃完晚饭局里又有点事，我也是忙到刚才回来的，顺手煮点粥垫垫肚子。”
一提起夜宵她肚子真就开始感觉有点饿了，不去许延那喝粥也就是自己煮碗泡面。想到许延厨艺挺好，吃完了还不用自己洗碗，林莱爽快地点了点头。
许延的房子一向收拾的干净整齐，以前她和许延还是搭档的时候下班回家经常来这蹭饭，可惜以后应该是没这个待遇了。她四处转了转，发现跟之前没什么两样。正对玄关的是客厅，左边开放式厨房，右边卧室加浴室。
一碗冒着热气的八宝粥放到了眼前，林莱不客气地端起来就喝，许延在一旁坐了下来，身上飘来清爽的沐浴露味道，发梢带着点湿，是刚洗完澡没多久。林莱熟练地打开电影频道，自然的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电视里播放起了《哥斯拉》。在电影品味这方面，她跟许延颇有点知己兄弟的味道，两人都喜欢看怪兽电影。吹着热气把粥喝完，林莱打了个舒服的饱嗝，放下碗发现许延没在看电视，而是一直盯着她喝粥，神情欣慰，仿佛是在看自家的猫在吃猫粮一样。
林莱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跟他四目相对。秉着能不麻烦就不麻烦的原则，她飞速起身：“谢谢招待，我先睡觉了，晚安。”在蹭了这么多顿饭以后，她甚至连一句下次请你吃饭都不愿意说。
万华城新泰私人国际养老院。
穿着机车外套的中发女青年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内，与周遭衣着光鲜亮丽的人格格不入。她拎着一个大份的水果篮，里面装满了当季的新鲜水果，散发出一阵阵清新果香，另一手是大袋的生活用品。
前台的小伙子上个星期才入职，看到眼前这张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面孔，下意识觉得对方脾气应该不太好，于是柔声开口道：“请问您”
“张欣兰。”对方飞快地吐露出几个字。
“什么？”他一时没听清，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将脑袋凑过去了一点。
“张-欣-兰-女-士。”
“好的！请问您的姓名？”
“林莱。”
他低下头在电脑记录访客信息，张欣兰的信息档案很快跳出来，头像是一个头发霜白的老太太，访客记录里很长一条访问人都是林莱。他笑了笑，想要缓解下气氛于是闲聊道：“来看外婆？”
“她是我妈。”
“啊不好意思！”前台小伙尴尬地挠挠头，连声道歉。“张女士现在换到了3106室，请跟我来。”
两人站在电梯里，电子屏幕显示的楼层数字缓缓上升。他看见林莱瘦小的身材拎着大包小包，关切地问道：“你这些东西看着挺重的，需要我帮你拿吗？”
林莱露出微笑，摇了摇头：“谢谢，不用。”
这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霎时明媚起来。那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神采奕奕，有种可爱的反差感。男孩看到后害羞地移开目光。
门一打开，视线豁然开朗。入眼即是一片浓郁的绿，仿佛来到了某个植物园，全都是实打实的植物布置。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植物栽种在精心设计好的凹槽里，这养老环境在万华城里一直是数一数二的。
进去后右拐，沿着铺设了深色印花地毯的走道走了一会，来到一扇门前。打开门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他又茫然地看了看外边，“奇怪，张女士今天没有外出的活动安排。”
“我知道她在哪，让我来带吧。”穿着米色护工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这人是养老院里的老职员，护工周旭，林莱平时探望老人跟他接触的比较多，于是也点了点头，对身旁的人说道：“就不麻烦你了。”
林莱在屋里放下袋子跟着周旭来到了三十一楼的露台上。
几个老头老太太戴着派对帽围在一起唱生日快乐歌，圆桌上摆满了各式零食，围栏上的横幅也拉的长长的，上面印刷着祝词：“恭祝吴娇娇女士八十岁生日快乐！”
“张女士最近跟吴女士关系比较好，她把吴女士错认成大学同学了，还专门要求我们把她的单间换到吴女士隔壁。”周旭边走边说到，“她最近的状况挺不错的。”
林莱嗯了一声，点头道：“挺好，交上朋友就行。”自养父去世后，养母张欣兰就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把远近的事忘得差不多了，包括林莱。
“我知道有项治疗项目或许能对张太太有帮助，有种神经治疗仪可以控制住病情加重的速度，如果——”他话说到一半就被生日派对的寿星给打断。
耄耋之年的吴老太太挥着手向她打招呼：“哟！小林又来看你妈妈啦！快过来快过来！好孩子。”
林莱立马又笑眯眯地走过去，连声音也变得甜甜的，像加了白糖的开水似的，这在平时可不常见。
“生日快乐！吴阿姨。我给您带了份礼物。”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是一张超市购物卡，里面应该还剩着两百块钱，是她采购没用完的。其实林莱根本不知道吴老太太今天生日，既然今天撞上了，这礼物也总比两手空空来的强。
吴老太太听到礼物二字，也不管看没看清她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就直接笑呵呵道：“你看看你，送什么礼物啦！我老太太要什么没有？有人陪我过生日就高兴了，越热闹越好！来，坐这。”她伸手拍拍凳子。
林莱在吴老太太和张欣兰的中间落座，张欣兰只觉得这笑容面熟却想不起是谁，只得左顾右盼，等着吴娇娇介绍。吴娇娇看到她这幅神情无奈地拍了拍腿：“你瞧瞧我这好姐姐，连自家女儿都认不清了。”
张欣兰莫名道：“我才二十几岁，大学都没得毕业，哪来的女儿？”
“您说的是。”林莱认认真真地打了个招呼：“张小姐你好，我叫林莱。森林的林，草字头加未来的来。”虽然她觉得张欣兰肯定过一晚又忘了。
张欣兰客气地点点头，“你要吃蛋糕嘛？”她把自己面前的蛋糕放到了林莱的面前。“这是最后一块，你来的刚刚好。”
林莱喜欢吃甜食，乖乖低头吃着自己的蛋糕，听几个长辈唠嗑。张欣兰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刚上大一就被两个男生追求的情史，说到感情线几人聊着聊着又聊到林莱身上去了：“小林，有谈男朋友吗？”
“啊？我啊？”林莱愣了一下，舔舔嘴边的奶油。“没呢，没空，忙着挣钱。”
吴老太太点了点头，面色一灰：“那倒是，这里开销挺大的。你爸爸去世了，你妈妈年纪也大了身体又不好，你小小年纪刚进社会就得拼命赚钱给你妈养病，也是不容易呀。喜欢什么样的？咱们几个老的天天没事干，帮你瞧瞧。”
“诶，你们说小周怎么样，我看他年纪轻轻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照顾张女士照顾的那叫一个无微不至！绝对是个心地善良的小伙子！”突然有人起哄。
“您别拿我们开玩笑了。”周旭的脸迅速染上一层薄红。林莱将最后一口蛋糕吞进肚子，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和和气气地笑了笑。
生日派对办得差不多了，吃饱喝足，歌也唱了天也聊了舞也跳了，几个老人陆续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帮忙收拾桌椅的空隙林莱跟周旭提起刚才的事：“我妈现在这状态确实挺不错的，一直这样也好，以前的事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吧！高兴就行。周哥，你说的那个什么脑神经治疗得花个多少钱来着？”
“院里已经有好几位体验过了，收费大概是十二万一年左右吧，这是我们跟市中心医院合作后谈下来的价格。”
“那个仪器是iotauniverse公司研发的吗？”
“嗯。”
林莱忽然发现这件可悲的事实，那就是这些拥有技术垄断的科技公司真是无处不在。
她又打通了秦舒海的手机号码。
男人正在洗澡，但还是很快地接通了电话，那头的水流声淅淅沥沥，对方听完她的来意后愉快地表示了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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