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户外越野拓展实践14（下）
户外越野拓展实践14（下）
是达达利亚！
曲月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狂跳。
但汹涌而至的浓雾并没有留给他们更多的时间。达达利亚眯了眯深蓝色的双眼, 眼神中透露出凌厉而凶狠的目光：“快进屋！”说罢，便把曲月往身后用力一推，抽出腰间的匕首, 死死地盯着已经被浓雾占据的道路。
曲月已经将那块铜制正方体从口袋里翻了出来。空气的温度急剧下降，冻得曲月浑身瑟瑟发抖, 几乎是踉跄着才手忙脚乱地蹲在门前, 将正方体塞了进去。
噪音。
无数的噪音涌入了曲月的耳畔，让她头痛欲裂；可她却不敢停止使用「聆听」——因为她知道，致命的危险离她可能只有几个呼吸的距离。
“达达利亚，”强忍着太阳穴传来的剧痛, 曲月头也不回, 勉强地提高声音喊道, “你的……右边！……森林……”
空气开始变得潮湿。冰冷、滑腻又潮湿, 一瞬间曲月竟分不清自己是在雾中的林间步行道, 还是已经被抛进了昏暗无光的湖水中。声音开始变得迟缓, 她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握住正方块。
叩，叩, 叩。
有什么东西在兴奋地互相敲击。
将正方块向右扭90°——
有谁在潮湿的空气中喃喃低语。
——眼睛。
窸窸窣窣挪动的声音越来越快, 她几乎能感受到那些饥饿贪婪、充满恶意眼神。那不属于人类——那样冰冷的, 如同玻璃珠一般的眼睛。
——眼睛。
“曲月！”
达达利亚急促的呼吸声在她的耳边响起, 他用力握住她的胳膊，与同为人类的同伴皮肤接触的地方如同被灼烧了一般，热得发烫。他抱起已经浑身瘫软的曲月, 一脚踹开已经被打开、如今只是虚掩着的门。
噪音愈发尖锐，那些敲击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快。达达利亚眯了眯眼睛, 一手揽着曲月, 另一手则从腰间的鞘中抽出冷刃, 瞄准雾中的某个点用力一掷；他的身体则顺着这个动作的力道向着屋内滚去。
在一声刺耳而满含怒意的尖啸声传来的同时，达达利亚身形向前如同箭矢一般得冲去，那条矫健有力的腿用力一蹬，将门用力地砸上了。“咯嘣”一声落锁的下一秒，所有人便听到“咚”得一声，有什么东西用力地撞在了屋子上。
本来要到嘴的猎物再度逃脱，外面的东西这一次似乎真的陷入了狂怒。它开始疯狂地扑打着建筑，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些令人耳膜几乎要破裂的尖啸声。整个房屋不停地晃动，众人的脸色一片的惨白——李秋生看上去已经濒临崩溃。她捂着自己的嘴，不住地颤抖着摇着头。
剧烈的撞击声持续了整整三分钟。曲月勉强地睁开了眼睛，在一片黑暗中怔怔地望着不断晃动的门。
陈雪看向两人的眼神中似乎多了几分不满，但在达达利亚转过头投向她一眼后，她便一言不发地低下了头，死死地盯着自己攥紧衣角的双手不作他响了。
怪物在雾中不断地徘徊、撞击着。曲月感觉手脚一片冰凉，凉得好像整个人都在冰冷的深潭中浸泡了几个小时。她的思维似乎也在这种冰冷中变得迟缓——唯有听力，唯有一直处于开启状态的「聆听」，还在为她源源不断地传递着来自门外的信息。
那些肢体敲击在地面上发出的响声愈发频繁。外面的怪物已经从狂躁状态中脱离出来——似乎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再吃到这些猎物的可能，「它」在外面开始缓慢而焦躁地来回行走徘徊着，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满含怒意的尖啸声。
不知过了过久，外面再度恢复了一片寂静。空气中冰冷潮湿的
气味正在缓慢地退却，气温开始回温，曲月的四肢也终于舒服了一点。又过了一段时间后，外面依旧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曲月也恢复了一点力气，扶着墙缓慢地站了起来；没有人说话。在上一次的袭击后，每一个人都对这种隐藏在雾中的怪物保持着最高程度的警惕。
过了几个呼吸后，曲月听到了一声奇异的声音。
是的……
……那是系统提示的声音。
这里怎么会有系统的提示音？
曲月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向众人的神情。原本以各种各样姿势待着的人们——例如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方何知、坐在地上抱着头的李秋生，以及靠在墙壁上的陈雪和贺川——所有人都抬起了头，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停顿了几秒后，系统的声音再度传来：
【恭喜玩家已完成挑战，并抵达第一个检查点。代表信物将在通知后随机出现在您所在的区域附近。请在10秒内获取信物（与其直接接触即为成功），否则该检查点将视为作废处理。】
【倒计时开始。】
【十、九、八……】
“啪！”
就在曲月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下意识想要听从系统指令站起来开门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响声让她愣住了。下意识地抬起头，而声音的源头竟是一直坐在门边的达达利亚——以及已经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脸上写满了癫狂的李秋生。
“放我出去！”李秋生疯狂地挣扎、哭喊着，“放我出去！混蛋——放我出去！”
达达利亚一只手便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微微垂着，达达利亚淡淡地望着她：“小姐，安静一点。”
李秋生充耳不闻。她的眼球中布满红血丝，甚至忘记了自己平时对达达利亚的恐惧：“放开我——我妈妈，我妈妈在外面！”
曲月的瞳孔微微一缩。她下意识地看向达达利亚，对方的神色中似乎也多了几分疑惑。
“什么？”陈雪蹙了蹙眉，“秋生，你说你妈妈……”
李秋生不断地呜咽抽泣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贺川开口，声音有些嘶哑：“我没有听见女人的声音。”
陈雪的脸白了白：“……我也没有。”
曲月抿了抿嘴，主动说道：“我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她顿了顿，补充道，“那个系统说我们已经抵达检查点，信物会在附近区域随机出现，要我10秒内找到信物，否则之前的努力就功亏一篑。”
曲月的话音落下后，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除去还在抽噎的李秋生和一副无所事事样子的达达利亚，剩下三人面面相觑，心中都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种可能——
——外面那个东西根本没有离开。与之相反，它竟然通过控制他们对外在气温的感知，让曲月以为危险已经离开；甚至操纵他们的听觉，向他们几人分别传达出错误的信号，变幻出他们此时此刻心中最希望能在门外听到的声音，引诱主动打开房门。
在明白过来这一点的同时，一直在曲月耳边响起的倒计时也戛然而止。空气中再度陷入寂静，只能听见仍在不断挣扎的李秋生发出的声响。
曲月叹了口气，挥了挥左手。无数条纤细的精神丝线在她的手中汇成了一股，随着她的手娴熟地向前一挥，这条“导管”便快准稳地扎进了李秋生的后脑；在短暂的僵硬后，李秋生的身体瘫软下来，一言不发地在地上沉默着。
达达利亚把瘫倒在地上的李秋生扶了起来，站起来后向曲月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谢咯，伙伴。”
似乎意识到这次真的不会再有猎物上钩，外面的怪物发出了一声凄厉而充满恨意的尖啸声，所有人的下意识地捂紧了耳朵
——曲月抽出了两条丝线将李秋生的耳朵也堵住了，这个年轻的女孩苍白着脸，无力地靠在墙上，脸上缓缓地淌下了两行泪水。
新一轮疯狂的撞击再度开始了。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任由外面的怪物如同泄愤般地不停发出尖啸与肢体快速敲击地面的声音。周围的空气再度开始骤降，但很明显没有第一次那样致命了。
不知是意识到只要待在这间屋子里不主动走出去怪物就无可奈何，还是实在是忍受不了在黑暗中漫长的煎熬，陈雪从背包中拿出了道具。灯光再度驱散了黑暗，尽管在雾中照亮的程度有限——随着灯光将整个房间点亮，曲月也感到了几分暖意。除去依旧守在门口的达达利亚，其余五人都从自己所在的角落缓缓起身，聚在了一起。
“这间屋子不是普通的建筑物。”陈雪开口说道。她把声音压得很低——或许她并没有刻意做这些事，她似乎已经筋疲力尽了，“我们已经被怪物发现了，但是只要我们不主动开门离开这间屋子，它也同样无法直接突破这道门进行攻击。”
“当然不普通了，”贺川咕哝着，“我们差点死了才找到打开它的钥匙。”
曲月无视了贺川投来的恶狠狠的目光，毫不忌讳地从怀中掏出了那个铜制的正方体，将刻有眼睛的一面向下放着：“那怪物可能有一句话没有骗我们1——这里确实是第一个检查点。”
李秋生苍白着脸，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行为差点害死了所有人。当曲月说出这句话后，仿佛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一般，她几乎是踉跄着凑到了灯光下，将地图铺开：“……是的，算算我们走过的距离……这里和地图上标注的第一个检查点确实非常近。”
“那这个——”曲月向着那块正方体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应该就是所谓的【信物】了吧。”
“信物？”贺川有些狐疑地盯着这块看上去像外面地摊上会有的、灰扑扑的正方体，“这个？”
“呃，”一直靠在门上、一言不发的达达利亚耸了耸肩，“虽然听上去有些邀功的嫌疑，但我不得不说——拿到这玩意儿也算不上太容易。”
意识到只要不开门就不会有危险，众人已经将之前视为洪水猛兽的撞击声视为一种有些恼人的背景音了。在催促下，达达利亚眯了眯眼，开始向他们讲述自己在小溪下的经历。
“如果下一个检查点在湖区的话，”他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恐怕是一场恶战咯。”
根据达达利亚的描述，在确认了曲月看到那块上面绘有眼睛图纹的鹅卵石的方位后，他吞下了那棵鱼草，向着那个方向扎了进去；虽然多多少少心里也清楚下面不会只是一条简简单单的浅溪，但当他真正下去的时候，还是在眼前的景象下惊讶了一下。
——在溪下有些许多形状诡异的怪物。它们看上去确实偏向人形——甚至在某种角度上，它们似乎与人类传说中“美人鱼”的形象有一些共同点。它们的下半身是类似于水蛇一般滑腻的尾巴，而上半身则是由数只肿胀发白的手臂构成的。就像曲月看到的那样，当它们从昏暗无光的湖水中浮出或者在需要用到视力的时候，它们的“手臂”上就会自动裂开一条裂缝，从中长出一只眼睛指挥肢体的行动。
达达利亚在描述这种怪物的时候并未使用什么过分的修辞，但仅仅是这样普通平常的描述也让在场所有人的脸都白了一下；原本还勉强站立着的方何知直接向后踉跄了两步，差点直接瘫倒在地上了。
也不怪他反应过度，连曲月这样已经与不少长相有些过于恶心的怪物打过交道的人，一想到之后要和这种东西战斗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但这还并不是全部。最令达达利亚惊讶的是，这些怪物似乎甚至形成了某种小型的原始文明。它们“毫无意义”地聚集在一起，并且并不是出
于进食或者免收其他天敌攻击的需要；它们拥簇着一只上半身手臂格外多的怪物，而那只怪物的众多“手”上，便捧着那块绘制着眼睛图案的鹅卵石。
那只被围在中间的怪物在众多怪物的簇拥下，将鹅卵石放在了一块凸起礁岩的高台上。随后，为首的怪物发出了一声尖啸，其他的怪物纷纷跟着一起吼叫着；它们开始一边吼叫，一边围着高台挪动着，同时不停地挥舞着手臂。
达达利亚原本想再多观察一段时间，但无奈于那根鱼草只提供给了他半个小时的下水活动时间，只好“打断了这些居民的饭后活动”，把鹅卵石带上了岸。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后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曲月：“你说那个叫饭后活动？！”
贺川：“你从那些怪物手里把它抢过来的？！”
达达利亚耸了耸肩：“弱点是那些手臂上的眼睛。一旦失去了视力，引诱这些怪物自己把手臂打成结就相当容易。”他瞥了贺川一眼，眯了眯眼睛微微一笑，“不用谢我。”
贺川：“……”
这么一打岔，原本紧绷的气氛终于松弛了下来。
外面怪物撞击的频率和力度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下降，气温也在无可抑制地上升。最后，它发出了一声满含愤怒与恨意的尖啸声后，不甘地离开了。
又等了一段时间，确认那只怪物已经离开后，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见识过曲月和达达利亚的实力后，原本占主导地位的陈雪和贺川明显沉默了不少；当曲月提出要由她来保管【信物】的时候，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推开门后，阳光照在四肢上暖洋洋的，曲月不禁伸了个懒腰。达达利亚跟在她身后，调侃道：“我老家的猫也喜欢这么伸懒腰。”
曲月白了他一眼。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她看向达达利亚：“对了，当时那只怪物引诱我们出去的时候，你听到什么了？”说完这句话后，她就有点后悔，赶紧补了一句，“呃……不方便的话当我没问。”
达达利亚耸了耸肩：“我没听到什么其他的声音。”
曲月怔了一下：“……欸？”
达达利亚回过头，向她狡黠地眨了眨眼：“我听见它在外面挠墙——咳咳，毕竟我当时的愿望，就是出去和这种难得一见的强敌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嘛。”
曲月：“……”
看出曲月威胁的目光，达达利亚举起双手以示抱歉，爽朗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那怪物也不怎么聪明嘛，不知道你已经在里面了。我听见你在外面拍门和我求救，自然就知道那是它伪造出来的假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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