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美人计，自然是让丑女变美女咯。”纪萧远说得轻松。
这话我是听懂了，忙反驳道：“我不丑！”
纪萧远睨我一眼，淡淡地笑道：“好，不丑，是让你更美。”
夫子语气间的勉强让我甚是不满，却只敢小声地嘟囔：“本来就不丑……”
这十多年来，虽然无人向我家提亲，也无人同我表白，但只要我上街，各大商贩可都是一口一个美女的叫着呢。
我在脑袋里略略一回想，本人被喊美女的次数，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吧。是以，我自信心爆棚，一改之前的小声嘟囔，中气十足道：“论美貌，晋安城内我首当其冲！”
“首当其冲是首先受到攻击或灾害的意思。”纪萧远扶额，甚是无奈，“江姑娘，出去可别说是我的学生。”
“是…是么？”
你怎么不早说，我都用了好几次了啊喂！
还是黄金颇为机灵，替我不以为意地一挥手：“不要在乎这些细节，总之我们小姐是晋安城的美貌榜首。”
此言深得我心，我颇为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并飘飘然地冲纪萧远道，“说吧，想让晋安城第一美女怎么施展美人计？”
我道这纪萧远的美人计是啥呢，原来不过是化妆尔！
本人天生丽质，平时粉黛不施，根本就没有胭脂水粉，出去买又不知道哪个好用，后来还是临时找大嫂借的。
可借来了工具，我们这又没一个会上手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
后来还是纪萧远主动请缨。
但他一个大男人，我自是不信他有这手艺，后来他主动画了一副我的画像，眉毛嘴巴腮红的形状和颜色都画得甚好，我这才放心地交给他。
被别人用东西在脸上涂涂抹抹的感觉甚是奇怪，尤其旁边还有两双兴趣盎然的眼睛盯着，我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只好就地遣退了黄金和万两，这两家伙还甚是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离开前还央求我，化好后一定要让他们看看效果。
纪萧远化得甚是认真，只是他一会不是嫌弃石黛黑了，就是嫌弃胭脂浓了，名堂甚多，不对……夫子如此用心，我应该说精益求精。
精益求精的夫子忽地低声道：“呀，这胭脂怎么涂不开？”
我没听清：“什么？”
“……没事。”
好半晌，他才化完收工，眼睛里尽是笑意地看着我，夸道：“真好看。”
这话瞬间勾起了我的无限好奇，“真的假的，我看看。”
纪萧远打断我起身的动作，“等等，让我在你眉心点上一颗妩媚勾人的朱砂痣……好了，完美！”
我急道：“可以了吧？我看看！”
纪萧远满意地点点头：“嗯，保准让孟公子过目难忘。”
铜镜竟然没有摆在旁边，真是失策！
我只好起身去房里照铜镜，刚走两步，就听见江岳寒的大高音：“小妹，快出来，看看三哥给你带了什么。”
这妆容我自己都还没看是什么效果呢，怎么能让江岳寒这厮先大饱眼福了去，这么想着，我忙躲在了纪萧远的背后。
江岳寒一进门便看到一枚陌生男子杵在自家妹妹院里头，戒备道：“你是谁？”
纪萧远答曰：“江摇情的夫子。”
江岳寒点点头：“哦哦，你就是新聘的夫子啊，听说是小妹点名要的你，长得还真不赖。我小妹呢？”
我压着嗓子道：“她不在。”
“此地无银三百两，我都听出来是你了，别躲了，快出来看看三哥给你带了什么，唔，好香啊，你再不出来三哥可就自己吃掉了。”
好吃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错过，江岳寒话音未落，我就跑出来道：“别吃，我在！”
江岳寒一惊，哆嗦着嘴问：“你…你是摇摇？”
我边啃着烤羊腿边拍着胸脯道：“如假包换。”
江岳寒强忍着笑意：“你又在捣鼓什么？”
“化妆啊，所谓‘浓妆淡抹总相宜’说的便是我江摇……”
话还没说完，门后又踏出一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哥，在看见我的一刹那，他惊得扇子都没有握住。
在他弯腰去捡的同时，江岳寒发出了史上最欠揍的第一声爆笑。
温文尔雅的公子哥正是孟梓桑本桑，他满怀歉意地冲我笑笑，“摇摇，你这是……喝醉了？”
江岳寒甚是欠扁地道：“眉毛画得跟搅屎棍一样，腮红涂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这哪里是喝醉了，这是抽风了。”
话说得虽不雅观，但很有画面感，我仿佛一下就看到了铜镜里的自己。
孟梓桑像是懂了什么似的，冲江岳寒道：“难怪你刚刚让我等在门口不要进来，原来……是孟某唐突了。”
我：欲哭无泪。
江岳寒不让孟梓桑见我，虽不是出于好意，但是，梓桑哥哥，这次你怎么就不听江岳寒这厮的话呢？
还有，纪萧远，你！死！定！了！！
孟梓桑一走，我便关上门追着纪萧远打，二人绕着院子跑了十圈，纪萧远一直在狡辩，说谁知道用胭脂水粉化妆和用丹青作画不一样，而且下手之前，他也是征得我同意的，更何况孟梓桑的偶然来访也与他无关。
说得确实在理，但可惜我是个不讲理的人。
一直追到没力气再跑，我的气才消了大半，宣告此事就此作罢。谁知洗完妆容一看……好家伙，这厮竟然把我眉毛全剃了！
是以，我又操着扫把追着他打了二十圈。
这无眉的搞笑程度，就连黄金万两这种我的重度追随者看了，也会忍不住眉毛上扬，嘴角抽搐，这让我操着扫把的手又开始蠢蠢欲动。
纪萧远站在离我三丈远的树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的行动，但凡我一动，他便撒腿就跑。
我是跑不过他，现下也没力气跑，只好恼怒地将扫把往他的方向一丢，骂骂咧咧道：“有种你别跑，有能耐刮，没能耐认是吧。”
纪萧远还在找借口：“主要是你眉毛太粗了，我想稍微修细点，哪承想这修着修着，就修没了。”
“你还狡辩，还怪我眉毛粗！美女都是浓眉大眼的，你懂什么！”
纪萧远小声道：“是是是，浓眉大眼，现在好歹还剩个大眼。”
我怒道：“纪萧远，我不管，你赔我浓眉！！”
纪萧远指着地上的一滩黑须须，道：“断须还在那，要不……我拿点浆糊给你粘粘？”
竟说得如此轻松，有首歌怎么唱来着，当初是你要刮眉，刮眉就刮眉，现在又要把眉粘，把我哄骗来，浓眉不是你想粘，想粘就能粘！
我就用此歌的语调将这句话唱出来：“不如让我，替你刮了，也给你粘粘？”
纪萧远干笑道：“不必如此麻烦，这不是给你增加工作量么。”
我小手一挥，“没事，我不怕麻烦。”
纪萧远思索半刻，提议道：“这样吧，你放我出去，我去给你买假眉毛。”
没等我开口，眉毛向来稀疏的黄金便问道：“哪里有卖假眉毛的？”
“女扮男装的时候，不都贴胡须么，效果还挺逼真的，和眉毛也像，我去买俩给你贴上，保准比你之前的更浓密更精神！”
可恶！胡子和眉毛能一样吗？还更浓密……我才不听你忽悠呢，你也休想跑！
我不退半步，“好啊，要出去可以，先把眉毛给我剃了，届时我们还可以一起戴假眉毛。”
纪萧远：“……”
“不剃行不行？”
“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反正你今天不剃，就没办法出这个门！”
纪萧远赔笑道：“摇情，别因为一次意外伤了咱师生间的和气。”
我无动于衷，“这是和事佬该说的话，不是你这个当事人。”
闻言，纪萧远朝黄金万两疯狂使眼色：“俩和事佬，听见了吗，快说说。”
黄金壮着胆子开口：“小姐，依我看……”见我眼神扫射过去，黄金立马改口道，“依我能怎么看，全凭小姐处置。”
万两则当没看见他的眼神暗示，也没听见他的话。
纪萧远一见二人都这么怂，只好摆手道：“那算了，我今夜就在此处过夜算了，只是…别到时候传出什么风言风语让孟公子误会就不好了。”
“纪萧远，你少威胁我！”
威胁当然是没有用的……才怪。我和纪萧远一番扯皮，最后勉强达成共识：今儿下午他就用石黛在宣纸上画眉，画得不错了，再到黄金眉毛上画一波，我满意了之后才给我画。
纪萧远在纸上画了上百次眉毛，水平稳定了之后，我才吩咐黄金坐定让他画。
黄金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小…小姐，能不能不画？”
我无情地摇摇头，斩断他的最后一丝希望：“小可怜，谁让你眉毛稀呢。”
黄金向前走半步，又缩回脚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小姐，你是不是不喜欢黄金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姐最喜欢你了，乖，勇敢上吧。”
无奈之下，黄金狠狠心闭着眼地坐下，视死如归道：“来吧。”
纪萧远上手的时候，黄金的脸都还是抖的，因为眉毛浓密逃过一劫的万两没忍住叹了句：“妈啊，好尴尬呀。”
此言一出，这微妙又尴尬的气氛登时变得更加尴尬及微妙了。
好在画出来的结果还不错，眉形我也很是满意，衬得黄金又帅气了几分。
我拍了拍黄金的肩膀，道：“辛苦了。不过现在天幕已黑，小姐也用不着画眉毛见人了，明天再画吧，黄金哪，明天你再忍忍。”
黄金：“……”
黄金泪眼汪汪，“小姐，明天能换成万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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