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螳螂捕蝉
穆飞云自出宫后，便马不停蹄地奔到了虞国公的府邸，连夜敲开了虞威的门房。
“殿下这么晚了，怎么急冲冲的跑到老臣府里，也不怕陛下介意么？”虞威和虞书平听说穆飞云深夜扣门，想必是有急事，各自穿了一席轻便的常服，便跑来书房见他。
“就是父皇叫我来的，姨丈快看看吧，父皇这又是闹那一出？”穆飞云从袖中掏出穆绍普给自己的虎符和密旨，毕竟是要从虞威手里接管兵权，他自然要与虞威盘算清楚，免得两人之间又生出什么嫌隙来。
虞威结果密旨，连着笑了几声，转身进了书房，也拿出一个锦盒，里面也放着一份密旨，递给了穆飞云，“殿下，陛下是要对黎钢收网了。”
“父皇命您去接管黎钢的部队？”
“嗯，可不么，我拿下黎钢的部队，你接管我的，黎钢调回京中升任丞相，可是失去了兵权，这个丞相又有什么用呢？而且陛下到底还是厉害，禁军牢牢握在自己手里，黎钢那只大军和我手里的兵顷刻间全都换了主帅，三年之内别想折腾出什么浪花来，陛下深谋远虑啊。”虞威一边感慨，一边拍着穆飞云的肩膀：
“不过这对殿下倒是好事，黎钢失去了兵权，说明太子也就到头了。”
“原来父皇在玩这一手啊。”穆飞云不禁感慨。
“嗯，不过咱们不能让黎钢就这么被拿下。”虞威捏了捏自己的胡子，坚定地书道。
“啊？这是为何？这次可是父皇要拿他。”穆飞云不懂虞威的意思。
“呵呵，当然，只不过得换个由头拿他。”
“姨丈的意思是？”
“咱们要以平叛除逆之师去拿他们，这样一来，殿下的东宫之位，就指日可待了。”
“您是说他们敢谋反？”
“不知道，赌赌看吧，反正我们没损失。”
在穆飞云的印象里，虞威并不是个爱好赌博的人，他总是每件事都算的清清楚楚，这次这么大的风险，他竟然拿出了赌赌看来的心态，这不禁让穆飞云心里一紧。
“殿下放心，我爹什么时候赌过，昨天我爹就得了陛下的密旨，真正再赌黎钢敢谋反的是陛下。”虞书平和穆飞云自小一起长大，一眼就看出了穆飞云的担心。连忙凑上前解释道。
穆飞云扭过头，看着一直没开口的虞书平，更加不可思议地问道：“父皇？”
虽然用险好赌确实是父皇的天性，可父皇过往的几次豪赌均获大胜，有的时候不得不让穆飞云觉得父皇才是事事都计算的清清楚楚，只是表面上装出一副万事万物皆天命所归的样子。
虞威端起茶盏，一口未喝，又缓缓放下，低声开口：“恕臣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和我、黎钢相处多年，我们三人对彼此的习性心思都深深相知，依我之见，黎钢绝不会背叛陛下，所以我猜陛下不是在赌黎钢会反，而是担心太子殿下。。。”
“什么？皇兄他是太子啊，怎么会。。。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穆飞云仍旧不能理解虞威的推论，何况他才亲眼见到穆绍普明显身体不豫，此时此刻万一山陵崩，太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位，何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所以我说陛下在赌嘛，身为帝王，总要把方方面面的风险都想透了才好。”虞威吹了吹茶汤上的茶沫，抿了一小口，只是深夜的茶，调制仓促，总是比白日里的涩一些。
“姨丈，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既然看不明白父皇的安排，只得专注把目下刚领来的差事办好。
“哦哦，书平，快去取我的虎符来交给殿下。”虞威吩咐完儿子，转过头来对穆飞云说道：“殿下，此番大事将成，切勿轻举妄动，凡事皆以陛下旨意行事即可。这次真正触怒陛下的，并非治灾不力，也非宠妾灭妻，更不是纵容外戚，真正让陛下震怒的是谯县募兵，黎钢是绝对不会私下募兵的，他军旅出身，难道不知道这是多大的忌讳？
除非是得了谁的授意。。。那除了陛下，又是谁能指使得动黎钢呢？所以陛下也要让黎钢知道，他的恩荣只能来自于当今天子，而不是现在就去抱未来天子的大腿。
是以，将兵者，当知兵者为利器，可伤人，更可伤己。殿下，切记啊。”
虞威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失言，连忙笑着摆了摆手，“老了老了，太唠叨了，殿下不必介意。”
穆飞云倒是觉得虞威这番话颇有见地，除了本身是亲戚，自己十五岁元服之后，便跟着虞威出征北漠，本就视虞威为军旅座师，如今更是自己夺嫡之路上的最大助力，信任与崇敬让他本能的对虞威的话深以为然。不知不觉，穆飞云显然已经将穆绍普的叮嘱抛之脑后了。
虞书平将虎符交给穆飞云后，虞威又拍了拍穆飞云的肩膀：“殿下，赶快回府跟王妃道个别吧，别让王妃担心。”
穆飞云点了点头，拱手鞠躬，向虞威行了深深的一礼，便告辞回府了。
看着穆飞云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此时距离鸡鸣时分尚有些时候，可虞威父子却已经睡意全无，山雨欲来风满楼，两人深知这长安城才是暴风雨的中心。
“书平，派个人给京郊卫队送信，叫他们一定要好好配合殿下的交接，对了，走通化门出城。”
虞威果然还是那个凡事计算缜密的老狐狸，在穆飞云走后，他已经开始编织这张抓捕黄雀的大网。
“爹，通化门的守将可是太子的亲信，况且为何要送信，我亲自跑一趟不是更保险？”
见虞书平如此问，虞威敲了敲虞书平的脑袋，带着些许责备的口气：
“不漏点风声出去，太子殿下怎么可能铤而走险呢？那陛下这番部署不就落空了？错过了这次千载难逢的时机，那我们又要等多久才能把吴王殿下送进东宫呢？”
经过虞威一敲打，虞书平恍然大悟，穆绍普可以赌，但他虞家绝不能赌。
虞书平重重地点了点头，感慨道“我明白了，只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把黎钢彻底拖下水。”
“难啊，只要咱家还在，陛下是不会让黎钢倒台的。黎钢的问题，只能依靠未来陛下了。”
虞书平自然知道父亲口中的“未来陛下”指的是谁，那必须也只能是吴王，他们赌上家族荣辱支持的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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