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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天地同寿


袁天城比穆飞云早一日收到报信,他在当夜便悠然潜入宫中,直接便去了千秋殿,彼时烨嬅正在浅睡,他为她暗暗搭了脉,见无大碍,便放下心来,正准备离开之际,烨嬅却在恍恍惚惚中醒转了过来。

        “老师?老师。。怎么会在这里?”烨嬅此时此刻只觉得腹中的疼痛消散了大半,只是身体绵软无力,体虚气短,所以发出的声音也虚弱不堪。

        袁天城见烨嬅已经醒转,此时自己再匆匆离去也不合适,便顺手从桌上取了一枚茶杯,用水化开了一粒晶莹剔透的小药丸,叫烨嬅顺水服下,以资气血。

        趁着烨嬅饮药的功夫,他推开窗户,解开袖中的玻璃瓶,只见数只萤火虫从瓶身中扑向了广阔无垠的夜。

        “老师这是?”

        “我收了至道的飞鸽传书,只说你出事了,我这才深夜入宫。我本来想看看你就走,既然你醒了,我便叫至道过来吧。”

        “这夜深了,我去叫内侍给至道开门。”烨嬅刚要挣扎着起身,却被袁天城一把拦下。

        “我的公主殿下,你不能仗着飞云宠你,做事就如此胆大妄为。你如今是皇帝的专宠,深夜接见外臣,传出去岂不是给自己招祸么?你放心吧,外面的宫人都睡着了,至道自然是如我一般进来。”

        见烨嬅点了点头,袁天城便凑近了问她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烨嬅便将今日腹痛晕厥之前的事与袁天城说了一番。

        “老师,是皇后要杀我吗?可在宫廷内行凶,皇后不会这么笨。”

        “她不是要杀你,只是要绝了你的子嗣。”

        “什么?!”

        烨嬅不由自主的捂住自己的小腹,脸色凄然,像被定住了一般,表情在一瞬间僵在脸上。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已然从眼眶之中滑出。虽然身负复国大任的她,早已不想为穆飞云生儿育女,一直在偷偷服用避孕的汤药,但任何一个女人知道了自己此生彻底无法生育,仍旧不能无动于衷。

        而就在此刻,袁至道也从窗外飘入,刚刚低声喊了一句“叔叔,”却见到烨嬅惨白如骨的神情,只得将声音压的更低,“叔叔,你给姐姐搭过脉了?”

        袁天城点了点头,却不发一语。

        可袁至道见到烨嬅这幅模样,却刹那间慌了了神,连忙趴在烨嬅床前,“姐姐,我们会再想办法,这世间灵丹妙药那么多,我们一定能想出办法,叫你。。。。”

        虽然是一时激动脱口而出,想要竭尽全力安慰烨嬅,可是说到最后,袁至道也无法自圆其说,这世间还从来没有过能将根本已损的女子医好到能从新有孕的先例,烨嬅又哪里听不出。

        “这大概是天意吧。只是天意为何如此?我做错了什么吗?老师?为什么?”泪水如涌泉般快速地覆满了烨嬅的整个脸庞,她竭尽全力发问道,声音里却透出如坠泥离的绝望。

        “殿下。。。请节哀。。。”

        “老师,我十八岁的时候失去了父亲,十九岁失去了飞云和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二十岁失去了国家,今年我二十五岁了,我连孩子都不会有了,天地之间,我还剩下什么吗?”

        “姐姐,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还有陛下,陛下他也会。”袁至道连忙补声道。

        “陛下?哼,我曾经是极喜欢陛下的,可若一开始没有遇见他,说不定,我二十岁就可以跟着江都城城墙上的旌旗一般,永远埋葬在王城的泥土里,也便不会有这五年虚与委蛇,身陷鬼蜮的生活,更不会有今日。。。呵呵,陛下早就不是那个明眸善目,吹箫踏马的少年了,他设计兄长,谋害父皇,倒是与当年先混迹江都后来又带兵破我王城的他,如出一辙。”

        深入骨髓的绝望,让烨嬅的双目如同两口深邃的幽井,水气氤氲却又深不见底。一个女子,父母、家国、友亲、情郎、子嗣皆亡,她又靠什么去支撑在这世上活下去的意念呢?

        “殿下,是否想出宫去?若是殿下想回江南,臣可以。。。”

        “不!”她的决绝与坚定吓了袁天城一跳,本以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可以趁此机会让烨嬅从中解脱,从去销声匿迹于江湖之间,去过平静安详的生活,若是她想,袁天城自然可以为她办到,可没想到,她却一口拒绝。

        “那殿下?”

        “老师,我们的大事还没做完,我怎么能走?!造化如此,我便毁了造化,人世如此,我便换了人间。”

        “姐姐,你如今。。。。。当真要如此自苦么?”还没等袁天城发话,袁至道抢先说道。

        烨嬅也知道他是好意,伸手抚了抚他的脸,说道:“不然我如今,又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我岂能留下恶人贼子,在此间逍遥。至道,从小到大,你几曾见姐姐服过输?”

        “好,既然殿下决定了,臣自当全力护持殿下。殿下当务之急,还是应当将身子好好养好,等飞云回宫之后,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袁天城浑厚苍劲的声音落地,让烨嬅心安了不少,她点了点头,向老师表达了自己的感激。

        “另外,今日之事倒是给臣敲了个警钟,殿下一人在这宫中,形单影孤,确实势单力薄,至道虽然常在宫中行走,可终归是不方便总跑来内宫,总得有个信得过的人在身边才是。大梁灭国之后,南家门庭寥落,许多远亲被充作官婢,这些日子,臣遍寻殿下身边的旧人,倒是寻到一个合适的,论亲缘,还算是殿下的表亲姨娘,就是原来伺候殿下的崔尚宫,叫她进宫伺候殿下如何?”

        其实袁天城在穆飞云登基之后就开始着手找回烨嬅身边的宫人,先前穆绍普做皇帝时,烨嬅虽然看似凶险,实则安全的很,穆绍普和穆飞云都是她在宫中的良助,加上她不涉朝政,只专心伺候皇帝,宫中之人皆不会与她为难。可如今形势大变,穆飞云一朝九五加身,原本那些助力便都变成了阻力。

        就拿思虞来说,先前她是太子妃,自然要好生巴结着自己这个昔日的姐妹,父皇的宠妃;可如今她已经变成了皇后,烨嬅却仍是今上的宠妃,且风头远过当日,身份又贵于自己,哪里还能像往日一样,继续叙姐妹之情。

        所以今早安排前朝和后宫的事,便成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嗯,全凭老师安排。对了,哥哥跟我说,叶相有个妹妹,本应是哥哥宫中的嫔妃,只是破城那阵子,军情紧急,就耽误了仪典。来了长安之后,那女子应该是被充为官婢了,还请老师也帮忙搭救,若是能送到宫中来,那是最好。这样我与叶相在前朝的信息传递,倒是方便了许多。”

        烨嬅强忍着小腹的疼痛,一字一句说的甚是清楚,就怕他二人遗漏了什么。

        “姐姐放心,这事我就能办得。等陛下回来,我去跟陛下说了便是。上次见叶相,他也十分挂念这个妹妹,只是身为降臣,人微言轻。此番他不仅仕途起复,若是妹妹再能得救,他自然是会感念姐姐大恩。”

        袁至道连忙说道,这些日子来他与叶舜臣相处甚欢,说到要救他妹妹,他自然也是格外欢喜。

        “好了,既然如此,明日等飞云回宫,你便去办吧。今夜殿下也累了,就到这吧。”袁天城对袁至道说道,袁至道点了点头,正欲起身离开,但见袁天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叔叔,你不走?”

        “你先去吧,我还有几句话要与殿下单独说。”

        “还有我不能听的?”

        “快去!再过一会儿门外的内侍可就醒了,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无影无踪地脱身么?”

        见袁天城拿出了小时候训诫自己的架势,而他说的也是实情,眼见着月色东移,约还有一两个时辰就要天亮,自己只得悻悻地推窗离去。

        “老师还有什么要叮嘱的?”烨嬅待袁至道离开后,问向袁天城。

        “殿下,若是需要虞威帮忙,可以让至道去找他。”

        “啊?虞威?陛下才刚登基,他现在就回转头帮我?”

        “虞威纵然是飞云的心腹,可自己亲生儿子的要求,也不会不顾。再说了,虞威想要见到的大燕朝堂,是他虞家一家独大,而非今日除了与黎钢互相掣肘之外,还有添了一个梁王,与他分庭抗礼。”

        “他知道至道是他的。。。”烨嬅的眼中投出了不可思议的惊讶。

        “他自然知道,但这件事至道自己却是不知道的。不然这些年虞威早就知道了我还活着的消息,可就是没有告诉穆绍普,为什么?目的也是为了保护他这个儿子。不过殿下也不需要告诉至道,当今的情形,我想虞威也不敢贸然去做父子相认的事。现在的局面,对至道和他而言,都是最好的。”

        烨嬅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现在就要用到虞威了吗?”

        “时不我待,恐怕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继续等下去了。不然殿下以为今日之事,祸首是谁?”

        烨嬅沉默了半晌,喃喃沉吟道:“我心中的虽然清楚,可并无实据。”

        袁天城捋了捋胡须,道:“殿下且看明日飞云回宫后,御医调查的结果。若是皇后最后如您一般,则凶手就是她;若是皇后无恙,凶手便是黎家那位。”

        “嗯,我与老师想的一样。明日天子震怒,若是思虞毫发无伤,必然不能自证清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也吃下这毒药,虽然自己重伤,但一石二鸟,绝了我的子嗣,也将黎氏拉下水。从此无论是后宫还是前朝,都是她的了。哼,她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对自己又能下这样的狠手,怪不得能坐上皇后的位置。”

        “那殿下?”

        “老师且看吧,我不会轻易放过此事的。”

        烨嬅用力攥紧了手中的锦被,咬了咬在颤抖的牙冠,今夜之后,她再也不是一只等待时机的乳虎。

        渭南一带一入了秋,银杏的黄夹杂着枫叶的红摇曳在身边,马蹄脚下尚未褪去青绿的劲草,连绵一片直抵天边,接上天蓝与云白,高风气爽,正是田猎郊游的好时候。

        这原本是贵族子弟们平日里的寻常项目,可自从海内一统,天下止戈息武,穆飞云吸取南梁的教训,不想皇家和宗室从此过上只知诗文,不知骑射的日子,于是在身为太子监国时,就将秋猎定为一年一度的国家仪典。

        也许是天生混杂了胡人好动不安的血统,大燕的文武百官无不将这田猎视为秋来的头等大事,而今年的秋猎更是与众不同,这是新帝登基以来的第一场秋猎,大家都跃跃欲试地希望在猎场上大有斩获,为新君讨个好彩头。

        穆飞云几乎是在刚到达田猎的围场,营寨尚未扎稳之时,就接到了来自京中的急报,彼时他正和虞威以及一众亲贵在溪边喝酒纳凉,谈天说地。

        “诸位这次可要大显身手啊,虽然近几年海内生平,可保不准哪天咱们还得再上战场,别忘了,北边的突厥还没灭掉呢,就当提前操练了,可不能像南梁一样。你们不知道,朕当年和黎仆射踏破江都城的时候,那烨轩连剑都拿不稳。”

        穆飞云喝了几杯薄酒,兴致高昂,想着此间都是亲贵,言谈之间也逐渐毫无顾忌起来。

        “哦对了,陛下,听说那废帝手里的剑,是用黄金做的剑鞘,上面镶满了宝石,哈哈哈哈,你们说,这是能杀人的剑么?哈哈哈哈。”

        “哈哈哈,怕是用来绣花的剑吧。”

        身边的燕国亲贵也纷纷附和道,毕竟燕人尚武,虽然如今他们的皇帝以诗文天下闻名,可也是凭军功入主东宫,登临大宝的,是以燕国的勋贵们并未将君上当做一个文人来看待。就连穆飞云本人,也素来是以魏武帝为楷模,政务、武功极力通达,文章不过是顺手之作。

        只是众人作这番议论之时,忘了梁王也在随行的队伍里。此刻此刻,他脸色阴沉,颇为不快,见他们越来越得意忘形,梁王终于按捺不住,将手中的金杯,甩在了地上,不巧又碰到溪边的岩石,发出清脆琳琅的声音。

        “国丈大人,这是生气了?哈哈哈哈,我们说的哪里不对么?”

        穆飞云见状已经自觉失言,可身边武将出身的勋贵颇不以为然的继续调笑着,穆飞云连忙制止。

        “哎,泰岳,方才是朕失言了,若是大梁当日有泰岳为君,朕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就跨过长江。众卿有所不知,当日朕平定江南,深知南人坚韧,且智计百出,若无泰岳相助,朕纵然是占据了江都城,怕是也无法收服整个江南。来,我们一起敬泰岳一杯。”

        见皇帝已然举杯,并一饮而尽,众臣亦不敢不从,不得不捧着笑脸向梁王敬酒,然而就在此时,一骑快马抵达营帐,翻身而下的小道士一路小跑赶到了溪边。

        “陛下,宫中秘书郎差人急报!”

        “哦?对了,真都忘了至道没跟咱们一起来,他说有法事要晚一天出发,这怎么今日才到。”

        穆飞云一边浅笑着,一边接过来人手中的书信,可随着读信将尽,他的脸色已经变的一阵青一阵白,众人见状也不得不压低了声量。

        “怎么会这样?!皇后呢?!照看嫔妃是皇后的职责,皇后在干什么?!”

        “皇后殿下,她也。。。。”小道士话还没说完,皇后宫中报信的人也踉踉跄跄的赶到了御前。

        “陛下,不好了,皇后娘娘身染沉疴,如今已经昏迷不醒了,请陛下速速回宫!”

        “什么?!”穆飞云和梁王几乎异口同声地惊呼。

        随行的虞威见两人方寸已失,但这当着众多亲贵,秋猎大典又成行在即,连忙上前宽慰道:“陛下,到底发生了何事?这秋猎在即,陛下万勿自乱阵脚。”

        穆飞云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稍作镇定,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虞威。

        “这,皇后和昭仪娘娘同一天遇险,恐怕并非巧合,特别是皇后娘娘位居中宫,是天下之重,陛下自然应当早日回宫去,只是天子不可因家废国,陛下不妨等明日的开猎大典结束后再行返京,此间事就交给老臣。倒是可以让梁王先回去,他是皇后的父亲,又是昭仪娘娘的叔父,总归先替陛下多照顾几分。”

        穆飞云自然知道虞威说的有理,只是他一刻钟也等不了,他只想马上回去看看烨嬅,他更不会相信梁王回京后会花一份心思去照管烨嬅,他必然是全心全意扑在自己女儿身上。

        踌躇之间,穆飞云终于做了一个决定:“泰岳,你即刻就回京去,朕随后便来。姨丈,今夜燃起篝火,我要在今夜举行开猎大典,明日起这里的事就交给你,猎场一应收获,朕会在长安为大家赏功。”

        梁王如释重负,拱手施礼后便匆匆离去,但虞威面露难色道:“可是陛下,明日是钦天监选定的吉日,就要如此错过么?况且今夜若是草草开猎,一应工事均是草草准备,只怕失了皇家体面?”

        “中宫与昭仪纷纷染病,还有什么吉日可言。这天马上就要黑了,三个时辰,给他们三个时辰准备,朕要三个时辰后举行开猎大典。”

        见皇帝此时的心绪如焚,已不可转圜,虞威便不再多言,但他心中也再次确认,过于感情用事也是如今这位君上最大的弱点。若此曾经,虞威必定会为这个外甥感到惋惜,可是如今,他却生出了一副果不其然的笃定。

        当夜的开猎大典草草收场,众臣被皇帝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搞得大为光火,礼部的主官尤为愤怒,于国之大典上舍弃良辰吉日,这是对上天大不敬的行为,他虽然在仪典开始前苦苦哀求,可却被皇帝一句:“朕即天命”呵斥下场,不禁捶胸顿足,竟生出了末世的心态来,毕竟国之大事,在祀于戎,古来只有暴君们才会如此蔑视天命。

        但穆飞云顾不得这么多,他一听闻烨嬅和皇后双双离奇病倒,深知这长安宫城之内已经是一处血雨腥风的所在,他只是一时还搞不清楚这到底是前朝所为,还是后宫的勾当。但他亦深知,无论前朝后宫,皆系为一体,所以他迫不及待的赶回去守护自己的家人,也是迫不及待地逃离眼前这群聒噪不休的外臣。

        皇帝连夜策马,不眠不休的向长安城狂奔,终于在次日一早出现在了长安宫宫城,袁至道得了消息,早早便迎候在门外,可皇帝并没有下马的意思,反倒是叫随扈让出了一匹马给袁至道,他只想快速奔到千秋殿去。

        “陛下,陛下,臣不能在宫中策马,这视为大不敬。。。”

        “什么大不敬,赶紧上马,朕恕你无罪!”

        无奈之下,袁至道只得爬上了皇帝身旁的另一匹御马,努力追赶着皇帝的速度,试图与他并肩而骑。

        “到底怎么回事?”

        穆飞云毕竟在军旅混迹多年,弓马功夫娴熟,完全可以一边骑马一边与身侧之人谈话,可袁至道实在难以驾好这□□的千里马,若是专心回答皇帝的问话,便会一不小心险些被颠下了马,穆飞云见状,也显得破不耐烦,索性一把将他抓了过来,放在自己身后。

        “你看看你这些年都在干什么,当年十四岁到扬州给我报信的时候,不是骑得好好的。”

        如今不用自己驱驰,袁至道终于自在了许多,勉强答道:“臣哪儿能跟陛下比,这些年自然是专心修道了。额,陛下,姐姐她。。。。。陛下还是先去皇后娘娘宫中吧。”

        “为什么?烨嬅她都。。。”

        穆飞云亦是十分不忍说出‘烨嬅彻底失去了生育的机会’,怀着巨大的失落与愤恨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烨嬅姐姐的情况,臣搭过脉,已经了如指掌,陛下就算现下去了,也不过是陪着姐姐,安慰她一晌,可姐姐如今的心结是到底是谁下的如此狠手,所以当务之急,陛下还是应该先查清楚这件事为好。”

        “你的意思是皇后?”

        “臣不敢。只是姐姐出事当日,皇后娘娘便也叫了太医进入立政殿,如今皇后娘娘病情未明,此事实在是难以论断,唯有陛下亲往,方才能够查实。”

        穆飞云勒住马,停在了宫中的白玉石板路上,他朝着千秋殿的方向望了望,终究还是决定听袁至道的。

        “好,那你替朕先去千秋殿守着吧,朕去趟立政殿。”

        说罢他二人纷纷翻身下马,一个小步快跑往千秋殿奔去,另一个则是若有所思的向立政殿走去,穆飞云突然没有了方才的火急火燎,想要借助这条长长的御道,在帮自己争取一点时间,好让自己整理一下思绪。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穆飞云终于扣开了立政殿的大门,皇后宫中的内侍一见皇帝竟然孤身一人回来,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连忙行了大礼便迎皇帝进去了。

        “皇后怎么了?太医还在吗?”

        “回禀陛下,自从娘娘前天突然发病晕厥,奴婢们就没敢让太医离开,日夜在宫中伺候着,就怕。。。。唉,陛下快进去看看娘娘吧,太医也在殿中,陛下尽可问他。”

        穆飞云此时终于加大了步伐,他快步走到思虞的榻前,见她双眼微阖,是刚刚才睡下的样子。

        “梁王呢?他应该比朕回来的还要早。”

        “老王爷去东宫陪两位殿下了,老王爷知道皇后娘娘不放心两位殿下,所以一回来,老王爷看了皇后娘娘,便赶去东宫了。”

        穆飞云点了点头,又瞟了跪在榻旁的太医正一眼,转身走向偏殿,太医正自然心领神会的跟了过来。

        “皇后到底怎么了?”

        太医正再次跪倒在地,不停地以头击地,“陛下赎罪,臣无能,皇后殿下她,怕是,怕是伤了根本,以后若想再有龙裔,怕是母子只能保一了。”

        “什么?!”穆飞云心中一惊,为何皇后的症状会跟烨嬅极为相似,他耐着性子继续问道。而更让他如断肝肠的则是,同一天之内,自己最为看重的两个女子,纷纷失去了绵延后嗣的能力,这不仅是对一个男人的打击,更是对一个帝王的侮辱,这样的情况,绝不可能会是巧合。

        可会是谁干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同一时间对中宫皇后和天子宠妃同时下手?又是谁能够从中得到最大的利益?

        “怎么会这样?”穆飞云努力按捺住肝火。

        “一般女子有此症状,必是吃了绝胎之效的食材所致,幸亏皇后所食不多,可也是伤到了女子的命门,日后受孕,怕是凶险至极了。然而。。。。然而。。。臣无能,查遍了立政殿的饮食,并未发现有这样食材。”太医唯唯诺诺的向穆飞云回禀道。

        “混账!你的意思,难道是让朕把大理寺调进来,处理朕后宫的事么?!病人是怎么病的,中了什么毒,你一个太医查不清楚,要你何用!”穆飞云低吼着,一番发泄后也深知再责怪太医也是无用,他毕竟只是个医者,并非擅长查案的判官,申斥之后,也是无能为力。

        穆飞云又转身转回到思虞榻旁,伸手握住她的手,见她眼睑微微颤动,却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便也不想叫醒她,只吩咐内侍好生照看着,皇后一旦醒来,必得立刻前来禀告。自己盘桓了片刻,便向东宫摆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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