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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摇桂坊叔侄夜谈


天仪院,摇桂坊。

        冬夜,静悄悄的,鹅毛般的雪花飘散,落在屋檐,落在树梢。

        蹲坐在摇桂坊的屋顶,周问玄一动不动,恍若雕塑,雪霜凝结在他的眉毛、头发。

        他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踩瓦声,是琴如弦和周劫生搭着竹梯,爬上屋顶。

        两人小心翼翼,轻踩瓦片,走到周问玄身边。

        琴如弦见周问玄一直不搭理人,便好似自言自语般,讲起话来:

        “我以前有个朋友,最喜欢跟大家说些道听途说的事,边说还边演,好似她亲眼看到一般。

        至于实际情况什么样?她多半不知道,听些小道消息,然后添油加醋,就开始胡说八道。

        但她说得越耸人听闻,大家伙就越爱听,她自己也洋洋得意。

        她说这些东西,听众也就图一乐,过后没几个人记得,更没有人去探究事情的真相。”

        琴如弦回忆着上辈子锦鸡的作风,她说得的十句消息里,大概三、四句属实,剩下的内容多半是她脑补后的加工产物。

        琴如弦接着道:“其实不少人都是这样,茶余饭后,说些引人注目的事情,听些猎奇的。他们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传这些事情也多是为了消遣。

        若是为了这些闲人闲话生怒,气到自己,未免太不值得了。”

        “可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群根本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怎能如此诋毁他!他那么好的人,被人说成这样!”沉默了许久,周问玄终于开口。

        “五叔,‘他’是谁啊?”周劫生问道。

        周问玄望向九岁的侄儿,在侄儿面前,对于某些事情,他一直是讳莫如深。别人怎么说、怎么想他管不了,可他不想劫生也认为大哥是那样的人。

        但是劫生知道真相过后呢?身世的枷锁,沉痛的事实,才九岁的孩子能接受的了吗?

        沉寂的雪夜,周劫生察觉了五叔的迟疑,他是小孩子不错,但有些事情,他并非全然不知。他用稚嫩的嗓音,说出了一段理智清醒的话:

        “五叔,我知道你一直瞒着我很多事。大概是为了我好,你不想我知道那些。

        无知,有时是很快乐的事,我可以做个没心没肺、开心快乐的九岁小孩。

        可我不能一辈子九岁,也不能一辈子装作懵懂无知。就算真实充满苦痛,我也会选择揭开掩盖的纱布。”

        泪水一瞬间充满周问玄的眼眶,他抚摸着周劫生的脑袋,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屋顶太冷,我们回屋说话。我现在知道劫生已经长大了,五叔会将一切都告诉你。”

        三人从屋顶下来,回到屋内,生起一盆炭火,围坐在火盆边讲话。

        火光映在周问玄的脸庞,事情千头万缕,他思索片刻,缓缓开口道:“劫生,你知道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周劫生摇摇头。

        “劫生,劫生,劫难中出生。

        你的生父是前卫国太子,你出生前夕,太子被废,太子一脉被尽数关入牢狱。

        你的生母良娣,在监牢中拼着一口气产下了你。狱中条件恶劣,虫鼠遍布,良娣生下你后不久,便逝世了。

        之所以从不给你过生辰,原因就在于此。”

        “那五叔你岂不是……?”周劫生推测出周问玄的身份。

        周问玄接着道:“不错,我就是卫殇王的第五子,曾经的卫国平昌君。”

        “那卫殇王真像跛足人说得那般昏庸无道?”琴如弦插话。

        周问玄神色愤慨,恨恨道:“他岂止是昏庸无道,简直是丧心病狂!

        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自己在政务上不上心,大哥便帮忙处理些紧要的事,他就开始神经兮兮,觉得太子要篡权夺位。

        六弟就为大哥说了几句公道话,竟然被打断双腿。

        至于我,因为在术法上颇有天赋,更是早早被怀疑会不会用术法害他!

        自从我在术法一途上崭露头角,就没在卫国王城呆着超过一个月。不是让我随使团出使各国,就是被派去驻守边境。”

        “这疑心病也太过头了!”琴如弦和周劫生双双道。

        “我们都是他的亲生儿子啊!就算他这么做,我们哪一个也没想过要为此报复他。

        哪晓得,他越来越变本加厉,还把大哥的太子之位废了。若不是查了个翻天覆地,都没查出他想要的罪证,他估计都想把大哥杀了。

        那个时候,我的通灵之术还时灵时不灵,再加上被赶到西北边境,信息闭塞。直到大半年后,才知道大哥被废、六弟断腿的消息。”

        周问玄脸上浮现懊恼的神色,要是他早点察觉,他说什么也不会离开王城。

        “那之后呢?”琴如弦追问。

        周劫生则在一旁慢慢消化这些极具冲击的事实。

        “当时燕国已经从东面开始攻打卫国,可我那位父王,不是忙着清洗朝堂,就是沉浸在温柔乡。

        得到大哥出事的消息后,我就偷偷赶回王城。因为大哥被关在了王城地牢,我就用土遁术潜进去,想要劫狱带大哥离开。”

        兄长的身影仿佛浮现在周问玄眼前,兄长的话语尤在耳边。

        “大哥说,他不愿意这样担着罪名,不明不白的离开,他想再见父王一面,当面说清,他绝对没有半分不臣之心。

        于是,我带着大哥和他身边尚在襁褓的劫生,偷偷潜进了王宫。

        让我们都没想到是,我们找到父王时,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死在了,死在了,……,总之,是他咎由自取。”

        周问玄想起当日不堪入目的场景,就恶心泛呕。马上风这种下流死法,说出来真是不堪入耳。

        “所以我爹没有弑父!”周劫生道。

        “那是当然!只是当时,我和大哥突然出现在王宫,后来不知情的人,就瞎传些风言风语。

        这个时候,燕国大军已经长驱直入,兵临王城。可笑父王清洗朝政,才德兼备的人不是被流放,就是被诛杀,到最后只剩下些溜须拍马之徒,竟无一将可用。

        大哥只能带着残存的军队,亲自披挂上阵,他临战之前,让我带着你,逃出卫国。”周问玄搂过侄儿道。

        “那我爹之后怎么样了?”周劫生迫切的问道。

        “之后具体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但后面我和大哥联系过,大概是这么回事:

        当时攻打卫国的元帅姬重龄——也就是现任燕王,大哥没打赢他,被俘虏了,王城被破,连带卫国王室宗亲也都成了阶下囚。”周问玄道。

        “跛足人说前卫国太子在燕国任大司寇,是假话咯?”琴如弦问道。

        周问玄的神色有些奇怪,开口道:“这件事倒是真的。”

        “啥?”琴如弦和周劫生双双诧异。

        “就像我想不通父王为什么不放心自己儿子一样,我到现在也百思不得其解,我大哥确实很有才德,可燕王怎么敢重用他亲自俘虏的仇敌呢?

        不过据我所知,现任燕王是个,怎么说呢?都不能叫奇怪了,简直是奇葩!

        你们可知,燕国的朝政大权,其实有大半,是掌握在钟太后手中的。且这掌政之权,并非钟太后从儿子那夺来的,而是燕王主动奉上的。

        这位钟太后也是女中豪杰,她摄政这些年,燕国国力大增,上下无不称道。燕王自己则是东征北战,前年刚把匈奴收拾完。

        所以如今郑、晋两国结成联盟,对燕国颇为忌惮,也是为此。”

        周问玄说完,吐出了胸中埋藏多年的心事,感觉爽快了许多。

        “这么说来,这燕王和卫殇王竟是截然相反,一个毫无疑虑,连仇敌都敢启用;一个疑心深重,连儿子都不放心。”琴如弦总结道。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周问玄道。

        “五叔,我能不能见见我爹啊?”周劫生很是好奇自己的父亲。

        “再等几年吧,你是你爹唯一的孩子,大哥对你自然是日思夜想。

        只是大哥曾经来讯,燕王虽然对他信任有加,但钟太后其实是有疑心的,你去了燕国,便是现成的把柄、软肋。

        再加上前两年在燕国,冒出个自称卫国王族的草寇,占山为王,影响着实不好。”周问玄道。

        “那……”周劫生还想说点什么,就被打断。

        “夜深了,都睡了吧。”周问玄赶俩个小孩去睡觉,说了许久,他也感觉有些困倦了。

        今夜说得事,桩桩件件萦绕在周劫生的脑海中,他翻来覆去,直到天明才沉沉睡去。

        没过几日,莫有辛从白帝城回到梧城。一回来,便急匆匆地往太素楼四叔公处去。

        “四叔公,大事不好。”莫有辛冲到四叔公面前,半点不见往日的从容。

        “有辛,戒焦戒燥,坐下来,慢慢说。”四叔公道。

        莫有辛急切道:“我这次受白帝城城主之托,前去驱散妖邪。可到了之后,我才发现,夜夜哭嚎的,并非妖邪而是数十冤魂。

        这些冤魂,生前有人有妖,都被不知名的邪魔引诱,神志不清,最后身体也被蛀蚀一空,直至油尽灯枯而忘。

        据这些冤魂的描述,我猜测这邪魔应该是……”

        “是血魔!”四叔公道,“没想到时隔百年,这魔物又滋生起来。”

        “现在问题是,这血魔已经害死了不少人,可却根本找不到它的踪影,我估计被它附身的,远不止那些在白帝城遇害的人。”莫有辛忧心忡忡。

        四叔公思忖道:“这样,有辛,你去鸣剑楼将祖师的诛邪剑取出来,沿着你之前调查的路径再走一遍。这剑从前跟着祖师斩过无数邪魔,极具灵性,可助你探寻血魔。”

        “就只能先这么办了。”莫有辛才要起身离开,又想起儿子琴如弦,“四叔公,我这一去恐怕要不少时候,可否请叔公代为管教犬子。如今血魔重现,恐怕又有一阵血雨腥风,阿弦还是得有自保能力才好。”

        “你放心去吧,他是我莫家血脉,我必会悉心教导于他。”四叔公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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