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把她当备胎
这天，林牧之在墓园呆到深夜，陪伴他的，是顾惜然一言不发的墓碑。
他坐在地上，头靠着墓碑，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落寞。
“对不起。”
低低的叹息消散在风里。
若说他这辈子有对不起的人，那就只有顾家了。
顾家的厄运，在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那年，顾家有一本“天书”的事情，不知怎么地传了出去，在商业界引起轩然大波。
没有人知道那本书是怎么来的，但大家都说，那本书里记载了上百种先进的工艺，大到新型武器的制造，制造业生产，小到葡萄酒的酿造，植物营养液的组成……
每一项都可以拿去申请专利，每一项都代表一个财富帝国。
顾家只靠其中的一项葡萄酒酿造技术，就成功跻身D市的上流人家。
可想而知，这本书会被多少人趋之若鹜。
就像故事里写的那样，无数人朝顾家涌去，或威逼，或利诱，想方设法要从顾家的大黄金上撬一块下来，搞得顾家苦不堪言。
林牧之就是在这时候接了家族的历练任务，开始有目的地接近顾惜然。
一切都很顺利。
他的优秀让顾惜然无法不动心，而他反其道而行之，为顾家提供保护伞，辟出一块净土。
顾家人十分相信他，于是他也成功拿到复印本，完成任务后，对顾惜然提出分手。
他没想过事情会变成那样。
在顾家人赶去机场追他的时候，变故陡生，一直作为林家死对头的云家出手了，于是那场车祸，惨烈得可怕。
云家人一向如同野狗，采取最极端的办法，他们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那时候林牧之尚且年幼，还没见惯生死，那件事便成了他心里永远的疤。
如果不是他……
如果不是他，顾家人不会死。
他收养了唯一幸存的顾悠然，以最强硬的手腕处理了云家，该得到惩罚的一个都没放过，剩下的全部遣送出国。
然后，背负着罪恶又活了十一年。
十一年来，他没有一天不在补偿，他把属于顾家的全部拿回，甚至扩大版图，打算全给顾悠然。
他拼着脱离林家也没把复印本交出去，只谎称根本没有，林家对此十分不满。
林牧之靠着墓碑，眸光复杂。
时间一晃，就十一年了啊。
现在，那小丫头，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林牧之有点恍惚地想着，如果她知道这一切，知道造成她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人是他，会怎么样？
会恨得想杀了他吧？
林牧之闭上眼，那一瞬心里的痛无法抑制。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把她当成惜然的替身，只是倾注愧疚么？
靳晟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来。
“这悠然小姐，倒是和惜然小姐越长越不像了。”
不像，她们不像。
顾惜然给他的感觉，和她给他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她不是替身……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林牧之一惊，猛地仰头，后脑狠狠地磕在墓碑上，疼得尖锐。
不，林牧之，你疯了！
任何人都可以，不能是她。
思绪正混乱着，萧逸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Boss，关于D&A的收购事宜已经进行完毕，对方提出过两天就可以进行剪裁仪式，请问您亲自去吗？”
林牧之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就好像刚才的迷茫从未出现过。
“去。”
萧逸挂了电话，林牧之慢慢扶着墓碑的站起来。
鹰眸锐利地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悠然被扔在繁华的大街上，又被阮妤珂约出去喝下午茶。
看样子，某人已经完全摆脱了求婚失败的阴影，一直在和她讨论一部即将演出的新戏。
中途有个电话打进来几次，阮妤珂都是随便扫了一眼，冷哼一声，挂断。
“……是靳晟？”
顾悠然哑然，那男人又抽什么风，不是已经拒绝了么？
阮妤珂手指拨着手机旋转，把屏幕给她看。
备注上清晰地写着两个字：傻X。
“噗……”
顾悠然没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
阮妤珂撇撇嘴，极其美艳的一张脸，十分生动，“老娘不稀罕他了。”
她托着腮，涂着红色指甲油的五指在脸颊上跳跃着，另一只手端起红茶喝了一口，让茶香蔓延在齿间。
“男人嘛，就是这个死性子，你喜欢他，巴巴凑上去的时候他嫌你烦，你不理他，他又觉得被冷落了，有病。”
“……”
顾悠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喜欢他的时候，他嫌烦么？
她若有所思。
到晚上顾悠然打车回到林家的时候，林澈的东西已经统统被送到山上那栋楼去了。
这效率，也太快了吧？
林澈照例很晚从学校回来，对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房间目瞪口呆。
“这是……被抢了？”
抢也抢不了这么干净吧？
顾悠然正好抱着一床夏凉被出来，往里面望了一眼，将被子塞到他手上，打了个呵欠。
“三哥说让你以后去奇珍阁住，那边高一点，可能风大又比较冷，你带床被子吧。”
林澈似乎对她的行为很不满，“就这样？”
“……”
顾悠然一脸茫然。
林澈挑眉，“我好歹今天帮了你，现在要把我遣送到那种老古董地方，你就不送送我？”
送他？
那种黑灯瞎火的地方，他居然有脸让女孩子送他？
而且三哥本就不喜欢他们俩混在一起，她大晚上的去送他，怕是不想活了。
顾悠然扯了个笑，眨了眨眼，“送你上去我的做不到，不过我可以送你下去，你要不要试一试？”
她语气森然，露出白白的牙齿，林澈莫名打了个寒颤，随即上下打量着她。
“小悠然，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啊。”
他也笑起来，白齿红唇，看起来要多纯良有多纯良，“要不要给我说说，或许我可以帮你呢？”
“你能帮我什么？”
“什么都能，”林澈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小悠然，你看起来像失恋了吧？要不你给我说说，你看上谁？男人的事情，我肯定比你懂。”
她不是失恋，她连恋都没恋过好吗！
顾悠然想起最近某人奇奇怪怪的行为，越发捉摸不透。
他明明不想和她在一起，却对她越发好。
不想让她走光，不让她和别的异性待在一起，可她不过试探了一句他是不是在吃醋，就被扔下了车。
顾悠然觉得，自己简直要分裂，一方面要极力掩饰自己的喜欢，一方面对于他的温暖，又忍不住飞蛾扑火一般留恋。
她咽了咽口水，认真审视了一下林澈，四周望望，确定没有佣人在，于是压低声音。
“我问你，要是一个男人对你忽冷忽热，这代表什么？”
她简直在病急乱投医了。
问完，顾悠然略显紧张，捏紧衣摆，眼睛都不知道朝哪放。
“忽冷忽热？”
林澈捏着下巴，琉璃般摄人的眼珠一转，嘴唇坏坏地勾起，“他是不是对你好，却不愿意接受你？”
“嗯……啊？不是，跟我没关系，我就是随便问问！”
顾悠然急忙摆手，看出对方调笑的意思，不由有点恼了，“你不是帮我解答问题么？怎么还问起我问题来了！”
她慌里慌张的样子让林澈觉得新鲜，但心里却是一沉。
不得不承认，顾悠然，是很美好的存在。
她有着鲜活的生命力，自由而热烈，与豪门贵族完全不同。
为什么会是她呢？
林澈的笑意明显有些僵，但仍做出思考的样子，“唔，让我想想。”
他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下巴，良久，严肃地看向她。
“如果是我的话，应该是把那个女人当备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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