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平民的东西
坐在包厢里，没了竹帘的阻隔，顾悠然越发觉得自己的面皮快要烧起来。
现在的场景十分诡异。
桌边四个位置，两两对坐，她和林澈在一边，林牧之和穆嫣在一边。
穆嫣和林澈都笑得相当官方，而她和林牧之都面无表情。
她是吓的，而林牧之……估计是气的吧。
顾悠然食不知味地伸筷子去夹一只波士顿龙虾的钳子，打算作埋头苦吃状来抵消自己的尴尬，顺便屏蔽他们的“谈笑风生”。
“小悠然，我帮你剥虾。”
林澈不怕死地放下自己啜了一口的清酒，殷勤地把她的小碟拿过来，熟练地扒壳。
“……”
顾悠然：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
这丫就是故意的！
她弱弱地想要把碟子拿回来，“不用了吧，我可以叫服务生剥……”
只是和他坐在一起，顾悠然都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了。
还让他扒虾？
林澈仿佛早就知道她想什么，咧嘴冲她露出一个十分无害的笑容，截断了她的动作。
“服务生剥的能有我剥的好吃？别动，待会儿扎到我的手了跟你没完。”
“……”
顾悠然不敢动了。
感觉头顶的目光更加冷了。
穆嫣却像完全没有察觉桌上的奇异气氛，将手覆上了林牧之放在桌上的手背。
“牧之，悠然和小澈看起来关系真好。”
说着，手指熟练地往里一挤，同男人十指相扣。
林牧之没有甩开。
顾悠然目光落在两人交缠的手指上，闪了一下，嘴边挂着勉强的笑意。
她不是已经决定向前看了么？
可为什么见到他和别的女人那样亲密，心里还是会窒息似的难受？
顾悠然掩饰般端起瓷杯，打算喝口水，却被烫了嘴。
“还、还好。”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顾悠然努力冲穆嫣笑了一下，力求做到表情如常，免得这位未来的三嫂吃醋。
穆嫣也回了她一个微笑，两人看起来和谐极了。
然而下一秒，顾悠然把酒杯放回桌面上的时候，手指不小心一抖，杯子便翻在了桌上。
滚烫的水，尽数洒在了对面的林牧之身上。
“啊。”
顾悠然也被烫到了手，惊呼一声，接着立刻站起来，展开餐巾替他擦拭。
“三哥，我……”
她想道歉，可是在抬眼的一瞬，意外看到林牧之脸上隐忍的神情。
那种表情她看不懂，像是排斥，又像是嫌恶。
林牧之拨开了她的手，“……别碰我。”
顾悠然一下子呆住了，手足无措地站着，脸色刷的白下去。
他说，让她别碰他？
明明昨天，他还让她做牛奶燕麦粥给他，他们还好好的……
过多的震惊让她没有注意到林牧之不动声色捂上胸口的那只手，只看到穆嫣唇边抿起一个隐约的弧度，接过她手里的餐巾，替林牧之擦干净了西装，低声问。
“没事吧？”
林牧之摇摇头，俊颜上隐忍的神情果然消失了。
顾悠然备受打击。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狠狠握紧。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垂下眼眸。
“你们吃，我有事先走了。”
林牧之沉默不语。
穆嫣眼底扬起胜利的笑意，面上却很惊讶，“这么急？你还没吃东西呢。”
顾悠然敏感地捕捉到对方宣誓主权和逐客的意思，笑得分外牵强。
“不了。”
她抓起包就快步往外走，林澈立刻擦了手追上去。
“小悠然？”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林牧之的脸色越发难看。
他抬手便把穆嫣落在他西装上的手扒下来，厌恶之情不加掩饰。
穆嫣也不在意，甚至坐下来继续吃她的三文鱼。
一边吃，一边漫不经心道，“那丫头好像喜欢你。”
林牧之没说话。
穆嫣又道，“不过她告诉我，她已经放弃了……嘶，你干什么！”
男人的手，准确地扣上了她的脖子。
林牧之俊脸一片阴沉。
“你对她说了什么？”
穆嫣被掐得脸色通红，却丝毫不畏惧，顾左右而言他。
“林先生……咳咳……反正我们都要结婚，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难道当务之急，不是让死心么？还是……你……咳咳……你比较喜欢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
林牧之力道有所松动，黑眸掠过一丝暗色。
穆嫣看得清清楚楚，掐紧手心，才避免自己露出嫉妒和不甘的神色。
那个顾悠然，就那么重要，以至于每次林牧之对她的话都置若罔闻，只有提到顾悠然的时候，才有反应？
这个男人，他不是对顾惜然深情若许吗？呵，原来也不过如此！
穆嫣微笑起来，神情间很体贴。
“你别老是和我针锋相对，大不了我答应你，婚后我们不同房就是了。”
“……”
林牧之仍沉默着，但扣在她脖子上那只手，已经完全伤不了她。
穆嫣笑得更加灿烂，双手抓着男人的手腕，将他的手握住掰下来，侧过脸在他手背上蹭了蹭，讨好的意味很明显。
心里却冷笑连连。
先答应他又如何？不过是面子上的事情。
等到真的结了婚，到底会是什么情形，还未可知。
穆嫣咬牙，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大街上，阳光灿烂。
顾悠然推开门走在街上，炽热的光芒洒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迎面而来的热浪将她的眼泪蒸干。
没关系，她安慰自己，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嫌弃了，再说，等他们结婚之后，这种日子还多着呢。
等等，什么叫还多着？
顾悠然越安慰越觉得自己像个委委屈屈的受气包，受虐待的小萝卜头。
于是心情更不好了。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少年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些埋怨，抓起她的手，“我看看。”
她的手很白，在阳光下甚至有种发光的错觉，晃花了人的眼睛。
只是那手背上却通红一片，被刚才的开水烫的。
林澈皱起眉，手掌略微用力。
顾悠然窘迫地抽回手，讪讪随手指了指街边一家粥店，转移话题。
“我饿。”
“饿你刚才不吃？”
林澈没好气，“去医院。”
“不要了吧，小问题。”顾悠然摇摇头，盯着粥铺的门面，“我真饿，想和牛奶燕麦粥。”
“……”
林澈去给她打包了一杯粥，看了看她的手，又替她把吸管插上，递给她。
“喏。”
顾悠然看到只有一杯，有些疑惑，“你不要么？”
林澈嫌弃的表情不加掩饰，“这种平民的东西小爷才不要喝，谁知道干不干净！”
“……”
顿了顿，他又加上一句，“你也给我少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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