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
若是换了旁人，叶辰不愿意自己享福，让旁人吃亏。可是既然对方是方知浔，他莫名就变得心安理得了起来。
遥遥地望着方知浔的背影，他望了好一会儿才转回身，投入到紧张的搜证环节中。
毕竟是皇宫里的地界，这里处处都体现着天家威仪。虽说高台之上地方有限，但此地依然可以用“广阔”两字来形容。
地方大不要紧，关键是要有条理。
叶辰从高台的一角开始搜起，沿着边缘将四周绕了一遍，绕过之后再继续往中心位置靠近。一通翻找下来，虽然收获不多，但也绝不是一无所获。
在叶辰的剧本里，自己作为宴会上的一份子，亲眼看见苏皇后与郝昭仪一个曾给皇帝斟酒，一个曾给皇帝送点心，如果这二位要下毒，宴会便是下手的绝佳时机。毕竟过手的人多，即便是验出毒，也很难追根溯源。
想到这里，叶辰随手扯了张无关紧要的桌布，又用撕的方式将桌布加工成了一个正方形。走到皇帝座位附近，他打算将皇帝使用过的酒具与接触过点心的餐具收拢起来，稍后慢慢查验。
其中酒壶是银质的，虽然壶嘴处有些变形，但仍算完整。不完整的是点心盘子，此刻正碎成四瓣躺在地上，而点心则被压成了泥，上面甚至还印着一道脚印，不知是谁逃跑的时候踏了上去。
这些都是重要的证物。尽管尸体身上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中毒反应，但直觉告诉叶辰这些东西绝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他小心翼翼地将自认为重要的东西放在布上，又取来张纸，挑了些点心的碎屑收集起来。就在他正准备将所有东西打成包袱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有一个念头闪过——不对劲啊，有酒壶，怎么会没有酒杯呢？
叶辰以为是自己翻查的时候不仔细，于是又将这周围的整片地方重新翻查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酒杯的踪迹。
看来是凶手有意销毁证据，他暗暗思索，与酒相关的人是苏皇后，这件事多半和苏皇后有关。
回头朝高台下扫了一眼，叶辰一下子便盯住了方知浔的身影。他将打好的包袱皮挂在肩上，朝方知浔一路小跑过去。
此刻的方知浔正蹲在一具尸体旁边，低着头不知在观察着什么。听见身边传来脚步声，他觅声回头，对上了叶辰的目光：“找到什么了？”
叶辰气喘吁吁的在他身边站定，夕阳的余晖从他的侧面映照过来，将他一张脸渲染出深深浅浅的轮廓。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方知浔，抿着嘴朝他微笑，笑出了一脸活泼精神的模样：“我有重要发现，苏皇后有问题！在我的剧本里，她曾经给假皇帝端过一杯酒，但是现在酒壶在，酒杯却不见了。”
方知浔沉吟了片刻：“嗯，是有点可疑，但是我这边也有疑点，你来看。”他说着，拽住叶辰的衣袖，将他扯到自己身边：“你瞧瞧这个人的衣服和武器，再瞧瞧这个人的。”
叶辰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左瞧瞧，右看看，很快察觉到当中的怪异之处：“这两人外表看起来差不多，但是……”他怕自己的结论不够严谨，于是趁着话未说完，又起身去瞧旁边更多的尸体，如此瞧了七八具之后，他终于拿定了主意，回头讶异地看向方知浔：“这些人表面上看上去都差不多，但是实际上是两拨人。”
方知浔轻轻一点头，起身面对了他：“没错，但这还不是关键。”他将手里的两块腰牌递给叶辰：“两拨人，身上却挂着相同的腰牌，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叶辰接过腰牌，翻来覆去地看了半晌，发现两块腰牌除了单面皆刻着“大燕吴王府”五个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不同。他仰头冲天做了个深呼吸：“都是吴王府的人？怎么会呢？难道说其中有一伙人是冒充的？”
方知浔背过双手，与他一同看向天边的云霞：“恐怕不是，如果当中有一伙人是假的，那么系统应该会在线索方面给我们一些暗示。然而这两块腰牌从质地到镌刻的方式并没有什么不同，应该是真的无疑。”
叶辰正回目光：“看来这事儿只能向吴王爷求证了，我们要不要……”他原本想问要不要现在就去找吴王爷，然而余光无意间瞥见方知浔的衣袍下摆，发现他原本洁白如云絮般的衣袍已然沾满了黑褐色的血渍，看着让人不禁要皱眉：“我看你还是先去换件衣裳吧，我们的时间应该还够。”
方知浔没有异议，他一贯是最爱干净的，甚至有点小洁癖，自然也不愿意自己这幅狼狈的形象被更多人看见。回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座山坡，他对叶辰轻声道：“这里离灵云仙宫比较近，我们不如先回那里。”
叶辰轻轻一点头。
两人肩并肩的来到灵云仙宫。
此处虽在皇宫的范围之内，但却是偏居一隅。自从踏上山道起，周围好似改天换地，无论是景观还是氛围都与之前光华富贵的宫殿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里的空气氤氲着一股凉阴阴的水气，嗅进鼻间沁人心脾。叶辰环顾四周，发现到处是云烟缭绕，霞光满地，周围时不时有仙童一类的npc经过。
跟随方知浔踏进殿阁，叶辰看见殿阁中央燃着一炉沉香，周围的一应摆设皆是清雅脱俗。他长长地吸了口气，仿佛要用这琅嬛福地里的仙气浸透肺腑。
“了不得啊。”叶辰边往里走边调侃道：“我看你做仙君比做皇帝还有滋味。”
方知浔淡淡一笑：“我去换衣服，你自己随便逛逛吧。”
叶辰“哼”了一声：“你就不怕我逛着逛着，看到什么对你不利的证据？”
方知浔语气柔和：“不可能，我清白得很。”说着，转身要往内殿走去。
叶辰见状，连忙追在他身后：“你等等我，我也要换，我可不要再穿着一身女装走来走去了，多一分一秒都不要。”然后不等方知浔做回应，他蹭着对方的肩膀，抢先一步冲进内殿。
反客为主的打开立在床榻边上的红木柜，叶辰放下包袱，大致翻了翻，从里面抽出来一套青色衣袍。把衣袍顺手扔在床榻上，他当着方知浔的面儿开始脱衣服。
方知浔愣了一下：“你……你在干什么？”
“我换衣服啊，反正这里又没有女孩子，没什么可避讳的。”叶辰解开扣子，衣服顺着双臂滑落在地上，他毫无顾忌地在方知浔面前打了赤膊。
方知浔站在他的身后，静静地打量着他，就见他光着身子弯下腰，手掌撑在床榻边缘，然后左右脚依次向旁边一甩，顺势甩飞了鞋子，从头到脚皆成了光溜溜的一片，露出结实紧绷的胸膛与腰腹，只留着下半身一条白色衬裤松松地挂在腰上。衬裤薄，薄得透出一层肉色，穿了与没穿差不了太多。
叶辰不知道自己对于方知浔来说极具诱惑力，穿上衣服尚能克制，脱了衣服简直就成了一种残酷的考验。
方知浔的心脏微微鼓胀起来，一股暖流顺势淌遍他的全身。这不是个好预兆，趁着暖流尚未上头，他努力保持着意识的清醒，深知离开是当下最正确的选择。然而，如果自己立马离开，岂不反而显得突兀，反而暴露了自己“心里有鬼”。
不走，凭什么要走。
方知浔沉下一颗心，坦然地注视着叶辰。
叶辰穿衣服穿的艰难。宽袍大袖的衣裳，他挂着一边袖子，回头去寻摸另一边。另一边是层层叠叠的布料，没有一处是通路，如此反复尝试了几次，他几乎累出了一脑门子汗。
方知浔走上前，提起广袖的一角：“这里，手给我。”
叶辰将手递给他，双方肌肤相触的一刻，他觉得自己仿佛碰到了一团火：“你的手怎么那么烫？”
方知浔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热。”
叶辰垂眼笑了笑：“是吗？我觉得你这屋还挺凉快的。”
方知浔有条不紊地替叶辰穿好衣裳，换好鞋。叶辰回头与他道了句谢，接着走向一旁，对着桌上的铜镜去扯头上的发饰。发饰并不复杂，第二支桃花簪子拔下来，头发瞬间如瀑般散落在身后。
仿佛是受了天大的辛苦，一声“哎呦”随着热气吐出来，叶辰用十指的指腹按摩着肉皮：“你说古代人留长发真是不容易啊，就这么一直绑着，扯得我头痛得要死。”
方知浔面无表情地走到他身后，顺手拿起桌上的梳子：“坐下，别动。”
叶辰乖乖坐下，静静地看向镜子里的方知浔，见方知浔一丝不苟的替自己梳头发，他忽然觉出了兴味，笑着冲他一抬眉毛：“想不到你连这活儿也会干。”
方知浔没有回答，他一言不发看向桌面，寻摸了一圈并没有看见自己想要找的东西时，便顺手拔下自己头上的一支白玉簪，轻轻簪在叶辰脑后。
两人的目光在铜镜中交汇，叶辰静静地看着方知浔，清澈的黑眼睛里毫无杂念。方知浔却是侧过脸，仿佛是怕露怯似的，他望着大殿中央的香炉沉声道：“好了，你出去吧。”
叶辰扶着桌面站起身：“这衣服不好穿，还是我留下来帮你的好。”
方知浔面色冷肃：“不用，我自己来。”
“嗐，别不好意思啊，跟我还客气什么？”叶辰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勾住方知浔的衣带。
方知浔闪身后退了一步，作势要躲，没想到这一躲反而帮叶辰借了力，衣带顺势被叶辰扯开。
方知浔倏的一拧眉毛：“叶辰！你……”话未出口，他看见叶辰的目光从自己的脸庞一路向下滑，最终停留在自己下半身凸起的某一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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