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谁曾与秋白 >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在场的人都觉得痛快,苏凤雪仗着陈司令,多年来一直打压其他人,难得有人敢这么对她说话,但看热闹的人可不敢公然地得罪苏凤雪,一个有手段的女人同时还心狠手辣,是开罪不起的。

        苏凤雪冲上去想打她,她指甲尖利,楚桯的脸很快被她抓破,她认出脖子上那条绣了一个楚字的丝巾是上好的苏绣,那是梁成路最宝贝的东西,居然送给了他,苏凤雪发了狠,一把扯下了下来攥在手里。

        楚桯伸手去夺,苏凤雪突然掉转方向,冲到衣柜箱子里翻出剪刀,当场将丝巾剪成了两段。

        她恶狠狠地看着楚桯,终于看到了楚桯脖子上的枷锁,她忽然大笑起来,梁成路太狠了,她女人的直觉告诉自己梁成路对楚桯绝对不是师徒那么简单,她自己以为拿捏住了梁成路的软肋,可是,他怎么,会对楚桯做出这种事?

        他怎么舍得?

        苏凤雪大笑着说:“呵呵,都是一样的,你和我,都是一样的,我一心一意对待陈子贺,可是到最后我得到了什么,名分他不了。还弄来个男人来恶心我,戏园子都一并给了他,就连这么个破园子,他也不肯给我,怕毁在了我手里,我怎么会毁啊,我是爱他的啊。他怎么就不信我。”

        她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无法自拔,楚桯跌跌撞撞从地上捡起碎成两截的丝巾,那是师父送给他的啊,是师父亲手给他系上的,他怎么能连这样的小物件儿都护不住?

        楚桯眼皮往下一直到嘴角,一道难看的血印纵卧,他顾不上疼,翻箱倒柜找针线,想要把这条珍贵无比的丝巾修复,可是,再怎么缝,都有一条难看的分水岭,就好像把他和梁成路分隔在两个世界,一个世界是鲜花掌声,一个世界是泥泞唾骂。

        戏园子里的生活还在继续,苏凤雪不再处处为难楚桯,她知道,梁成路无情又绝情,楚桯跟他一样无论是名分还是别的什么,他都要不到。

        在某种心理上,她把楚桯当成了自己的同类。

        楚桯自己去了卫生所,打完破伤风和医生道谢离开的路上,他看到了楚沛。

        楚沛的眉眼没变,只是更黑了,也更坚毅了。

        楚桯叫了他一声:“哥。”

        秦淮河淙淙流淌,楚沛把他拉到无人的巷子里,东张西望注意周围来往的人群,他低声问:“小桯,你还好么?”

        刚经历的一切让楚桯急需要找个出口宣泄,他不能对梁成路喊痛,见到楚沛,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他开始哭,眼泪咸湿,洗过面颊,刺得伤口生疼,他顾不上,他太委屈了,头上的留下的疤去不掉,他心里也一直放不下为什么父母对他弃之如敝屣。

        楚沛给他擦干眼泪,问他在堤岸柳的所见所闻,承诺会经常来看他。

        陈子贺在武汉受挫,白将军被俘,消息传到堤岸柳的时候,梁成路捏碎了一只瓷杯。

        陈司令要求他彻查,他知道是堤岸柳走漏了消息,仍然只是小惩大诫,梁成路被关进暗牢,第二天便放了出来。

        梁成路试探出了真相,楚桯是左军的打进来的钉子,说永远不会背叛堤岸柳的人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

        他早就知道了,可真相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失望。

        楚桯明明是个被人利用的少年,偏偏总是愿意为他抵挡肮脏和泥泞。

        梁成路太煎熬了,少年人不会说谎,满心满眼都是他。

        梁成路承受不住,既承受不住楚桯的热切,更承受不住自己越来越

        失控的心思。

        他在反复的怀疑与试探中,把自己同样搭了进去。

        没有人好过,也不会有人好过。

        这是全书里让秋既明觉得最压抑的一段,他无法认同梁成路对待感情的态度,他的一生从被陈子贺捡回来开始就注定了无法离开堤岸柳,无法离开这个深渊。

        堤岸柳,外人艳羡的安乐窝,毋宁说是个监狱,将他的人和心一同囚禁在了这个地方。

        郁白和梁成路一样,关于内心的话,大多数时候,都选择秘而不发。

        梁成路是善良的,不然他不会在雪地里捡回楚桯。

        郁白也是,不然他不会因为《红墙》而封笔。

        他和梁成路在某种程度上高度重合,又不尽相同。

        秋既明难受极了,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配音时不断把虚幻和现实交织在一起,他不得不在楚桯和秋既明的视角来回切换去寻找郁白和梁成路之间的区别。

        当成见不再成为束缚,秋既明急于深入了解郁白这个人,唯一的突破口便是成为两人心结的“《轻嗅蔷薇》”,是悲情的楚桯,是绝情的梁成路,是这个令他难受透顶的故事。

        所以不得章法,只能怀着羞赧和好奇在远处窥探。

        录音棚里在继续,时光流转,秋既明突然生出诡异的念头,他似乎很早之前,见过郁白。

        书里写道,五月杏花微雨,楚桯水袖长衣伫立绿丝绦下,清音哀转,犹如黄莺嘶啼,梁成路隔桥而过,见那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深重情义宛若十里秦淮水,绵绵不绝。

        溯洄从之,那一年秋既明十四岁,他在古桃叶渡口隔江练唱,郁白逆流而上,歌声戛然而止,唱歌的人仓皇离去,少年人的模样却在郁白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当天晚上,郁白提笔,写了《轻嗅蔷薇》。

        郁白是真的有毒,总让人无可自拔地陷入他营造的情绪里,和书里的人物共浮沉,不是心理学上的那种洗脑,而是一种情绪共鸣式沉浸。

        明明是一场情绪爆发的戏却因为两个人的性格变得暗流涌动。

        窗棂半开,梁成路听着窗外,楚桯的歌声断断续续,陈司令贴在梁成路脸前流连,那一巴掌落下来的时候,楚桯的歌声戛然而止。

        楚桯读懂了梁成路的暗示,其实梁成路根本不需要选择以这样卑劣的方式。但他偏要,他以这种方式在两个人心里割出一条永远无法的愈合的口子,即便是结了痂也面目可憎,稍微扯一扯,都会渗出血来。

        


  (https://www.biqukk.cc/86967_86967145/21326071.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kk.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k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