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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难道是做梦了么?

        秋既明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很痛,不是做梦。

        所以,郁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秋冼海顾不上儿子会不会被变态缠上,徐承雪亮了相,他必须心无旁骛,专注配合其他乐师。

        音乐声渐起,舞台上的灯光慢慢由暗变亮,郁白看到秋既明披着满身星光朝自己走来,光芒四射,熠熠生辉。

        如果我有千万句话想说,那么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一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是我舌拙嘴笨,而是我见到你之后的高兴啊,急于冲破我的胸腔,四肢百骸里的二百零六块骨头和几千亿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我想拥紧你,亲吻你,弄皱你胸前一丝不苟的衣襟,揉乱你一丝不乱的头发,让你的呼吸因为我而变得错乱无章,以此证明你爱我,如我爱你一样,热烈而急切。

        郁白奔向他,两人隐匿进不见天日的帷幕之后,郁白没有质问秋既明为什么一声不吭跑回南京,也没有礼立即问憋在心口里的那句疑问,因为此时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秋既明一身青布衣,涂了一层白腻,依然挡不住他眉宇间蓬勃的朝气。

        他想和打扮成这副模样的秋既明接个吻。

        吻上樱红,软似羽毛。

        冷风湿寒阴冷,月如勾,人双影。

        郁白贴在秋既明耳边,呢喃:“我不是说,没有我的准许,你哪儿都不许去的么?秋老师,这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这么不听话,我得怎么惩罚你,嗯?”

        嘶,这厮!

        秋既明瞪他一眼,突然反应过来他这身打扮很引人注目,一旦被工作人员撞见,他真是百口莫辩。

        他本人没所谓,反正已经跳进了黄河,清白不了了,只是身为人民教师的秋冼海和徐承雪老实本分了半辈子,到老因为他被人戳脊梁骨,那他罪过就大了。

        他急忙推开郁白,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可郁白根本不让。

        秋既明这样的打扮头一次见,新鲜,好看,他从扯了扯衣袖,捏着秋既明小臂上的软肉,在鼓起来的指腹间把玩。

        等终于舍得把手拿出来,转头又伸到了秋既明的衣襟前,把玩上面缀着的几粒珠子,玩够了蜷着一根手指头勾扯着腰带,弯曲的骨节顶他的一片肌肉。

        这占便宜的手段,可真是,日新月异,节节高升。

        秋既明怕痒,哪儿经得住他这样“隔靴搔痒”,憋得脸都红了,他把人推开,然而郁白显然道高一尺,他手勾着秋既明腰带,秋既明推他,他就把秋既明一并勾拉过来,两个人一起踉跄几步,好容易站稳,郁白倒打一耙:“秋老师,你怎么站都站不稳?”

        秋既明气他:“原来我爸说的那个变态是你!”

        “什么变态?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郁白盘问道,“你刚才在台上唱的什么?鸳鸯戏水?谁准许你在台上这么勾引人的?”

        瞧瞧这位高阶知识分子在胡言乱语些什么鬼话,秋既明懒得跟他解释,他挣脱郁白的桎梏:“你先放开我,我先去卸个妆。”

        郁白不让,反而箍得更紧:“我不,秋老师,有没有人说过,你化这种妆特别好看?”

        接触越久,秋既明越发现,郁白其实隐约有些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不至于到变态那种程度,但总归是不怎么正常的。

        他俩现在这个状态,任谁看都不会是什么纯洁的男男关系,何况秋冼海有着丰富的抓早恋和侦破地下恋的

        经验,看郁白的眼神,就能看出不对劲,何况被撞见他俩这样搂搂抱抱?

        台前音乐声渐渐变小,秋既明一慌,赶忙一把推开他,说:“我先去卸妆。”

        郁白幼稚发难:“你亲我一下,亲我一下再走。”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拽着秋既明一截衣袖,就那么把秋既明拽回去,抱着亲了上去。

        舞台光暗下去,四周静了下来,星星明亮,民宿酒店的红灯笼亮起来,两个人纠缠的背影落在黄色的帷幕上。

        秋冼海从台上下来瞥了一眼,心忖不知道是什么人藏在后面行不轨之事。

        化妆间里不见秋既明,他眉角直跳,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但愿不是如他所想。

        台上的音乐停止又响起,秋既明正意乱情迷。

        那行不轨之事的,不是他家亲儿子,又是谁?

        身后陡然响起一声断喝:“秋既明,你在干什么?”

        秋既明吓得差点萎了。

        当着他亲爸的面和一个男人卿卿我我,他羞愤难当,低着头,不敢看秋冼海的表情。

        秋冼海狠狠剜了一眼秋既明,再看那偷情对象,可不正是方才目光灼灼,含情脉脉跟望夫石一般的那位“变态”么?

        秋冼海飞速地在脑海中盘算,怪不得秋既明突然从北京跑回来,美其名曰给徐承雪过生日,敢情是“感情生变”跑回来躲难的?那现在又是什么反转?这两人是和好了?

        不管是什么情况,秋冼海都不能让他们继续这样缠绵,叫别人看见,尤其是叫徐承雪看见,今晚谁都睡个好觉。

        他和徐承雪当过班主任,扌喿过一届又一届的学生的心,见过初尝禁果的无知少年付出惨痛代价,其中不乏关系过密的同性走在一起最后迫于压力分道扬镳转学的。

        同性恋对他们六七十年代的老一辈来讲,或许是陌生的概念,但对他和徐承雪并非全然如此。两个人没有刻意讨论过这类现象,默契地对秋既明至今没有交往过女孩子保持缄默,尤其秋冼海隐约察觉,秋既明现在不怎么喜欢搭理女孩子跟他小时候总穿花旦衣服在河边吊嗓供人观瞻有关,所以,要说懊悔,那是有一些的。

        秋既明那些年的反叛历历在目,秋冼海已经不会再去逼迫秋既明做他不愿意做的事,他也总拿“儿孙自有儿孙福”宽慰自己,可是徐承雪,应该一时间无法接受秋既明真的带了个男人回家的事实的。

        万一被气出个好歹,秋既明会良心不安一辈子,就算这两个人在他和徐承雪百年归寿之后,也很难再走在一起。

        他想了很多,但这一切都是后话,现在他必须要了解清楚,两个人相处了多久,秋既明为什么会突然跑回来。

        就算脸皮再厚,被亲生父亲撞见与人亲热的画面多多少少有些尴尬,何况秋既明是个脸皮子薄的,这下脸红透了,低着头,根本不敢抬起来看秋冼海,他低低叫了声:“爸!我”

        郁白怎么也没想到,会以轻薄人家亲儿子的面目与秋既明的父亲进行第一次会晤,就算他是漫天神佛,在秋既明亲爸面前,也不敢轻易展现神通,只能低眉顺眼地从旁立着,规规矩矩叫了声:“秋叔叔,您好,初次见面,我叫郁白,是秋老师的呃”

        难得巧舌如簧的郁白打起了磕巴,但这人常常嘴上没把门,语不惊人死不休,未免他胡说八道,秋既明忙接着话茬道:“我同事,爸,他是我同事。”

        视线昏暗,秋冼海借着偶尔照过来的光亮打量面前的年轻人,眉宇间尽显英气,可在看向秋既明的时候化成似水柔情;薄唇皓齿,看似无情,却被他家儿子啃成鲜艳的红。

        非礼勿视,秋冼海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往下看他的衣着打扮。

        郁白穿着高级成衣冬季新款,高领羊绒衫,胸前那一簇被揪起来堆在一起,在秋冼海目光逡巡而过之后,郁白不自然地扯了扯,让自己看起来得体一点。

        秋冼海打量他半晌,突然走近,秋冼海手抬起来的时候,秋既明差点以为郁白要挨打。

        当秋冼海的手落在郁白肩上拍了拍,问他:“你是写《轻嗅蔷薇》的那个作家,还是只是同名?”

        这样的反转郁白始料未及。

        他想,或许,这老丈人会因为《轻嗅蔷薇》对他生出些好印象?但那时他来不及多想,只能连连应声:“啊,对,没想到秋叔叔读过晚辈的拙作,写得不好,见笑了。”

        他活了小半辈子没在谁面前伏低求软,因此语气听起来格外的怪异,像早期译制片里的腔调,听得秋既明忍不住侧目,拿眼神提醒他稍微正常一点。

        刚才都那样了,就算不明说,作为高中班主任的敏锐性,他爸也能猜出两人的真实关系,郁白要是发挥他信口胡说的本事,那他俩基本要被棒打鸳鸯、劳燕分飞了。

        郁白并非全无分寸,秋冼海既然知道《轻嗅蔷薇》,说明对他至少有一定的了解,应当不至于被当成什么感情骗子。

        他乖乖等着秋冼海发落,谁知秋冼海话锋一转,慢半拍地质问:“我怎么记得你小子上初中时特别讨厌他?你该不会从那时候就”

        这又是什么峰回路转?

        秋既明万万没想到,事态竟然是这么个走向,眼见秋冼海越想越外,未免他“误入歧途”,秋既明忙阻止他发挥语文老师的想象力,他说:“没有,爸,你跟我妈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跟他说,处理完就回去。”

        秋冼海可是亲眼见着自家儿子被人掐着腰亲得晕头转向两颊泛红的,只怕先行离去,是送羊入虎口,他一个做父亲的,没有把儿子往火坑里推的道理,于是把秋既明打发去陪徐承雪卸妆,自己留下和郁白单独聊聊。

        郁白那张嘴也不大可能吃亏,秋既明虽不情愿,但还是扭身进了化妆间,坐在了徐承雪旁边,自己拿卸妆棉擦脸颊上的粉。

        徐承雪问他:“你爸呢?”

        秋既明的手一顿,神情莫辨地看了一眼徐承雪,眼神快速躲开。

        要是说,他和郁白之间一定会面临父母的阻碍,那这个阻碍一定是来自徐承雪,他几乎笃定,徐承雪一定会歇斯底里。

        她是个非常传统的中国式母亲,望子成龙,希望秋既明成家立业,人生圆满,是自打秋既明出生便凌驾于他个人愿望之上的夙愿。

        会令徐承雪伤心的话,秋既明说不出口,他选择了撒谎,一边木然地卸妆,一边应付地回答徐承雪的问题:“我不知道。”

        徐承雪擦完嘴上的口红,没什么气色,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揭开发套,长发披散下来,秋既明竟然看到了额角冒出来的一撮白发。

        父母正在以他无法阻止的速度衰老。

        他或许不该图自己开心快乐,而应该在父母有限的岁月里,尽孝道。

        徐承雪要去找秋冼海,秋既明慌了,手边的卸妆水被他撞落,玻璃瓶被打碎,卸妆水流了

        一地。

        主办方化妆师听到动静,投来眼神问:“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徐承雪说不用,蹲下身任劳任怨地捡拾碎玻璃,边收拾还边让秋既明退开一点,不要踩到。

        他心里很害怕,害怕徐承雪撞见郁白和秋冼海谈话,害怕徐承雪知道真相,害怕未知的一切。

        他有自知之明,他在外面是一头不畏一切的猛虎,可回到家,他恐怕只算得上一只毫无用处的病猫。

        以免误伤他人,徐承雪把碎玻璃包好,单独放在了垃圾桶里,打算晚点回家带出去扔掉。秋既明的妆卸了一半,现在俨然大花猫,徐承雪拿起棉片,轻轻给他擦拭,一点点,还原他本来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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