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开阳房

赵元长与林刊进到开阳房后，便与仵作夏侯胜相互问候。跟在身后的贺一一见状，也礼貌地给夏侯胜问安。随后，他们三人便跟着夏侯胜来到两副已经被盖上白布的尸体前。夏侯胜与赵元长、林刊两人恭敬地给尸体鞠躬，贺一一也跟着学，致敬死者。

        接着，夏侯胜小心翼翼地掀开一块白布。

        这是赵元长在屠宰坊里发现的裸尸。只见那裸尸已经被清理过，不像开始发现的时候血肉模糊，并且清晰看到裸尸面容狰狞，脸上有伤。前胸微隆，□□有稀疏的毛发遮掩□□，显然是具少女的尸首。

        尸首身上有多处深浅不一的伤痕和淤青，四肢有被捆绑的痕迹。赵元长和林刊看到，心里隐隐作痛，痛得无法言语，对凶手更是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开阳房里气氛甚是凝重。

        贺一一强忍着恶心，但始终没忍住，直接冲了出去，呕吐了一地。赵元长听到贺一一呕吐的声音，便说：“林刊，你把她带到瑶光休息。再让后厨煮点姜汤给她吧！”赵元长往门外看了看还在弓背呕吐的贺一一，不禁摇了摇头，哎了一声。然后又转过身去，继续与夏侯胜交流。

        “指挥使大人，可以看到是一具女尸，从其发育程度看来，年龄大约在十一二岁左右。尸体由于泡过水，也被挪动过，加上天气炎热和作坊环境恶劣，尸身腐化得比较快，所以在判定死亡时间会有些偏差。现在我开始剖验了。”夏侯胜边指着尸体边说。

        “有劳夏侯先生。”赵元长与夏侯胜已经合作多时，他对于夏侯胜的剖验很是放心。虽然仵作在当时是一个被人瞧不起的职业，但赵元长对仵作向来尊敬，即便是同在一桌共餐，也毫不介意。

        夏侯胜打开了自己一套的检验工具。外面是牛皮，虽有些磨损，看上去似用了有些年月，但上面的花纹非常精致，还刻着醒目的“夏侯”两字，显然是他的专属工具包。

        他先看了看尸体的手，只见左手背上有一半月胎记。隨後，他又仔细地看看了尸体的指甲，然后用镊子镊走一条像草一般的杂物，并认真地验视。

        随后，他又张开了尸体的嘴巴观察。接着，用一把锋利的刀切开尸体的胸部……这放着旁人恐怕早就已经惊晕过去，但赵元长依然冷静淡定，面不改色，甚至跟着夏侯胜剖解的方向，目不转睛地看个究竟。

        过了些时间，夏侯胜用衣袖抹了抹汗，然后再一次给赵元长作揖，他说道：“指挥使大人，虽然尸身有多处伤害，但这些都不是致命的。这女孩是溺亡。且看她的嘴巴和手指指甲，有一些淤泥和水草，这是她死前挣扎抓的。另外，卑职发现她的气喉，肺部都有白色泡沫与积液。另外，积液里也有一点水草，与指甲的水草相符。那是溺亡所造成的。”

        “如此说来，那伍麻子说是从西石涌捡到的尸体，并不假。”赵元长喃喃自道。

        “呃，这样不大严谨。卑职还需要到您所说的西石涌找到淤泥和水草对照，才能有判定。”

        夏侯胜办事谨慎的态度，正是赵元长喜欢用他的原因。听到此，赵元长微笑地点了点头，客气谦虚地说道：“麻烦先生了！”接着，他继续问：“那先生可知这身上的伤痕是如此造成？”赵元长指了指尸体上的伤痕。

        夏侯胜一边指着各处伤痕，一边说：“回指挥使大人，这条状的伤痕似被一种带了尖刺的鞭绳鞭打所伤。而这淤青的伤痕，似被硬物撞击。而手腕上，可以看到一些毛绒的占粘，卑职判断死者生前被麻绳捆绑双手，而且死者生前多次摩擦绳子。”

        随后，夏侯胜又指了指尸身手腕处那些有重叠的伤痕。“另外，这脚上的，卑职推断曾经被铁链锁过。”他又指了指尸体的脚部。“此等状况，也是卑职第一次见到。”

        夏侯胜也是一个父亲，他的女儿也和死者一般年龄。看到此情此景，再有经验的他，也忍不住内心哀伤的情绪，转身掩面，不让赵元长看到他湿润了的眼睛。

        听罢，赵元长也咬紧了嘴唇，不忍再看，不敢去想。魔鬼坦荡荡，恶人常戚戚，这女孩生前到底遭受了什么样虐待，实在太过残忍。

        “额，另外，卑职还发现……”夏侯胜有点迟疑。

        “还发现什么？”赵元长紧张地问道。

        “卑职发现，死者并非处子。”

        “什么？”赵元长大惊，如同在他们的伤心之处再撒了一把盐。这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女孩，怎么就已经不是处子呢。

        “嗯。卑职发现，她的□□有多处撕裂的痕迹，额，还有……”夏侯胜再次迟疑，不忍再说。

        赵元长看着夏侯胜，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夏侯胜微微低头，双眼红了起来。他颤抖地说道：“卑职查看她的□□时，发现被蜡封住……”

        造孽啊！这是如何残忍的凶徒。

        赵元长深深倒吸一口气，双目紧闭数秒。他稍稍平静下来，指了指隔壁一块白布盖住的尸首，说：“那另外一具是？”

        夏侯胜转过身来，掀开白布，只见白布之下并非尸体，而是一副不完全的骸骨。

        夏侯胜说：“这是卑职在作坊的木台上，还有后院等找到的人骨、砍碎的头颅，一些碎肉，碎内脏。经过拼凑，便成如此。经过查验，也属女身。从骸骨的长度判断这女死者的高度如正常十二三岁女童。”

        “那这尸首可是屠夫伍麻子所宰的尸首？”赵元长忍痛问道。心里是自责惭愧。真是一副尸首比一副尸首更惨不忍睹，世间竟然有如此残忍之事，简直禽兽不如！如果我不把凶徒绳之于法，我何保护周朝的百姓呢？

        “大人且看，这骨头断裂之处，确实是被利器所断。卑职也拿了作坊的砍刀比较过，那作坊的砍刀和这数十处的断口相符。不过，也有一些不是这砍刀造成。”

        夏侯胜指了指胸骨，“比如说这肋骨，也有似被钝器所击而断裂的。还有腿部，手部也是可以看到有砍刀以外的一些骨折，如此推断，死者生前也是遭受非人的虐待。”夏侯胜说完又低下了头，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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