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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斗嘴无罪,但有瘾


离开洞穴后,赵元长与贺一一马不停蹄地赶往醉酒男子的宅院。

        昨夜天色已晚,贺一一没能看清宅子的全貌,只知道那正门甚是华丽,守卫森严。而如今白昼时分,宅院外观自然是一目了然。它是靠近西水门的一座隐蔽别院,旁边刚好有汴河的小支流通过。正门华丽雅致,一堵白墙筑于水上,上覆黑瓦,与白墙格外分明,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映着墙下的粼粼波光,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墙头还是水底了。正门中央有一个月洞赭漆大门,门上黑色匾额上书“聿园”两个烫金大字。大门两边站着两个魁梧的部曲。赵元长突然诧异,这竟然是户部尚书沈既明的幼子沈聿(yu)的别院!

        话说这个沈聿是沈既明与爱妾所生,也算得上是老来得子,因此他对沈聿是溺宠有加,金银财帛,香车别院更是不在话下。这“聿园”便是沈既明给沈聿的一处私宅。但这个沈聿却是开封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暴戾好色,终日游手好闲,常常流连莺歌燕舞之地。昨晚被贺一一撞见时,正是他玩得高涨,把玉香瑶的女子带回狎乐。

        “你确定,这就是那醉酒男子住的地方?”赵元长从来谨慎,办案总是多次确认。更何况这是沈聿的宅子,涉及户部尚书,他更加慎之又慎了。

        “非常确定!”

        “那你再与我说说,那醉酒男子长得什么模样?”

        “嗯。个儿不算高,身材偏胖,圆脸,小眼,淡眉。噢,对了,他右鼻翼边还有一颗黑痣。”贺一一一边比划着,一边说。

        虽说赵元长与沈聿没有交集,但沈聿“名声在外”,沈既明常跟在他后面为他擦屁股,在朝堂内外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沈胖墩”的形象更是家喻户晓,所以贺一一的这番描述与赵元长印象中的沈聿是没有偏差,可以说,赵元长基本确定醉酒男子就是沈聿。但此刻,赵元长心里突然又起了疑惑,尽管沈聿经常闯祸,但这种作奸犯科,残暴不仁的事,倒不像是沈聿的作风。不过,无论这里面有什么样的牵连,沈既明怕也脱不了干系。

        “好了,我知道了。今天就到这吧。”赵元长转过身去低声地对贺一一说。

        “你不是说借用我一天吗?这才半天,炒菜也不能炒一半呀。”

        “我可没说过要借用你,更没说过借用你一天。”

        “赵元长,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贺姑娘,做人不能得寸进尺!”这是赵元长第一次这样称呼贺一一,虽然听起来有点生分,但又比直呼名讳多了几分礼数。

        两人为此争论一阵,此时聿园有了些动静,赵元长便示意贺一一安静,然后贴紧巷道墙边,暗中观察。只见昨夜那个玉香瑶的女子从聿园里一瘸一瘸地走了出来,发乱簪斜,脸上青淤,泪痕满面,然后神色惊慌地上了马车。贺一一认得,那马车也是昨夜他们上的那辆。

        “这女的怎么会伤成这样?你还不把那人逮捕?如此劣性,说不定失踪案跟他也有关系。”

        “无凭无据,怎么逮捕?”赵元长心里固然想要搜查逮捕,但这都得讲证据。即便让那娼妓去指认,只要他们说是房中之乐,文过饰非都是分分钟的事。再加上还有沈既明的关系,如果没有非常确凿的证据,他们随时找个人都能顶罪。

        其实,赵元长早就看不惯这个户部尚书沈既明。去年的水灾,今年的旱灾,朝廷拨下的赈灾款物户部揩了多少油水不得而知,说到底,背后还是有慕容震翾这一座大靠山。北辰司作为皇上的心腹爪牙,监督百官,肃反肃贪也是职责所在。如果这件事还能揪出沈既明,甚至更大的狐狸,那就真的为后周除掉一块大毒瘤了。赵元长一向都是深谋远虑之人,触觉敏感的他,已经想到下一步,甚至再下几步要怎么走了。

        “你该不会是看人家是官贵,就不敢得罪吧?”贺一一义愤填膺地说道,尤其是她想起那日赵元长冲入贺家,要求开棺搜查的情形,她就更加愤愤不平。

        “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赵元长转过身去,侧目看着贺一一,哼哼说道。

        “呵,难说!官官相卫,明哲保身的大有人在!”贺一一不屑地说。

        赵元长轻叹一声,看来贺一一对自己的误解还是很深。“这里我自然会安排人来盯着。走,我们去一个地方。”

        “去哪?”

        “你不是说你能被借用一天吗?现在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赵元长一边走一边说,嘴角又翘到天上去了。

        原来,赵元长把贺一一带到了玉香瑶旁边的一个煎饼摊。两人也换上了布衣,看上去就像是一对在经营煎饼摊的年轻夫妇。贺一一看到这么一个摊档,又开始捣腾起来。她兴奋又好奇地问道:“怎么突然开窍,把我安排在这?”

        其实,这个煎饼摊本来就是北辰司安排在这个路段的一个放风哨岗,煎饼摊的老板是北辰司非编制人员,他们既是真的经营,也是为北辰司收集情报,实时反馈路段异常。赵元长刚刚和煎饼摊的老板对了暗号,意思是暂时由他来接管。由于这个摊档是固定的,一遇到特殊情况,如现在,需要北辰司的人来乔装盯梢,也不会显得太突兀而引起怀疑。

        赵元长自然是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贺一一,他笑了笑,淡淡地说道:“饿了。”不过他也确实说了大实话,从清晨到现在,他一直颗粒不进,加上在山洞遇险,用了内力恢复,自然消耗得也差不多了。

        贺一一听到,甚是得意,毕竟上次就是她提议的要摆摊监视。只是这种古老的技巧,早就被北辰司用烂了。“还真是难得啊!我以为你都不吃人间烟火呢!”语毕,她笑脸嘻嘻地拿起一块煎饼尝了一口,突然变了脸色,立马便吐了出来,“你稍等我片刻,这现成的煎饼太难吃了。”

        “无妨!随便来点就可以了。”赵元长只想快点填饱肚子,对味道没有太大的追求。

        “不行不行,太没追求了。你就稍等我片刻,马上就好。”说罢,贺一一倏忽一声便不见了人影。赵元长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过只要不阻碍办案,他也没那个心思去管了。刚好贺一一不在,还能有个耳根清净的时间想想事情。

        目前可知,那失踪案与双尸案同属一支,找到凶手抓走了有水萏香和豆蔻香味的女孩,然后带到山洞,进行残忍的仪式,最后把她们沉河处理。所以才有了溺死的女尸,以及伍麻子的人肉包子一案。可为何要做那些仪式?面具方士与沈聿又有什么关系?剩下的五个女孩又在何处?

        赵元长想得入神,却被一阵飘香吸引了过去。原来是贺一一捧了一盘新鲜的煎饼过来,这时赵元长才猛然发现贺一一已经回来了,而自己却陷入沉思不自知。

        “时间关系,只能就地取材,但已经是现有条件下最不将就的做法了!快尝尝看!”贺一一满脸期待地看着赵元长,丝毫没有留意到自己已是满头大汗,汗流浃背。这可是盛夏的晌午,烈日当空做煎饼,还真是难为了贺一一。

        只见那煎饼不是赵元长平日所见的一张一张。而是金黄色的煎饼卷着青绿嫩黄的香葱煎蛋,还有一点芫荽,可谓色香味俱全,看起来就非常吸引。

        赵元长诧异地看向贺一一,问道:“这是?”

        贺一一一脸洋洋自得的样子,笑着回答:“这现成的煎饼皮厚味淡,我实在看不过去了,便问隔壁酒楼借来了鸡蛋、香葱和芫荽,这种吃法是我向一个青州的师傅学的。感觉怎么样?”

        赵元长本想用筷子夹,但突然发现,用手抓着似乎更有风味,于是便放下了筷子。那煎饼皮入口柔嫩,薄如蝉翼,煎蛋香浓嫩滑,香葱芫荽清新沁人,确实比普通的一张煎饼要美味更多。赵元长微微一笑,淡淡地说了句,“还可以!”

        “喂,你除了会说‘还行’、‘还不错’、‘还可以’之外,还有别的词吗?你的汉字就这么匮乏吗?”贺一一一脸不满地说道。

        赵元长假装在思考,然后忍住偷笑地回了两个字,“尚可!”

        “真是牛嚼牡丹,不懂欣赏!”

        赵元长嘴角微勾,克制住内心的赞赏,不咸不淡地说道:“不过这种补天用的煎饼,变成饼卷,倒挺有创意。”

        确实,这煎饼看着普通,但其实历史悠久。在两晋时期,煎饼也被民间赋予了女娲补天的象征意义。东晋王嘉《拾遗记》有记述说:“以红丝缕系煎饼置屋顶,谓之补天漏”。久而久之,在一些特定的节日,人们会晒出煎饼,纪念女娲补天。

        “呵,我还以为你只会专注案件,对民间习俗不闻不问呢。不过我发现,不仅这煎饼可以卷物,很多饼也能卷物,像胡饼、蒸饼、烤饼等等。反正万物皆可卷,越卷越有味。有机会,再弄给你尝尝。”说起吃,贺一一总是眼睛发亮,精神抖擞,感觉让她说上三天三夜也不会厌倦。

        看着贺一一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赵元长眼角微微收成一条修长的弧线,像是轻轻地往水里点上一笔,倏地晕开了一丝润软的墨意。他一边用水墨氤氲的眼神看着贺一一,一边温柔地着回了一字:“好!”

        “老板,来两张煎饼!”这时,有一男一女来到了煎饼摊。

        赵元长觉得这把声音甚是熟悉,抬头一看,竟然是柴荣与留寄晗。他连忙站了起来,想要给他们问安,却被柴荣打住,示意不用。

        贺一一应了一声“好嘞”,抬起头来发现是留寄晗,便兴奋地叫了起来:“神仙姐姐?!”话音还没落下,就像个孩子一般快步上前相迎,就差没冲动拥抱了。

        “神仙姐姐,你怎么这里?”

        柴荣与留寄晗出现在此,这就得从柴荣留寄晗二人与赵元长分开说起。

        当时他们约好兵分三路,赵元长全力跟进失踪案,而留寄晗找约见天道会会使的方法,柴荣寻相熟的方士收集天道会的信息。最后,留寄晗几经打探发现,天道会专门培养乐姬、舞姬成为会使,甚至下使,然后安插在一些灯红酒绿之地,再以提供补药为引,慢慢给客人传道,从而发展为会众,而玉香瑶便是其中一家。这便更加坐实了,刘益秋与黄正,极有可能就是常驻在玉香瑶的天道会之人。

        无独有偶,柴荣虽然没能从方士口中探到关于天道会的信息,但却意外得知,那沈聿曾到处寻丹滋补,开封各大道观皆知沈郎寻丹。但后来,道观的方士不再见沈聿前来求丹,再三打听方知沈聿找到了“高人”相助。而这个所谓的高人,正是玉香瑶的老鸨李玉瑶。

        留寄晗本来约好了柴荣去北辰司找赵元长商量此事,却摸了门钉,恰好两人找到的信息都与玉香瑶相关,便直接来到此处一探究竟。可无巧不成书,恰好遇到了刚刚,他们两人闻香而来,就碰上了赵元长与贺一一。

        留寄晗看了看贺一一,也看了看赵元长一身布衣的打扮,便知晓所以,她莞尔一笑,淡淡地说道:“我们跟你们一样。”

        贺一一眉毛向上挑动一下,立刻明白,便机灵地转了话题,客气地说道:“神仙姐姐,请坐,煎饼马上就来。”说罢,便对留寄晗使了个眼色,然后兴奋地跑到饼鏊准备煎饼。

        柴荣和留寄晗坐下,与赵元长三人,六目相视,不约而同地会心一笑。随后柴荣和留寄晗便把自己的发现都简单与赵元长说明。

        “看来,这个沈聿和玉香瑶藏了许多秘密。说不定,失踪的案件跟天道会也有关系。”赵元长一脸严肃地说道。

        “哦,你这边也……”柴荣把声量压低地问道。

        赵元长也把这几天来的搜查情况简明扼要地与柴荣二人说明。三人再次互相对望,一切尽在不言中。这时,贺一一鸡蛋煎饼已经弄好了,香气诱人,隔着一条街都能闻到。只见这份煎饼比赵元长刚刚那份的料更足,分量更大。贺一一对留寄晗的偏心是路人皆知啊。

        “神仙姐姐,快尝尝我的手艺。第一次为神仙姐姐烹制,材料有限,请勿见怪。”这里的四个人,恐怕就只有贺一一不知道另外三人早就尝过自己的手艺了。听到这里,留寄晗便知赵元长还没跟贺一一道明之前的事。她微微一笑,也不拘小节地用手抓起一卷来吃。第一口下去,便让留寄晗又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她是没想到,就连这街边小吃,贺一一也能做得如此用心,如此美味。

        “很好吃!”留寄晗边说边点头认可。

        柴荣看到留寄晗吃得如此香,也顺手拿起一卷,果然让人一口入魂。柴荣笑到:“没想到贺姑娘连煎饼都能做得如此出神入化。”

        “您是?”贺一一第一次见柴荣,可他竟然能道出自己的姓氏,还似乎对自己的手艺有了解,心里便有了好奇。

        “我叫,柴阿荣,是你神仙姐姐和指挥使大人的朋友,你叫我阿荣就好。”柴荣和蔼一笑,露出一副皓白整齐的牙齿,让贺一一感到非常亲切,丝毫没有让人感到距离感。

        “见过阿荣哥哥!”贺一一礼貌地行了万福礼,然后又轻叹一声:“哎,赵元长,怎么你的朋友都那么善良那么好。”这句话一出,柴荣和留寄晗都不禁偷笑起来。

        赵元长听之,轻声一叹,喃喃自语:“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呗!”

        “哼,臭美!”贺一一对着赵元长悻悻说道,然后又转过身去,笑着问柴荣,“对了啊,阿荣哥哥,你刚刚说我连做煎饼都如此出神入化,你之前是有尝过我手艺?”

        “是啊,就那次……”柴荣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元长与留寄晗异口同声地打住,“听我说过。”

        三人相视,面面相觑,柴荣虽然不知道为何自己被打住,但肯定有不能说的原因,便立马改口,“对对对,他们就跟我口述过你一些事迹,我听到都觉得如临现场,对你的手艺已是久仰多时,今日一尝,果然非同一般!”

        “那真的要多谢神仙姐姐的宣传了!”贺一一乐得像花一样。

        “不仅是我,赵使也常有宣传。”留寄晗边眯眯笑,边稍稍靠到赵元长身边,低声说道。

        赵元长侧眼看了看留寄晗,咳咳两声。一旁的贺一一听之,用质疑地语气说道:“他会安这好心?他不讲我坏话,我已经烧高香了!他刚才评价我的煎饼只是‘还可以’。”

        赵元长无奈地摸了摸侧额,但看在眼里的柴荣与留寄晗早已掩住自己那张笑不合拢的嘴了。

        柴荣靠在赵元长的耳边,低声细语:“元长啊,不是冤家不聚头,相逢一笑泯恩仇啊!”语毕,又轻轻地拍了拍赵元长的肩膀。

        赵元长轻轻地“唉”了一声,故作冷静,继续面无表情。很快,他进入了严肃的状态,他轻轻把嘴巴半掩住,然后再把声音压低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得深入到里面才行。”

        “我们打算今晚就去‘钓鱼’。”柴荣说到。

        “嗯,我跟他们接触过,所以我会是客人之一。”留寄晗摸了摸下巴说,心里已经想好要怎么套路那些会使了。

        “那我也跟你们一块去会会他们。”赵元长淡淡笑道,眼里闪出一线光芒,他感觉自己距离真相又再近些。

        “最好有人可以乔装成乐姬或者舞姬,我想应该会有会使主动接触她,发展她成为新的会众或者会使,然后再去接触新的人。”留寄晗边说边看向了赵元长,接着问道:“北辰司有这样的人才吗?”

        赵元长琢磨片刻,这时贺一一突然插话,“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口中说的会使会众是什么,但我想,我可以帮你们!”

        “不行,太危险了!”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如此齐整地回答,让贺一一惊诧了一下。她坐了下来,从容淡定地说:“我会秦筝。”

        “不行!”赵元长一脸严肃,眼神里是担心、紧张和决绝。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会有如此紧张的感觉,兴许是对一个平凡女子的保护,兴许是对一个熟人,或者尚算是朋友的关心。

        “可时间紧迫,除了我,你哪里找人?”贺一一语气坚决,一副非她不可的模样。

        “我说了不行就不行!你听不懂吗?”赵元长同样坚决地否决了贺一一的方案。

        一时间,两人的眼神又再次针锋对麦芒。

        “赵元长,不管是你们刚刚说的那个任务,还是还没找到的那些女孩,时间都非常紧迫。”

        “一一,赵使他是担心你的安危!”留寄晗也帮忙劝说。

        “安危?我这些日子都经历了那么多惊险的事,我会见机行事的。加上,不是还有你们看着吗?就一晚!给我一晚时间,我会尽我所能拿到你们想要的信息。时间不多了,如果这些信息,能够帮助到你们,也能够给到那些女孩一线生机,我觉得这招可行!反正你都借用我一天了,都不差这一晚上了。相信我,就一晚!”

        “一晚都不可以!”赵元长态度坚决。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贺一一坚持!

        “贺一一,你做事情能三思而后行吗?”赵元长毫不让步。

        “可以啊!一,二,三!思考完毕,就这么决定了!”贺一一嘚瑟地说道。

        “你……你这是……”赵元长被贺一一的咬文嚼字气到。

        只见贺一一有种赢得漂亮的洋洋自得的样子。

        “你要不回家,要不去司狱。二选一,没得商量!”赵元长继续与贺一一僵持。

        贺一一:“蛮横!”

        赵元长:“任性!”

        贺一一:“死板!”

        赵元长:“胡闹!”

        贺一一:“可恶!”

        赵元长:“随便!”

        你一言,我一句,贺一一与赵元长来回几个回合,各执一词,难分胜负。看着两人的斗嘴,比短兵相接还精彩,旁边的留寄晗和柴荣都被逗笑了。

        “好啦,这大庭广众的!元长,你也得让着贺姑娘!”柴荣劝说道。

        “呵!我用得着他让着我吗?好女不跟男争!”贺一一义愤填膺地说道。

        赵元长和贺一一互“哼”一声,水火不容,互相都看对方不顺眼,随即陷入了尴尬的绝默。

        留寄晗见状,一脸尴尬。她柔然一笑,打破沉默道:“这样吧,我把你们俩引荐给会使之后,我再借故提前离开。然后我再乔装成跑堂的回到里面,暗中保护一一。”

        柴荣斟酌片刻,点点头,道:“这法子不错,元长,你要对寄晗有信心。”

        “就是啊,有神仙姐姐在,你还担心什么?!你要对我们,对你自己有信心!”贺一一笑着道。仗着柴荣与留寄晗的支持,她说话的底气又充足了些。

        赵元长看着大家都信心满满,也确实时间紧迫,琢磨着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办法。

        “那我乔装保护好了。”赵元长道。他这样说,其实是心里始终不舍得让贺一一去冒险。哪怕是自己亲自去保护,他也无法放心。毕竟那是妓院,什么样的男子都有,即便没有生命危险,即便她只是个乐姬,但摸摸碰碰这样的小动作还是会有,他怎么舍得让贺一一一个清白女子去那种地方呢?更何况,他心里也已然把贺一一当做朋友了。

        “还是我来吧!毕竟我们都是女子,相互好照应!”留寄晗自然是看出赵元长的顾虑,但无可否认,这是最佳的搭配。

        “我觉得寄晗说得有道理,元长,我们就试一把吧!”柴荣劝说道。

        赵元长始终没有亲口直接答应,依旧保持沉默。

        “神仙姐姐,阿荣哥哥,咱们别管他!时间不多了,我们赶紧准备吧!”贺一一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颜。她比谁都知道,那玉香瑶是什么地方,她心里怎么会不害怕呢?但她想起开阳房的尸体,山洞暗室里的女孩,今早那个被沈聿虐待的女子,还有那些等着大家去营救的女孩,她便觉得害怕在正义面前不值一提。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玉香瑶,唯有进入险境,才能探寻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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