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分数

对于考试，贺灿阳基本上属于无所畏惧了，啥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就是。回到教室，班主任已经开始公布成绩。李晓晓，总分880，班级排名第一，年级第38名，张燕，总分835，班级排名第二，年级第50名。随着班主任公布成绩，贺灿阳也知道自己的分数，总分520分，语文竟然奇迹般的考了90分，英语满分，其他的惨不忍睹。高一13班这次整体水平依然全年级垫底，从班里尖子生就能看出来，年级前50的一共就2个，还有一个50名，其余选手基本上都在划水。班主任也无奈了，如果不是刚来二中，资历尚浅，也不会接手高一13班。不过刚从学校毕业的老师，正是一腔热血的时候，虽然这次考试年级垫底，但是还是有可圈可点的地方，据说班里一个学生写的作文在语文教师年级组里相互传阅，甚至有可能登报。要知道在这个年代，一个学生的作文要是能登报表扬，那真是牛了。而且这个学生英语水平也是满分，就是其他科目太惨了，班主任就没见过偏科偏成这样的奇葩。

        “小阳子，这次入学典礼给你报个节目呗。”张晓东闲的没事又开始发欠了。

        “不去，没意思，一帮小屁孩有啥好玩的”贺灿阳中年大叔的心态又开始作妖了。

        “据说这次节目大家关注最高的就是杨佳艺了，几乎全年级男生都冲着她去了”张晓东笑着道。贺灿阳恍惚间又回到了前世的时候，脑海中回忆起曾经的画面:“杨佳艺同学你好，我叫”话还没说出口，眼前的人就从身边擦身而过了，带着少女独特的香气，也带着拒之门外的冰冷。“我叫贺灿阳。”贺灿阳低下头，在心底喃喃的说出剩下的话，只是那个少女曾经那么多年都一直未曾听过这个名字。“给我报上名吧”贺灿阳对着张晓东说到。“什么？大哥你是认真的吗？”张晓东不敢置信的掏掏耳朵，他说的报名只是开开玩笑，还当真了？贺灿阳轻轻的点了点头，也许这次她应该能记住我的名字了。

        2005年，10月，冀城

        刘萌一直觉得自己过得很幸福，虽然爸妈不是大富大贵，但是凭借一家开了20年的小吃店，家里的生活过得也算的上小活。自己在学校成绩中等，偶尔也幻想过以后的人生，考一个普通的本科，毕业后再找一个不算出色但是爱自己的老公，婚后生两个孩子，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但是在一天下午，一切彻底改变了。刘萌像往常一样放学去店里帮忙，到门口却愣住了，巨大的恐惧瞬间席卷而来，眼前发生的一切令她不敢相信。原本干净整洁的门口被一片焦黑替代，店里充满着浓郁的黑烟，门口救护车不停地在抢救伤员，地上随处可见爆炸后的凌乱。“萌萌来了，你快去医院吧，你家大人都在抢救呢”附近邻居看到刘萌来了七嘴八舌的说道。一个15岁的小姑娘哪经历过这个，听到大家说顿时就慌了神，哭着跑去了医院。

        3天后，事故认定结果出来，刘萌家饭店因不符合消防安全，存在严重隐患，再加上煤气使用不当，造成爆炸，此次事故共造成5人重伤，包括刘萌的父母。因为是饭店的原因，所以刘萌家需要承担所有人的医药费，并且追究刑事责任。看着躺在病房里的父母，刘萌内心充满着绝望，平时对她关爱有加的亲戚就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她，再加上受害者家属无穷的谩骂，让这个仅仅15岁女孩的生活彻底陷入了黑暗。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问谁，她多想爸妈能像以前一样抱着她，可是现在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帮她。刘萌坐在冰冷的走廊里，将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里哭泣

        “小阳子，你中午怎么没回家吃饭？”贺灿阳走在去学校食堂的路上，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改善改善伙食呗，就想吃食堂的大肉饼”贺灿阳道。

        “前面怎么乱哄哄的，我去看看”说话间张晓东就像泥鳅一样，一溜烟消失不见。看到死党还是这么八卦，贺灿阳无奈的笑了笑。“快来人啊，有人跳楼了”突然，前面有人慌张的喊道。跳楼？贺灿阳瞬间警觉起来，前世确实是有个女生跳楼了，因为家里发生火灾，父母也重伤没钱赔偿，最后家里孩子受不了刺激跳楼了。但是这事好像是过年后开学发生的，现在才10月，怎么这么早？快步的向前冲去，印象中好像跳楼的女生最后没救过来，一个花季般的少女就这么凋零了，贺灿阳心中充满着不安。

        二中校长叫张建军，二中在冀城的高中虽然属于重点，但一直被其他3个学校压着，今年是他最重要的一年，只有升学率超过任意一所重点学校，他就能被领导在提拔一次。张建军在办公室正琢磨升学率，突然感觉窗户外面一片嘈杂，他打开窗户一看，瞬间冷汗就下来了。对面6层教学楼上，有一个女生安静的站在，下面全是围观学生。“这是什么情况，不会是跳楼吧”张建军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这后果可就不是能不能往上走走的问题了，他这个校长整不好都完了。“同学，冷静啊”，张校长大喊大叫的冲下楼去。

        “报警了吗给119打电话了吗？”刘萌的班主任已经慌不择路了，到处问道。“打了，打了，马上就到了”语文刘老师说道。正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蹿进楼道，大步冲向楼顶，周围的人甚至都没注意到人影，就已经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冲入楼顶的正是贺灿阳，“还是年轻好啊”，回忆起后世160斤的样子，贺灿阳无比感叹。推开楼顶大门，正好看到一个柔弱的女生，没有穿校服，却穿着一身洁白的裙子，一步步走向边缘，此刻女生的双脚几乎已经有将近3分之一悬空。“同学，看到你这样，我突然想起来一个故事”贺灿阳没有大声喊叫，也没有讲道理，他知道女生走到现在这步，一定不会只靠简单的几句话挽救回来。“一个女孩觉得自己过的很不幸，终于有一天决定跳楼，跳下去后她发现10楼平时恩爱的夫妻正在打架，9楼坚强的男人正在偷偷哭泣，8楼的失业的人还在买报纸找工作，”女生果然被贺灿阳说的故事吸引过来，微微的侧过身来，对着贺灿阳。“同学，也许现在你认为自己过得很苦，但是等你以后再回过头来会发现，现在经历的磨难只是为了让你遇见更美好的自己。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定，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刘萌不知道未来的生活会怎么样，但是在这个阳光刺眼的下午，一个大男孩一脸焦急的向自己大声朗诵着普希金的诗，刘萌冰冷的心渐渐有了一丝温暖，不知不觉嘴角轻轻翘起一个弧度。“这也许是人生中最后的美好吧”刘萌心底默默的记下眼前的画面，然后扭头轻轻向前迈出一步。“不要啊”贺灿阳大声喊道。突然，一个橙黄色的身影从下面猛的窜出，紧紧的抱住刘萌。在最后时刻，是消防员从楼顶的窗户钻出，趁着女孩听贺灿阳说话的时候，抱住刘萌化解了危机。刘萌被突然蹿出的身影抱住，顿时吓得大叫，四肢疯狂的挥舞起来，消防员从窗户出来，本身就没有着力点，再被刘萌一挣扎，顿时两人一起失重掉了下去，庆幸的事，关键时刻消防员身上的安全绳救了他们一命，但不知道什么原因，绳子拉着他们在3楼的时候突然松开，消防员和刘萌一起坠楼而下。刘萌此时感到一阵恐惧，巨大的失重感让她无法思考，只能大声尖叫，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一个陌生的身体紧紧将她搂入怀中

        冀城电视台，二层会议厅。“台长，这绝对是大新闻，我觉得我们这次必须要抓住这次热点”，一个身穿职业装，看上去非常干练的女性激动的说道。“李莉，你现在马上去现场，把附近的邻居走访一遍，尽量多制造一些话题，内容你自己定”台长沉思后低声道。李莉此刻已经迫不及待，脑海中甚至已经想好了矛盾话题，比如为什么消防问题会突然爆发，跳楼女生是不是在学校被暴力对待。没有矛盾也得制造出矛盾，这一贯是李莉的手法，虽然在电视台李莉工作经验丰富，但是前段时间自己刚独立接手一档叫小莉帮你忙的节目，却反响平平，她急需一些热点性的话题给自己拉人气，此时正是绝佳的好机会。想到这，李莉再也按耐不住，急匆匆的向现场赶去。

        贺灿阳走进教室，发现气氛有点不一样，大家充满敬畏的看着他。零星的掌声响起，紧接着全班一起鼓掌，热烈的掌声让贺灿阳内心暖暖的，两世为人，这还是第一次见义勇为。“好样的，牛逼”，同学开始起哄，贺灿阳赶紧找到座位上，说实在的中年大叔的脸皮还有点顶不住。“可以啊兄弟，看不出来啊”贺灿阳前排的同学扭过头笑道，“低调，低调”贺灿阳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时候班主任进入教室，“今天我们班出了一个明星，大家一定要向贺灿阳同学学习，我决定新学期的班长暂定为贺灿阳，大家有问题吗？”“没有问题”全班大声说道。就这样，贺灿阳光荣的成了一名班长，一个学渣班长。

        第二天中午，贺灿阳，张晓东和班里几个男生相约去食堂吃饭，高中的食堂不像大学，各种窗口品种，二中的食堂一个就5个窗口，菜品更是少的可怜，没办法，市里一般家庭的孩子都回家吃饭，也就是住校生或不回家的学生在这吃饭，品种可怜，味道那真是除了量真是没有别的优点。贺灿阳想到后世的各种小吃，想着也许以后开个小吃店也不错啊。食堂大厅的电视传来一个声音，“你对这次爆炸事件是怎么看的？”贺灿阳抬起头看到，说话的是一个27,8岁的女性，齐耳短发，精致的妆容，一看就是台柱级别的主持人。在她对面则是一个50岁左右的男人，一脸拘谨的样子，朴素的着装，正是刘萌家店铺的邻居。“我觉得虽然主要问题怪刘家，但是如果消防检查能核查到位，也许就不会出现这个隐患，造成爆炸”男人一脸气愤的说道。“那这么说，您是对消防检查这方面不满意吗，那您对学生坠楼事件的想法是什么呢？”李莉继续问道。“这个说起来就更气愤了，本来都救到了学生，为啥突然绳子会断，明明可以没事的最后差点害死学生，这以后老百姓谁还敢相信消防员”贺灿阳眯着眼睛，越听越不对，事件的矛盾不应该是消防员和老百姓，这个主持人绝对是故意针对，引起话题矛盾，有问题。果然，几天后，随着‘小莉帮你忙’节目播出后，话题越发的热烈，甚至成了全民话题。大家都在讨论着，该不该相信消防员，甚至之前不起眼的小事都被无限放大，老百姓的情绪愈发高涨，强烈要求消防大队向公众道歉，给老百姓一个解释。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莉则在办公室舒服的坐着，脑海想着全是升职加薪。“莉姐，我觉得事情不应该这样报道”一个年轻的女性进来打断了李莉的畅想。李莉看着眼前的女人有点感叹，青春靓丽的气息，再搭配还没完全褪去的校园稚嫩，还真像年轻时候的我。进来的女人叫杨甜甜，大四实习在冀城电视台实习，也是小莉帮你忙团队的成员，看着眼前的莉姐故意制造矛盾，引起社会纠纷就只是为力节目的人气，年轻的她实在看不下去。“顾好你自己的事吧，别的不用你操心”李莉摆摆手道。出了办公室，杨甜甜没有给任何人打招呼，自己偷偷的跑去寻找线索，她暗暗给自己打气，一定要还老百姓一个真相。可是，现实是残酷的，跑了一个礼拜，杨甜甜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出来作证的邻居，仿佛大家都商量好了一样，夏天火辣辣的太阳晒的她香汗淋淋，她决定在去学校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找到当事人做个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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