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龟壳粿
“妹妹，一大早就出门摘了什么回来？”江景明爽朗地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
江景明还没醒就隐隐约约听见江母跟江听云在屋外的对话，但是听得并不真切，洗漱过后方才走进厨房问道。
甫一进门，见江听云正坐着薅蕨菜。
说话的同时，他将袖子往上折了折，拿起灶台口的小凳子，在江听云的对面坐了下来，拿起桶里的蕨菜，熟练地处理着。
“哥哥早呀！”江听云一边处理蕨菜，一边抬起头跟江景明甜甜地打了声招呼，“也没什么，就是些鼠耳草。”
“什么是鼠耳草？”江景明常常从江听云嘴里听到些新奇的名称，不免有些好奇地问道。
“一种可以混合到面粉里做面食的植物。”江听云专心处理着手里的蕨菜。
江景明显然对吃的很感兴趣，突然想到自己之前看过的游记：“还有这种东西？可是游记里面说到的艾草团子？”
艾草团子？江听云迟疑了一下，应该就是青团吧，只是叫法不一样，对这个江听云已经习以为常了。
“做法是差不多的。”江听云回忆了一下以前看过的青团制作过程，“但是艾草团子用的是艾草，我摘的是鼠尾草。”
见她这样，江景明愈发好奇了：“妹妹今日就要做这鼠耳草吗？”
江听云点了点头：“对呀，等用完早食就开始做。”
“等会儿我来帮你！”江景明对游记中记载的艾草团子很是好奇，表示不想错过这个学习的机会。
江母在一旁笑着看兄妹两人互动，没有提出反对的话。
江景明最近郁郁的心情她也看在眼里，但是这孩子自幼早熟，她到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开导他。难得他想做点其他事情，她便随他去了。
“爹爹怎么不出来用饭？”久久不见江父起床，江听云好奇地问道。
江母替她盛了碗粥，又将桌上的菜往两个孩子面前推了推，说道：“你爹爹昨晚去山上守夜去了，凌晨时候才回来。”
听到这话，江景明拿筷子的动作一顿，神色有些僵硬，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复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吃饭。
用过早食之后，江母拿着篮子出门采割臭草去了。
江听云在院子的水槽旁清洗今早采摘回来的鼠耳草。
“这就是鼠耳草吗？真别说，这叶子长得确实有些像老鼠耳朵。”
江景明从篮子里拿出还没清洗过的鼠耳草细细观察，大概两寸高，茎直，没有分支，上头开着金黄色的花儿，黍米大小，十几朵聚成一簇；叶片细长，匙形，末端微卷，茎叶上均布满白色绒毛。
江听云看着他这副认真观察的模样，真像现代那些被要求完成观察作文的小学生，不由得轻笑出声。
“妹妹这是在笑什么？”江景明的注意力被江听云的笑声从鼠耳草拉了回来。
江听云笑着说道：“觉得哥哥这么认真的样子很可爱啊。”
明明是个六岁的小女孩，偏偏总爱说这些话，江景明有些无奈。
“你啊！真是越来越调皮了，连哥哥也敢调侃。”江景明听到她的话，不由得觉得好笑。
“妹妹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江景明观察完鼠尾草，看向正在独自忙碌的妹妹。
江听云思索了一下，看着自己摘回来的鼠耳草还挺多，便说道：“哥哥帮我将这些花儿择掉吧。”
江景明连忙将袖子挽起来，站在水槽的另一侧，拿起洗净了的鼠耳草，将上面的花择下来。
“这花不能食用吗？”江景明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择了之后制作出来的龟壳粿成色更好。”江听云一边不停地清洗手里的鼠耳草，一边跟江景明解释。
“原来是这样。”江景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两人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这些鼠耳草处理干净。
江听云拿着清洗干净的鼠尾草进了厨房，打开烧着热水的尺二锅，加入少许碱药，溶化后再将鼠耳草悉数倒入锅中，搅拌两圈，待鼠耳草软化后，捞出放至盆中，再拿到水槽，用清水冲凉洗净。
洗净后，她将洗好的鼠耳草捞起，捏成一团，捏净其中的水分，放到砧板上切碎。
“哥哥，你帮我把这些鼠耳草捣烂。”江听云将切碎的鼠耳草倒入准备好的粗瓷大碗中，拿出柜子里的钵杵，洗净后递给江景明。
江景明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认真捣弄起来。
清洗鼠耳草之前，江听云事先将晒干的笋干和红豆分别放到尺三锅、尺二锅里慢慢煮着，现在笋干差不多软透了。
她将煮开的笋干捞出，撕成条，给锅换了水之后，再将笋条放进锅里继续煮着。
站着思索了一下，江听云拿出些许江母收在柜子里的干萝卜丝，将萝卜丝放入水中洗干净之后，用木盆盛了一盆清水泡在其中。
“妹妹，你看捣成这样可以了吗？”做完这些，江景明将捣烂了的鼠尾草递过来。
江听云接过江景明手里的粗瓷大碗，碗里的鼠尾草已经被捣成了泥，虽然还有些许明显的茎叶纤维，但是在没有榨汁机、破壁机的时代，能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江听云满意地点了点头：“哥哥做得真棒！”
江景明听到她的夸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主动提出是否还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忘记从哪里看来的说法，夸奖比批评更能激发男人的积极性。果然十分奏效！
她将尺三锅里的红豆捞出，加入少量石蜜，递给江景明：“哥哥，麻烦你将这些红豆捣碎。”
“怎么准备了这多东西？”江景明有些讶异地说道。
“自然是为了多做几个口味呀。”难得想到做些吃的，自然想着多做一点。
江听云将尺二锅里的笋条捞出，放到凉水里浸泡着。
复又在院子的小菜园里摘了几棵野山葱。
去年江听云上山时发现山上的石头缝里长了些许野山葱，跟现代市场的葱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味道更浓了些。
吃了两三年没有添加调料的食物，江听云已经腻了，见到这好东西，赶忙从山上的野山葱拔了一把回来，将院子划了一小块来种植。
将野山葱洗净后，江听云到厨房里将其切碎，再将浸泡好的萝卜丝、笋条去干水分，放到砧板上切碎。
将所有馅料准备好之后，江听云开始准备揉面粉。
她取了适量米面粉放入干净的粗瓷大碗内，倒入捣烂的鼠尾草，将它们充分揉搓开来，在江景明的配合下，慢慢、少量地加入水，直到将其揉成绿色面团后，用捏干水分的湿抹布盖着。
“这煮完之后还是绿色的吗？”江景明看着绿色的面团好奇道。
“是的。”江听云点点头。
说完，江听云从柜子里取了四块榨干猪油的猪油块，切碎，分成两份。
江听云洗净锅，加入些许清水，待水滚烫，倒入切碎的猪油沫，待里面仅剩的一点儿油脂煮出来后，方才加入切碎的笋沫，加入微量盐调味，水分炒干后加入野山葱，稍微翻炒后盛出。
她用相同的方法处理萝卜丝。
“哥哥，红豆捣好了吗？”江听云将准备好的东西端到桌子上放好，问向一旁的江景明。
“你看看这样可以吗？”江景明将手中的红豆泥递给她。
“可以的。哥哥真是太棒啦！”江听云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接下来要做什么？”见江听云将馅料都准备好了，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江听云不答，她将鼠耳草面团拿出来，揉搓成条，均匀分段，揉搓成大小一致的面团。
“哥哥，你照我这样。”江听云拿起一个面团，用拇指从中间按压，再按压周围，将其按成手掌大小的面饼。
接着，她将面饼放到手心，用汤匙舀了两勺笋沫，放在面饼中间，掌心稍拢，右手一点一点将面饼的边缘收拢起来，直到团成一个球形。
“哥哥你看，游记中记载的艾草团子应该是这样的，不过它用的原料是艾草。”江听云将手里的团子举起来展示到江景明眼前。
刚说完，江听云用右手将手上的团子轻轻压扁。
“你看，这是不是很像龟壳？”江听云再次将手里的东西举到江景明眼前。
江景明点点头。
“蒸熟之后更像！”江听云说道。
江景明学着江听云的动作慢慢做着龟壳粿。
看着江景明的动作慢慢熟稔，江听云忍不住开玩笑：“哥哥，我觉得你很有天赋，不如我们以后去城里开个小食摊吧。”
江景明每次进城都会将城里的见闻说给她听，其中自然不乏路边的小食摊。
“好啊。”江景明配合着说道，“妹妹制作的东西这么有新意，定能吸引大量食客来。”
二人一边闲聊着，手上不停地做着龟壳粿，没过多久，二十多个龟壳粿就都完成了。
“我将这些拿到锅里蒸上。”江听云拍了拍手，将手上的面粉拍掉。
“那个蒸笼你可拿不动，还是我去蒸吧。你将桌子收拾一下。”江景明放下手里最后一块龟壳粿，站起来就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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