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条鱼
歌声慢慢淡下去。
路光凯说：“小虞，我可以去你们图书馆看看吗？”
他的表情正经地冠冕堂皇，似乎只是出于他所说的，工作需要，电影角色的体验。
许虞眨眨眼睛：“当然可以。路老师，我们鼓励市民朋友们多读书，读好书。”
这已经是路光凯今天不知道第几十次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从前那些了然于心的表情管理课程，全部失效。
他问：“那就周日，明天？我可以请你陪同么？”
他会不会表现地太急切？
“太卷了吧，路老师，”许虞假装惊呼，“今天周六陪您加班，明天周末还要陪您去我的工作单位。”
听出这句调皮话里的拒绝，路光凯反而有些隐隐的开心。
她没有勉强地答应，是不是说明在她心里，自己已经不是那个陌生遥远，要一直客客气气对待的“您”呢？
路光凯也同她玩笑道：“有道是，读书破万卷。”
许虞被他的冷笑话逗乐了，她掏出手机：“路老师，明天我已经提前同我朋友有约了，不如下周末吧，我加一下您的微信，到时候您提前联系我……”
说完她才意识到不对，立马又改口道：“我给您留一下我的联系方式，您随时可以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给我。”
路光凯的微信，岂会随随便便让一般人加。
“我今天没带手机，”路光凯真诚地解释道，“你留一下手机号码，我回去就加你。”
手机就安好地放在口袋里，但他没有微信。
他从前独来独往惯了，一直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会让他迫不及待联系的人。
每次看到江明捧着手机，一脸傻乐地同苏柠发微信，他总会淡淡地捧着一个茶杯走过去，“头抬高点，伤眼睛。”
许虞愣了一秒，在大脑还没转过来之前她说好，然后招手问服务员要纸笔。
服务员拿来了一支黑色的圆珠笔，歉意道：“不好意思，实在没有找到纸张。”
现在都是无纸化电子服务，这支笔都是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
许虞想起之前拿给路光凯的那张纸，上面写着图书管理员的工作事项。
但路光凯似乎一点也没有想拿出那张纸的意思。
她只好拿着笔，提醒他：“路老师，我拿给您的那张……”
她说着声音慢慢小下来，因为对面的路光凯突然把冬天的外套脱掉，露出里面笔直的白衬衫。
路光凯有很多高档定制的白衬衫，春夏秋冬都穿，因为很方便，不需要他花心思花时间搭配。
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白色的皮肤，袖口被整整齐齐地系好。
显得很清爽和干净。
路光凯将手臂横过去。他说：“写在我衬衫上吧。”
许虞没下笔，好心地提醒他：“路老师，圆珠笔渍可是很难洗的。”
“嗯，了解了。”路光凯似乎毫不在意。
还是一点也没打算拿出放在他口袋里的纸张。
“那就好。”许虞轻快地点点头，按了一下圆珠笔的笔键，飞快地在他的衬衫袖子上写下一串数字。
“所以，你刚刚是在担心我没有生活经验？”路光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垂下的眼帘，手指紧紧握成拳，嘴上却轻快地打趣道。
圆珠笔尖在他的手臂上清晰地划过，透过衬衫，划得他的心痒痒。
第一个数字是1，第二个数字是3。他想着。
“算是吧，”许虞收起圆珠笔，吐了吐舌头，“我怕路老师到时候找我赔偿。”
她就是这般跟喜欢跟熟人开玩笑的性子。
等等，只是跟路光凯见过两面，怎么感觉他们已经很熟悉了？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路光凯收回手臂，仔细地看了看。
跟他刚刚在心里默念的数字一样。
他惋惜道：“差点就可以让你赔偿我——陪我天天加班了。”
许虞大笑道：“聪明才智，逃过一劫。”
“人老了，记忆力不好，”路光凯将手臂再伸过来，恳求道：“小聪明，可否再写一下你的名字？”
“人老了，记忆力不好。”
许虞一瞬间又想起路爷爷。
也不知道路爷爷现在在哪旅游，身体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只是为何路光凯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和语气，那么像。
“怎么了，”路光凯抿抿嘴，“小聪明不会是怕留下姓名，我以后借此去讹你吧？”
许虞回过神来。她弯唇，几乎不假思索地提起笔，在电话号码的后面勾了几条曲线。
勾出了一条栩栩如生的小鱼。
“呐，名字。”
路光凯的微信头像是一片蓝色的大海。
江明一边帮老路设置手机微信，一边吐槽道：“真的吗？老路，你真的要用大海做头像？”
“有什么问题吗？”路光凯心不在焉道，心里还在想着她在咖啡厅门口笑着，挥手对他说拜拜的样子。
他并没有不知分寸地送她回去，只是拿出一个超级英雄的挂件递给她。
这个挂件跟上次在漫展门口安慰自己的超级英雄一模一样，许虞在心里惊奇不已。
然后她说：“不用了，路老师，您已经请我喝过咖啡了。再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许虞后知后觉地想到，今天好像并没有聊什么图书管理员的工作。
“这是加班小礼物。”路光凯解释道，“我来的时候，在路边摊随手买的，想着你们年轻人应该很喜欢。”
许虞没有再拒绝，她将挂件挂在书包上，走起路来晃来晃去。
江明的话打断了路光凯的思绪。
江明惊讶道：“你真的不用荷花做微信头像吗？岁月静好，心平气和，多适合你啊。”
路光凯：……
“还有你这手机桌面怎么是条红色的锦鲤钥匙扣啊？”江明毫不客气地翻看路光凯的手机，语重心长地劝导，“老路，你这个年龄，就不要学年轻人拜锦鲤了，赶紧去庙里请座佛拜拜。”
“请什么？”一个响亮的女声凑热闹，“送子观音吗？”
“苏大小姐，你又来蹭晚饭了？”江明抬手招呼她，一副兴冲冲的样子，“快来，老路注册微信了。”
路光凯将手机从他手上拿过来，“别玩了，可以了。”
他已经后悔让江明帮他注册微信了，本来是想着快一点加上许虞的微信。
苏柠已经冲了过来，她神神秘秘地凑上前：“上次是为了人小姑娘注册的微博，让我猜猜，这次又是为了谁注册微信呢？”
没想到路光凯真回应了。
他不置可否道：“当然是为了想要联系的人。”
苏柠：……
江明做呕吐状：“我靠，老路，第一次听到你讲这么肉麻的话。对了，你怎么要到人小姑娘的微信号的，我可告诉你，私自打探个人隐私是违法的啊。”
路光凯朝着书房走去，心情似乎很愉悦：“放心，合法的。”
两人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离开的身影。苏柠用手臂捅了捅江明，“喂，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听出来一种合法夫妻的骄傲感。”
“你没听错，”江明躺倒在沙发上，捡起一颗樱桃丢进嘴里，说道，“老路已经一下午这样了，整个人跟坠入梦里一样轻飘飘的，偏偏问他什么都不说。”
“话说我快忍不住找导演要许虞的手机号码了，”苏柠尖叫，“好想认识一下这个让咱们家老路发疯的姑娘！”
“我也很好奇，”江明连忙立起身子，又皱起眉：“但是老路的脾气你也知道。咱也不敢轻易去打扰那姑娘啊。”
“咱不打扰啊，她不是图书馆工作吗？”苏柠竖起食指，灵机一动道：“咱们可以去图书馆看书啊。”
许虞双脚盘在沙发上，正在耐心地给路光凯的棉花娃娃裁剪衣服。
沈丹丹回来以后，看到棉花娃娃被她打扮的特别好看，二话不说送给了许虞。她甚至在路光凯发微博替许虞解围后，一脸欣慰地指着路光凯的棉花娃娃说：“路小凯，你daddy干的不错，保护你的mommy。”
许虞叹服：“好家伙，你是真能磕cp啊，都磕到自己姐妹头上了。”
沈丹丹眼睛发光：“这难道不是磕cp的最高境界吗？”
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一下，是路光凯发来的好友邀请。
不知道为什么，许虞看着手边的路小凯，突然有一秒钟的心虚。
她拿起手机，点到微信。
路光凯的微信头像居然是一片海洋，蓝色的深沉海洋。
莫名戳中了她的笑点。
路光凯发过来消息：“抱歉，到家的晚，刚找到手机。”
似乎是在解释，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加她微信。
许虞：“路老师，没关系，我也刚到。”
屏幕上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对方好像打了很多字又删了很多字。
路光凯：“看了你写的图书管理员的工作事项，受益匪浅。”
不愧是敬业的路影帝。
许虞发送了一个“不错”的表情包，是一只猫竖起大拇指。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屏幕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一会又消失了。
过了片刻，路光凯才发过来一条消息。
也是一个表情包，一个很萌的猫，点点头，配上文字“嗯嗯。”
路光凯：“这只也很萌，小虞觉得呢？”
输入文字后，竟然有联想表情包。路光凯几乎是一页一页地翻看，挑了一个最可爱的发过去。
许虞：“禁止卖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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