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闲谈

岁月如梭，一晃眼便流逝了数年光阴。

        兢兢业业扮演丞相府庶长女的时间里，袁歆霁深刻体会到了身为古人的充实生活。无知如她从前还天真地以为，古代没有电子产品，人们重复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娱乐消遣少得可怜，一定会活得清闲又无趣……

        并不清闲！

        事实上完全相反！

        作为袁家大娘子，小日子过得虽是锦衣玉食、安稳平和，但她需要全年无休地坚持修习诸如六艺五德四修八雅等世族大家子女必备技能，熟记种种繁文缛节，阅读各类经书典籍。

        没错，连古人都这么内卷。偶然间恍神，她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高三那年，那时候的她可谓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进入大学后……算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加之由于袁丞相政务繁重，无心续弦，偌大的丞相府仅靠陆姨娘一人勉力操持，忙碌得人都憔悴了许多。为体谅她这位便宜得来的和善生母，袁歆霁主动请缨，协助陆姨娘打理家事。而她毕竟是看过成功学的现代成年人，没当过领导还能没被领导管过？因此袁歆霁结合时代特点，采用科学理论，于实践中摸索出一套别出心裁的管家模式，尤为有效。使得府内上下都对她这个大娘子点头称道，也让本就亲近长姐的袁恬珍愈发仰慕起她来。

        这些年里，在袁歆霁煞费苦心的爱护下，没有来自恶毒庶姐的无形打压、挑拨和欺凌，没有环绕周身的流言蜚语，袁恬珍从一个稚嫩孩童安然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青涩少女，隐约已有原文里京城第一美人的风采。

        吾家有女初长成啊，袁歆霁无比感慨。多年相处下来，从最初的害怕担忧到如今的真心关爱，袁歆霁已然将这个喜欢黏着她、时常娇声唤她“阿姊”的小姑娘视作了亲妹。

        前世她没得选，今生她想做个好人。

        这一回，就让她尽己所能，帮助袁恬珍顺利为后。但愿好心的女主能看到她的诚意，即便重生归来也不会被仇恨所蒙蔽……吧。

        -

        元启十八年，初春时节。

        是日，春光明媚，燕舞莺啼。姜太傅府内，三个年纪相仿的豆蔻少女正在园中品茶闲谈。

        身着鹅黄色对襟纱衣的清丽少女以手托腮倚靠着石桌，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猛地坐直身子看向对面两位手帕交，面色忧愁地问道：“下月十二便是长公主的赏春会了，今年的雅艺比试你们打算报哪项？”

        下月十二，这么快……袁歆姬心情沉重。

        赏春会乃是京城里一年一度的盛大宴会，由当今圣上胞妹，地位超然的庆安长公主所举办，届时将邀请京城里所有达官贵族的适龄郎君娘子们游园赏景、吃酒作乐以及雅艺比试。

        当日，雅艺比试是整场赏春会最大的亮点。郎君娘子们可自行选择比试的项目，每项雅艺决出的的魁首不仅会获得长公主的贵重奖赏，还能在京城里声名鹊起，为自身及家族挣得美誉。

        换言之，这是一次极为重要的社交场合。赏春会为同龄的郎君娘子们提供了绝佳的交友平台，进而促进各大家族间错综复杂的友好关系，甚至会有人借机相看对象，为自己提前挑选好未来姻亲，毕竟在场的人无不来自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因此，即便是再不重视人情交际的家族，也不愿让子女错过这样一个崭露头角的良机。

        所以，虽然袁歆姬明知那天将会是原文中女主意外落水留下病根，和难产而死后重生归来的日子，她也不得不和袁恬珍、袁文泽三兄妹一道，准时赴会。

        收回思绪，袁歆姬从容地将手中茶盏放回桌面上：“自然是老样子。我猜小棠多半也不会改换比试项目，是吧小棠。”

        另一位穿着雪青色丝罗裙的娴静少女轻笑应道：“教歆儿猜对了。彩云呢？可有练好你近来新学的伽倻琴？”

        薛彩云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不行，越练越觉着难。我哪像你俩，八雅随便比试任意一项都能名列前茅，却年年只参与同一项。说到底，为什么娘子就不能同郎君一样比试六艺呢？我射箭那么准，便是与去年射艺魁首相比也难分伯仲吧。唉，怀才不遇啊。”

        又来了。

        袁歆姬转过头朝姜棠看去，两人对视片刻，皆不禁会心一笑。

        不忍见友人沮丧消沉的模样，姜棠轻轻拍着薛彩云的后背劝慰道：“是啊，若是赏春会的雅艺比试真有不分男女的一日，我相信彩云定能在射艺中脱颖而出。”

        薛彩云闻言紧紧握住姜棠的手，双眸中仿若有繁星闪烁：“真的吗真的吗？你也相信我能轻而易举拿下射艺魁首是吧！小棠你人真好……”

        “得了吧这位娘子”，一旁的袁歆姬双臂抱胸戏谑道：“小棠为了不让您伤心都开始编瞎话了，您咋还蹬鼻子上脸，愈发厚颜无耻呢？”

        “好啊！袁歆姬你这个毒妇！”

        恼羞成怒的薛彩云忽地跳了起来，带着凶神恶煞的表情作势要打人，惹得袁歆姬连忙起身躲到姜棠背后，三人顿时笑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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