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无心插柳
呼~呼~呼……
中控台前的陈照，全身已完全被汗水打湿。
整个人像是骨头都被抽掉一般，彻底瘫软在椅子上，仿佛只有通过这样才能支撑住身体的重量。
“你强得出乎意料。”
陈照恍惚地抬起头，看着坐在身前桌子上的男人。
用力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不住地喘息。
陶轩没有开口催促，也没有在意地上传来的异味。
他没有想到陈照能这么快，将突发奇想的计划完成得如此漂亮。
两人进实验室前，陶轩曾问过陈照。
能不能通过实验室内部的网络，去探查中心实验室的资料库。
陈照的回答是否定的。
虽然听不懂天书般的专业术语，但是权限等级这个事，陶轩还是可以理解的。
害怕陶轩觉得自己没用，陈照当时还非常急切地说了许多，他能拿实验室的网络做的事。
陶轩的记忆力相当出色，陈照的一句话，他印象非常深刻。
陈照说自己没法，越级黑进中心实验室的网络，但如果是想彻底崩溃破坏掉，这所实验室内部所有控制程序的运行，那他可以做得到。
当然这样干的后果，是他们自己也无法利用这里的数据库，或者操纵这里的设备了，属于完全不讨好的行为。
刚才的状况，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了。
陶轩这个人很贪，但他清楚什么时候可以贪，什么东西可以贪。
假装是在给陈照写雇主要的资料，实际上那张纸上，只写着一件事。
就是让陈照动手，直接把桌子掀掉。
如果陈照做不到，陶轩还有其他办法，但更加冒险，他也不知道安德莉亚还有没有其他手段。
很庆幸的是，陈师傅再一次秀了一手。
更出乎意料的是，在那种极度惊慌的状态下，他还能给陶轩对个暗号。
回想起陈照那句：“只是这些的话，几分钟就可以搞定。”
“我发现你是个小事优柔寡断，大事时不时给人意外之喜的家伙。”陶轩笑着拍了一下陈照的肩膀。
而陈照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因为过于用力咬着牙，表情略显滑稽，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恐慌，也怕得要死。
安德莉亚出现在屏幕上，威胁陶轩要抽空实验室空气的时候，陈照就已吓得四肢发麻，甚至失禁了。
他无法想象那种死法，甚至有跪地求饶的冲动。
陶轩将手上的纸交给他的时候，他大脑其实有点宕机。
想要起身疯狂地逃跑，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人在这时总会做出意想不到的事。
陈照终究是选择在沉默中爆发，超常发挥做到了平时做不到的事情。
现在危险过去，他也释放了出来。
陶轩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脸上露出些许回忆之色。
他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都是从绝望的崩溃中一次次站起，最后站在那处庄园前。
跟他一批的那些人，有的在绝望中堕落成行尸走肉，等待着最后时刻的降临，变成屠宰场案板上的牲畜。
有的放下一切尊严，跪地乞求施虐者的仁慈，或者去盼望英雄的拯救。
更有些带着麻木空洞的眼神，在昏暗的角落自我了断。
陶轩从来不相信什么英雄和公道，更不会乞求怜悯。
只要没被摁死，他就会一次次从深坑中爬出来，完成要做的事。
最后也只有他，站在了曾经翻手为云的巨擘前，掌控了对方的生死。
“不论在哪都一样啊，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没有时间让他继续研究人生哲学，实验室内的灯光闪烁几次后，再一次全部熄灭。
看来是陈照把这地方给彻底玩坏了。
取出随身空间里的夜视仪，起身正打算离开这里，陶轩猛地停止动作。
迅雷般一把拉过坐在椅子上的陈照摁在桌后，还顺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陈照现在对于陶轩突然暴起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
他非常配合地趴在地上，还抽空惬意地将胳膊垫在头下。
他知道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陶轩才会有这么大动作，就算陶轩不捂他的嘴，他也会控制自己的声音。
开玩笑，虽然他是拖油瓶，战五弱鸡，可是也不是国产恐怖片里那种混子都不会当的呆物。
微微有些得意的陈照正高兴，忽然闻到身下传来一股怪味。
用力抽了抽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这个味道有点莫名的熟悉，还有一点点上头，然后就感到胸口和胳膊一片湿润。
自得的面孔骤然变得黑如锅底，内心风中凌乱。
想用胳膊撑起身子，把脸抬高一点，不过身上传来陶轩的巨力，让他彻底放弃抵抗，计划付诸东流。
“我特喵的尿自己脚底下到底要干什么！”
不理会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黄尿一身照头流的陈照。
陶轩屏息凝神，两眼微眯看向一台巨大仪器后方的墙壁。
本该是平整墙面的地方，开启了一道不大的暗门。
刚戴上夜视仪的时候，他就瞥见这个从墙上开启的闸门。
下意识就拉着陈照躲了起来。
瞧着那几个端着枪半蹲着身躯，从门中互相掩护走出的身影，不由感叹自己反应还算及时。
将陈照推的更靠里一点，还拿凳子把他挡了挡。
示意他待在这里别动，陶轩躬着身子，沿着交错的试验台无声前行。
“亚伦和劳伦特一组，阿曼达和路易斯一组，探查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门为什么会不受控制开启。”
“不管有没有发现，二十分钟后全员回到这里。”
一个穿着战术服的白人男性，对身边四人低声开口。
本来他们以为自己是被亚当的人发现了，但现在看起来好像跟预想的有些不同。
“所有人应该都去中心实验室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这个地方是不可能停电的，难道是设备故障吗？”
看着自己小队的成员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身为队长的怀特有些烦躁。
“必须安排里面的人带上东西撤离了。”手指在枪上来回滑动，怀特心中暗想。
此时的陶轩借着黑暗，蹲在一个仪器底座后，无声盯着身前不远处的两个身影。
没有看到对方有佩戴夜视仪之类的东西，而且看安德莉亚之前气急败坏的反应，这些人应该也不是她派来的。
“第三方吗？看来要弄个活的。”陶轩心思微动。
“我们不该在这浪费时间，什么都看不到。”亚伦小声抱怨着。
这个地下实验室过于宽阔，加上身边的仪器、试验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黑暗中他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
一想到自己肩负的任务，亚伦觉得不管发生什么，都应该以保护那些东西为第一任务，而不是出来冒险探索。
“我们回去吧，现在应该带人最快速度离开这，不然那帮老东西会宰了我们所有人。”亚伦转身开口。
“劳伦特？”
本该在身后不远处跟着的熟悉身影，已经无影无踪，亚伦在短暂的愕然后，立刻端起枪打算呼喊。
砰！
黑暗中一股巨力正中他的下体，亚伦感到自己就像被拆墙工人的巨锤正中靶心，甚至觉得盆骨都裂开了，更不要谈什么牛牛之类的东西了。
粉碎，玉碎，大喝彩。
仿佛从灵魂最深处传来的痛感，从下体直冲脑髓，身体顷刻间失去了站立的能力，控制不住的向下跌坐而去。
没等他惨嚎出声，一柄锋利的战术刀划破黑暗，从他下颚捅入，冰冷的金属没有丝毫阻碍，快速穿过口腔和上颌，深深插了进去。
狭长的战术刀只留一个刀柄漏在外面，把亚伦的下巴和口腔做成了穿堂葫芦。。
鲜血似水管开闸般顺着脖子流下，可能只用了一秒钟，他整个口腔就被自己的血充满了。
可怖的伤害，让亚伦的神经都彻底麻木，他的意识开始涣散，好像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只能感到黑暗中有人握着插在自己下巴上的刀把，像用撬棍一样用力一撬，他的下巴就彻底脱臼了。
只能从喉咙里，听到微微类似抽气的声音。
倒下的身体被拖住，亚伦在弥留之际，感觉自己被人轻轻地放在了湿润的地面上。
最后映入眼帘的，除了自己还温热的血液，就只有刚才消失的同伴。
那靠在桌角，脖子几乎被整个切断，只留着一些皮肉勉强让头颅和身体藕断丝连，露出雪白颈椎骨的尸体。
悬着的脑袋倒挂在尸体的后背，与断裂的筋肉和血管组成一幅抽象画。
不知道到底是幻觉还是什么，即使在没有光亮的黑暗中，亚伦好像也看到了，同伴那爆起凸出，却露出一抹困惑的双眼。
就好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看到身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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