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别离行
是啊，却为了穆祈，她不得不这样做。
她真的迫不得已。
后面的桃娆已经没有了声音，晏梨落闭了闭眼，没再说话，她转身去了穆祈的房间。
穆祈见到她，站起身来，问道：“梨落，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样不好？”
晏梨落像是被卸去了全身的力气，她靠在穆祈身上，长舒了口气，说道：“我把桃娆杀了，其实，她大可以不用死，但我总害怕她会……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个女人，留不得。”
穆祈心疼的抱住晏梨落，说道：“是我的错，总让你去做这种事，你本来可以不用这样，这样……手上沾满鲜血的……都是我……”
晏梨落本意，并不是为了让穆祈觉得愧疚，她只是觉得迷茫罢了，从前往后，她为了穆祈做了那么多事情，这里面也不乏伤天害理之处，现如今，她竟然觉得自己有点儿良心发现，对着这天下苍生，她心怀愧疚。
为了一己私欲，做了那么多错事，她真的能安心吗？
从前父亲教诲她，做事要“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她虽然听了，却没有听进去，只是当作一句空话，抛在了脑后。
她长叹了一口气，只说到：“穆祈，我为了你抛弃所有了，你别让我难过，更别让我失望。”
穆祈直觉地晏梨落心情不好，究竟是哪里不好，他也说不上来，只能下意识地点头，哄哄晏梨落开心。
“梨落，我的好梨落，你放心就好了，我肯定不会让你伤心的，更不可能让你失望。你且等我打回皇城去，我定会为你十里红妆，长街千栈。”
晏梨落听了，只是点点头，她站起身来，说道：“我累了，我先回去了。”
穆祈愣了一下，紧跟着站起来，说道：“嗯……早点儿休息，这几天真的太忙太累了。”
晏梨落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穆祈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情绪，他不知道为什么，晏梨落竟然对自己这么冷淡了起来。是因为在船上说的那些话嘛？可是，晏梨落自己也说了，她对自己的感情永远不会变的。
那究竟是因为什么？穆祈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继续谋划下去了，他的心里烦躁不安，他总是担心晏梨落会突如其来的，想要放弃他们的感情。
倘若晏梨落真的觉得累了，想要放弃了，那他应该怎么办呢？
他不知道。
穆祈因为心里烦乱不堪，一夜翻来覆去，反而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精神看起来不怎么十分的好。
晏梨落眼见着穆祈显而易见的黑眼圈，倒是愣了一下，问道：“昨日怎么了，可是不习惯在船上，怎么看起来精神这样不好？”
穆祈有苦难言，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因为晏梨落昨天的态度，才睡不好的，只得含含糊糊的回答道：“我怕这几日京中再起什么风云，心里总归是惴惴不安，想着这许多事情，实在是放心不下。”
晏梨落听他这样说，忍不住笑了起来，只说到：“这些事情，无论如何都是急不得的，你且先不用着急，等船靠了岸，我们再细细谋划就是了。”
晏梨落既然这样说了，穆祈也跟着点了点头，说道：“嗯，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才好，我倒是心急了。”
晏梨落摇摇头，回道：“倘若说心急，我其实比你更心急，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是很多，我们要抓住机会才行，我实在是担心出了什么岔子，才矫枉过正了。昨天夜里，我回去仔细想了一想，觉得其实桃娆不该杀的。她既然想要控制我们，我们为何不反手控制回去呢？如今把她杀了，反而更加麻烦起来。”
穆祈走了皱眉头，分析道：“其实这样也无伤大雅，倘若是她带着我们去京城，毕竟是个不稳定的因素，难免会出了什么岔子，只要我们细细谋划，小心谨慎，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晏梨落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我也确实觉得，顶替桃娆这件事，还需要我来做最为稳妥。”
穆祈不再说话，他揽住晏梨落，轻轻叹了口气。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晏梨落没有动，两个人站在船舱外面，难得的享受了这片刻的静谧。
两个人心情实际上都有些沉重，马上要杀回京城去，晏梨落苦于天道惩罚，不敢以身犯险，只能在这其中，起到穿针引线的作用，除此之外，其余之事，只能交给穆祈来完成了。穆祈一想到要和晏梨落分开那么久，就觉得心头郁闷不堪，他把下巴搁在晏梨落肩颈处，闷闷不可的说道：“梨落，我们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啊，现在又要被迫分开了。”
晏梨落也是心中不舍，只是这大业在眼前，哪里顾得上儿女情长呢？她转过身来，搂住穆祈脖子，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我命格如此，我们只能认了。”
……
不消几日，船便停靠了岸边。
咫尺的天涯南北，霎时间月缺花飞。
两个人正心头不舍，便听见不远处江岸上，有歌者唱着沉醉东风的双调，那声音不绝如缕们，顺着风声传到船上，正让晏梨落和穆祈，听了个清楚。
“手执着践行杯，眼搁着离别泪，刚道得声‘保重将息’，痛煞煞教人舍不得，好去者，望前程万里……”
两个人听着，都是无言，还半天，才是晏梨落感慨一句，“还真是十分应景之句了。”
穆祈点点头，低声说道：“花落流水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也是应景极了。”
两个人再也无话。
直听的沈约的声音在后面想起来，“一大早就在这里腻腻歪歪，让我们这等孤家寡人，真的是好生羡慕。”
他这一出声，山时间刚刚的离愁别绪，刚刚的万千愁苦，似乎都是呗吹散了一般，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气氛总算轻松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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