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出征
晏梨落紧赶慢赶回道侯爷府的时候，穆祈已经收拾了行装，准备一路往东，直达阳城边界。晏梨落一身短打，满脸风尘朴朴，一见穆祈，扔下包袱，说道：“区区在下愿意随侯爷前往边疆。”
穆祈直觉晏梨落身为一女子，随军不方便处太多，思及此，便拒绝道：“先生刚刚回来，大病未愈，不如在府上养病为妙。”
归来路上，晏梨落已经为穆祈此行卜过一卦，此去凶多吉少，更何况皇上对整个侯爷府的提防已经到了令人头疼的地步，八万精兵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说给就给了。
晏梨落坚持道：“区区在下是侯爷的谋臣，侯爷要上战场，而谋臣称病不愿跟随，岂有这般道理？”
穆祈听了，也不多作坚持，只吩咐道：“先生万万要保重身体才好。”
“晏梨落已无大碍，多谢王爷关心。”
晏梨落简单收拾了东西，便与苏妄言告别道：“妄言，你我本就不是同路之人，我有我的立场，你有你的观点，今日我们便就此别过吧。”
苏妄言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气了半晌，才开口道：“晏梨落，我不明白你究竟是何苦。”
晏梨落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和苏妄言反复争论不休，她淡淡道：“妄言，我们已经谈论过很多次，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再多管了。”
苏妄言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晏梨落，你总是这样。边关难挨，我随你们同去可好？”
晏梨落虽然不愿意让苏妄言趟这趟浑水，但是眼下正是小侯爷用人之际，晏梨落也不再过多推辞，只回道：“我同侯爷禀明。”
穆祈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只盼着全天下能人义士皆收入他囊中才好。
虽然说苏妄言对他有种莫名其妙的敌意，但他觉得，这一切倒是无伤大雅，这人既然一心拴在自己的军事身上，就不怕他不肯为自己卖命。
苏妄言也正如他所预料的，一路上为了晏梨落的嘱托，处处谨慎，对他的防护简直到达了定点。
，穆祈一面为自己用兵如神兴奋不已，一边又有了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面。
这个人究竟是因为什么对自己家的军事这般的好？简直是想他同他抢人一般，实在是可恶极了。
然而，这一点小小的情绪，很轻易的就被穆祈给压了下去。
不过是儿女情长，没什么意思的。
一行人就此踏上东行征伐突厥的路程。
一路上，晏梨落显得忧心忡忡，她反反复复的拿着竹签卜卦，然而卦象无一例外，都预示着此去艰险重重。但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究竟会在哪一环上出现差错。
古语云：“尽人事，听天命。”
她已经把所有可以做的事情都做了，为什么卦象却是分毫没有改变呢？
穆祈剥着瓜子看着晏梨落眉头紧锁，觉得甚是有趣，一时不察竟笑出声来。晏梨落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侯爷可有什么事吗？”
穆奇笑道：“并无什么大事，只是觉得先生甚是有趣。”
晏梨落回道：“侯爷此去战场凶险万分，舍下如花美眷，怎得还能这么开心？”
穆祈本来坐在离晏梨落对面，听了这话，凑上来，小声道：“先生说笑了，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被儿女情长绊住了手脚？”
晏梨落垂眸不再多言了。
她本意是想试探一下穆祈同那郡主的感情，没成想穆祈又给四两拔千斤的推了回来。
他到底是……不信任自己啊。
两个人一路无言。
到了驿站，军队休整。晏梨落下了马车，站在驿站口，看着穆祈意气风发，同驿站长寒暄落座，心里总有种奇怪的直觉。
这种直觉，在驿站长请穆祈落座寒暄的时候，更加厉害了起来。
这个驿站长，看起来并不像中原人，倒是有点儿像……胡人。但是举止做派偏偏又是正直不已，也自有一副官威在。
但她就是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奇怪。
他这里疑惑着，那边驿站长已经吩咐人呈上了上等的绿茶。
她突然想明白了这种诡异感究竟来源于哪里。
她几乎下意识地，以树叶作镖，打飞了穆祈已经送到唇边的清茶。
驿站长脸色一变，厉声喝道：“你是何人，此意为何？”
晏梨落取出银针，探进茶杯里，须臾银针变成了黑色。
“区区在下到想问一问，这水里为何有毒？”
穆祈大吃一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左右近臣拔出刀来直指驿站长。
满头华发的男人见大局已定，悲怆大笑，“天下亡矣！”言毕，咬舌自尽了。
变故来得太突然，穆祈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晏梨落盯着自尽的男人看了会儿，神色晦暗不明。她用树叶沾了点儿地上的血迹，拿到鼻前闻了一下，“是魅香红，此地不宜久留。”
发生了这种事，自然也没人有心情在这里整顿了，军队重新踏上了征途。晏梨落因为这件事愈发心神不宁，穆祈却像是没有收到半分影响一般，与她逗乐。
“先生真的好厉害，竟然能猜出茶水里有毒。”
“是侯爷太不小心了。”
“不，是我知道我一定可以信赖你，所以才放松了警惕。”
“……”
“这一路上，要杀我的人多了去了，还希望先生能保护好我。”
晏梨落避开穆祈似有温度的目光，回答道：“我作为侯爷的谋士自然要为王爷排忧解难。”
穆祈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调笑道：“那我可真是好福气啊。”
军队一路行至关口，因着天色已晚，安营扎寨。晏梨落仍旧时时刻刻无法放下心来，穆祈拿着根烤羊腿逗她，“先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怎么还饿了？”
晏梨落又羞又恼，从前穆祈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她竟然信了他。现如今这种浪荡的纨绔子弟的模样怕才是他的真实面目。
她回道：“即在人间，如何不食人间烟火？”
穆祈正准备回答，苏妄言毫不客气地闯进来，说道：“晏梨落，药浴的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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