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4章

六月下旬，皇上已经来了好几封信催促赵景琛回京。这官学之事已经告一段落，赵景琛也觉得是时候该回去了，算算时间，他来江南已经快有三个月了。可心里却没有喜悦，反倒是多了一股惆怅。

        赵景琛自从那日说完祝秦岚昔早日觅得如意郎君后，便心神不宁，很是心痛他甚至想不管不顾就带着她走，从此隐姓埋名，可又想到远在京城的爹爹娘亲，自己是他们的希望，如何能抛下他们，不管不顾

        那便忘了秦姑娘罢

        刘锦煜和宋源正在帮太子殿下收拾行装呢，赵景琛这次出来的时候没有带贴身的太监，别的人用着也不习惯。这可苦了刘锦煜和宋源两位世家公子，担起了贴身照顾的活计。赵景琛看着他们收拾出来的行装，大包小包装了好几个马车，有些感叹，这来的时候只有他和刘锦煜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却要准备这么些东西。

        是了，前前后后爹爹派了好几拨人来，有东宫官员，太医署太医，还有好几百侍卫和在暗中的暗卫。倒像是太子出行的规格了。

        宋源这次也同他们一道回去，他也是从小长于盛京的，平时最爱市井中的奇闻怪谈，赵景琛倒是经常召这位表哥进宫说话，一来二去，两人十分熟稔，宋源倒是不喜欢受繁重的规矩束缚，事事为他考虑，倒是没把他当成太子一般，而是真的把他当成了表弟。

        看到赵景琛这番样子，宋源有些无奈，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子殿下，这时真的是把不开心写到了脸上。

        宋源对着刘锦煜摆摆手，“不行了，不行了，太累了，要不咱俩喝盏茶再弄吧！”

        刘锦煜也有些疲惫，但是他的规矩倒是十分好，一定要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完，便回道，“外面还有一大帮人等着我们出发呢，倒是不好让人等太久。要不，你先去歇歇，这里交给我！”

        宋源倒是不管这些，外面有人等又怎么样，他们身为臣下，这次前往江南也是为了殿下的安危，等等殿下是应该的，总不能让自己累到吧？

        宋源放下手头上的事，走到赵景琛旁边，给自己倒了碗茶，喝了起来。

        “茶凉了，我去重新给你沏一壶！”赵景琛阻止道。

        “哪能劳烦我们太子殿下呀，若是殿下给臣沏了一壶茶，那臣可不敢喝，要供起来才能彰显臣的忠心呢！”宋源调笑道。

        赵景琛白了宋源一眼，便没说话。

        “好了好了，殿下，是臣说错了话，这夏日炎炎，喝什么热茶啊，臣可怕热出了一身汗，到时还要去更衣！”宋源求饶道。

        赵景琛也不爱理他。

        宋源也不气馁，自顾自在旁边说起了话，也不管赵景琛听不听的进去。

        “殿下，臣在扬州这几年倒是认识了不少人，最近呢，有一个平常在一起喝酒听曲的兄台出了点事儿，臣也深表同情，殿下猜是什么事？”宋源卖起了关子。

        赵景琛本不想理他，可是他叽叽喳喳的十分烦人，随口附和一句，“什么事啊？”

        宋源故作哀伤，“这兄台身边有一婢女，容色姣好，玉软花柔，我那兄台十分喜欢，本想收了她当通房，但是家里面的大娘子脾气倒是十分火爆。他呀，怕大娘子为难这个小婢女，硬是逼着自己放下了这份喜欢，给置办了一些嫁妆，让她回家嫁人。可怜这小婢女的娘家兄弟不是什么好人啊，不仅占了她的钱财，还把她卖到了别的村，又收刮了一笔银子。”

        宋源又喝了口茶，看到赵景琛微变的神色，继续道，“要是卖到了好人家还行，可那一家子几兄弟可都是娶不上媳妇的，好不容易买了一媳妇，自然不好独占，于是就”

        宋源讲到这停顿了，任凭赵景琛想象。

        “我那兄台得知是悔不当初啊。后来，他花银子把那婢女救了出来，那婢女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他常常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要是当初收了那个女子，是不是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

        赵景琛的神情不经意间转为了错愕，脱口而问，“要是那婢女的父兄颇为忠厚仁义，是不是就不会如此了？”

        宋源语重心长，殿下真是涉世未深啊，处理得好朝政，却不了解底层平民的人性，叹了一口气道，“那也不一定啊，这世道谁横谁说话。那婢女花容月貌，要是被什么恶霸看上了，容不得她不嫁，若说一句不，说不定还要搭上她父兄的性命呢！别说是一恶霸了，就连村里有点钱财的小地主，他们可也不敢得罪啊！”

        宋源看到赵景琛在深思。他知道赵景琛在想什么，这个故事其实是他杜撰出来的，倒是没白费他看了那么多的话本。殿下也应该知道他是编的，只是这里面的故事值得深思。

        他只是不愿意看到殿下这般伤怀罢了。出身贵胄，却有着一道道规矩束缚。

        宋源站了起来，平整了一番袖口，“我看锦煜那边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殿下也准备准备吧，大概巳时就能出发！”

        说完，宋源就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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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过辰时，天不似夜里微凉，已经渐渐热了起来。东宫卫指挥使王远并宋源走了进来。

        王远跪地禀告道，“殿下，侍卫、马匹、行装均已打点妥当，所有人员均已在行宫外等候，是否即刻启程？”

        赵景琛‘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巳时三刻出发！”

        王远领命退了出去。

        只剩下宋源有些焦急地在原地打转，殿下还没想明白吗？

        宋源忍不住了，不禁开口问道，“殿下真的打算放弃秦姑娘吗？这一别就是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好不容易心动一次，殿下真的不想要吗？”

        赵景琛悲痛万分，好似要哭了出来，喃喃道，“我不能这么自私，不能自私”

        “是！您作为储君，自然要心存天下，无论做什么决定都要先考虑天下百姓。可太子殿下就不能有私心私爱吗？您说您不能自私，那您为什么自私地去为秦姑娘做决定呢？也许她会是愿意的，即便以后会受些苦楚，也总比抱憾终生强些。”宋源恨铁不成刚。

        见赵景琛微微动容，宋源又加了把火继续道，“前些日子有吴承志，也许明日有王承志、张承志、孙承志您远在盛京是管不过来的秦姑娘出身商户，又有着那副容貌，势必会令人觊觎。不若殿下收在身边，小心呵护，总比让人占了便宜，悔恨终生地强些”

        宋源真的是苦口婆心，他是真的想让表弟开心些。平日里处理朝堂之事已经够辛苦了，若是男女情爱再不如愿，真不知道殿下还要情绪低落多久

        听完宋源这番话，赵景琛真的是后悔了，悔恨昨日为什么会和秦岚昔说那番话。枉他来自二十一世纪，平日里以见多识广自居，思想竟然比古人还封建是啊！他凭什么替秦姑娘做决定

        赵景琛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有些迫不及待，对着宋源道，“备马，表哥，随我去一趟秦家！”

        宋源脸上露出了姨母笑，“是了，殿下！”

        赵景琛使人叫来了王远，吩咐道，“清点好的队伍即刻出发，孤还有些事，先逗留片刻，晚一些扬州城外的驿站会和”赵景琛知道现在必须出发了，若是再晚一些，到时候太阳落山到达不了驿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夜晚的住宿都是问题。

        身为东宫卫指挥使自然不敢违抗太子的命令，但也不免建议道，“殿下，属下带着十几个身手好的弟兄随您去吧，其余的就让他们继续赶路，臣实在是担心殿下的安危”

        赵景琛点了点头，带着王远、宋源并十几个侍卫骑着汗血宝马朝着秦府而去。

        这时，赵景琛也顾不上闹市能不能纵马了

        不多时，就到了秦府门口，王远去了门房递了帖子，想见秦老爷。

        门房上的守门家丁自是认得赵景琛一行人，是了不得的贵客，上次还来秦府赏园子呢，那时候秦府上下可费了不少心思呢

        家丁一时有些为难，“爷，我家老爷今日去巡庄子了，今日不在府上”

        “那大少爷可在府上？”

        “大少爷今日去府学了”

        王远有些尴尬，他们这一行十好几个大老爷们，总不能递帖子见秦家主母吧，那秦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赵景琛了解了这边的状况，也不犹豫，直接上马吩咐，“去府学！”

        这一耽搁，都快到午时了，总算是见到了秦清远，秦清远还纳闷呢？李兄他们一行人不是向他告过别了吗？今日启程，为何急匆匆来见他？

        赵景琛上前与秦清远寒暄过后，郑重地行了一礼，倒是叫秦清远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秦兄，我欲迎娶令妹，但还需回京禀明父母，来你家提亲，还请秦兄代我向秦叔父和秦姑娘转达我的意愿，最多等我两月，到时还请秦兄帮我斡旋一二。”

        赵景琛再次郑重行了一礼，十分有诚意地递给秦清远一块玉佩，以作为信物。只见那玉佩通体晶莹剔透，不含一丝杂质。羊脂白玉，是玉中极品，非常珍贵，更何况是那隐隐约约的龙纹。虽说秦清远出身商户见识不多，好歹也算是读书人，龙纹玉佩不是谁都能佩戴的，非帝王不可用。还有一种可能是，帝王赏赐给王侯将相，自然被赏赐的贵人是不能佩戴的，大多都会当作传家宝供奉起来。

        秦清远双手托着这块玉佩愣愣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直到赵景琛一行人走了他都没有缓过神来。

        赵景琛还是有些不放心，托了宋源在扬州在待些时日，暗中护着些秦府，势必不能出现恶霸抢走民女的情形。到时，让宋源与派过来的仪仗队一同回京。

        弄的宋源哭嚎了起来，他想回京啊！想回京啊！回京！京！

        但心里也是愿意为太子殿下牺牲的，谁让他是太子的表哥呢？自然要多宠着弟弟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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