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六章
奥伯龙领着立香到了一条河前。
河水的颜色偏灰，就像是倒入了数不清的垃圾污垢般，倘若伸手，恐怕仅仅是一节手指的深度都看不见吧。
“这……要怎么过啊？”立香试探性地伸出脚，想用鞋底探一下河水，却被奥伯龙向后一拉阻止了动作。
“别乱碰。”奥伯龙望向远方，那里有一个黑点在缓慢靠近，“你看，船来了。”
一艘小木船荡着水波摇摇晃晃地向他们驶来，船上站着一个面部黝黑的男人，他明显是长年不打理的头发如同海草凌乱地披在肩上。
“哦，欢迎，远远便能看到二位了。你们是要前往普罗维登斯吗？请上船吧。”男人向他们露出笑容，移位给客人留够上船的空间。
说的是英语。立香突然庆幸自己以前有好好学过这个外语，在奥伯龙的监督下，水平到了和土生土长的英国人交流都能流程进行的程度。
立香看了眼奥伯龙，得到他的回应后第一个迈腿上了船，奥伯龙紧随其后。
木船并不稳固，踩上去能听到木板摩擦碰撞发出的声音，让人怀疑是不是下一秒脚底的支撑就会断裂。
待两人完全上了船，站稳了脚，男人便拿起船桨开始划船，他似乎是很久没有与人说过话，在划船的时候打开了话匣子，一直在与他们交流。
“普罗维登斯虽然看起来破旧但居住在里面的居民都很友好，希望你们能在那里享受一段美好的时光。啊对了，城镇有宵禁，到了晚上还请不要出门。”
立香抬头望天，灰蒙蒙的天空实在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只有不知是什么发出的微亮白光勉强能让人看清环境。
像是看穿立香的疑惑，男人继续说：“到了夜晚钟塔将会被敲响，听到的钟声便是昼与夜的交替提醒。”
“谢谢你的提醒，先生。”立香下意识地道谢，出口后想起自己并不知道男人的名字，于是用了个普遍的称呼。
“不用谢，小姐。我想我现在应该做个自我介绍？我是古斯塔夫·约翰森（gustafjohansen），作为摆渡人，关照每一位来访的客人是我的职责。”约翰森爽朗一笑，“如果有什么需要寄存的东西也可以交付给我，我会替您保管，在离开时我会还给您。”
这次换成了奥伯龙接话，他表现出亲和的一面：“请问有什么不能带进城镇的吗？”
“哦是的，本来我该在到达时说的，但现在也一样……电子设备都不可以带入普罗维登斯，任何电子设备。否则群星智慧（churchofstarrywisdom）将会通过你的媒介杀死你。”
最后一句像是警告，又像是威胁，他连称呼都不再用上敬语。
闻言，立香赶紧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在奥伯龙的注视下递给了约翰森。
既然奥伯龙没拦，说明确实是要给吧……
虽然心里有点舍不得，但身处异界还是要守规矩的，不然自己这么个普通人类要是因为一点没注意到的事摊上麻烦可就遭了。
约翰森放下桨，接过手机从船板的暗格里抽出一个大铁盒。他从工装裤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生了不少锈的钥匙，用它打开了铁盒。
盒子分三层，里面已经有不少东西，有手机、对讲机、电话手表等等，五花八门，看的人眼花缭乱，看来不少人都来过这里。
“嗯，小姐您的物品很好认出，应该不用做其他标识吧？”约翰逊将盒子里放着的便签在立香面前挥了挥。
“不用。还请你小心点放……”
手机壳上挂着由几颗被打磨成五角星的黄色水晶和白色长绳所制成的装饰，在幽暗的环境里仍然有着闪亮的光辉。
那是她在小学手工课的时候制作的，材料是当时奥伯龙所给，一直被她保存到了现在，换过几次手机但是这个小饰品就没变过。
虽然手艺很粗糙，但是纪念意义大于实际价值，要是丢掉的话还是会舍不得。
立香靠近约翰逊，将空中垂下来晃荡不停的绳子绕着手机缠了一圈，水晶易碎，所以被她全放在了上方。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
约翰逊看出立香珍视这个装饰，将她的手机放在了最上方确保没有其他物品会压到它。
待收物品这件事做完，摆渡人又拾起了他的船桨，立香则拽着奥伯龙去了另一边。
“奥伯龙。”就算退到船的另一端，他们离约翰逊也很近，立香不得不压低了声音：“刚刚他在收手机的时候，我看到了柯南的领结、手表、眼镜、腰带和他所在侦探社的徽章，还有服部……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服部平次的手机。”
都放在一起，一眼就能看到，特别是柯南那大红色的蝴蝶结领结，实在是太好认了，不过放在旁边的那些零件是什么？
“还有他说的……”立香紧张地吞咽了口水，“是不是……克苏鲁神话的东西……”
小时候住在那样的别墅，虽然不敢真的去揭穿神秘的面纱，但好奇还是有的。为了满足她那点对奇幻的好奇心，又或许是单纯的兴趣，她阅读过不少神话书籍小说，其中就包括克苏鲁神话系列。
“古斯塔夫·约翰森”，《克苏鲁的呼唤》中的主角，是双桅纵帆船艾玛号上的二副。在这里是划船的摆渡人，虽然两者差的有点远，却也有点可说的关系。
“群星智慧”，《夜魔》中和主角所探索的教堂有关的神秘教会，做血祭的邪/教。普罗维登斯是很正常的美国城市名没错，但也是《夜魔》故事的发生地点。
三个全中，语言还是英语，很难让人不联想到克苏鲁神话，这已经超过“妖怪”的范畴了好吗？！
“大概。”奥伯龙回给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猜对了？”立香捏住奥伯龙的肩膀，前后大力摇晃着他，连要掩盖的想法都没了，“怎么会——”
奥伯龙被她摇的说话声音都失了真：“你先冷静！哎呀——”
“那你说……”立香终于停了手。
奥伯龙将刚刚进了嘴的发丝扯出，有些无奈地说：“放宽心，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就当是玩剧本杀、角色扮演，不过要严肃点而已。”
这不就是把现在她认为的（最坏的）状况换个说法而已吗？！
所以那个什么“传销组织”真身其实是侍奉邪神的教会？！不对，所以说那啥克苏鲁等等古神都是存在的？！
她又开始摇奥伯龙，还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嚎叫，惹得约翰逊都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小心点不就好了！快放手！”
“你没骗我吧？没吧！虽然以前就有点，但现在怎么完全感觉你说话不可信了！”
……真是够了！
奥伯龙现在很想把之前树立的人设全部踹翻放弃目前这种半拉不拉的情况，一股子情绪憋在胸膛都没法发泄。
没事，没事，快了。
还不是完整的“奥伯龙伏提庚”出场的时候。
她还需要一个正确的“引导者”，因此自己也只是在扮演这个角色，等终幕落下，他有的是时间在幕后算账。
真正的最初目的已经无关紧要，只要明白自己该做到什么就好，现在只不过是在履行作为从者该做的职责。
就跟当初说好的一样，既然被召唤了不管怎样都会协助。
——没错，就是这样。
船很快到了对岸，约翰逊向他们挥手告别后划着木船不知道又要去哪里。
“呼——”立香吐了口气，看着水汽凝成的白雾飘散。这里的温度比在外面时更冷，她搓了搓手，“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找个地方落脚？”
刚知道可能是跟克苏鲁神话有关，没能从奥伯龙嘴里得到准确答案，但不管是真的古神降临还是说是什么妖怪模拟出来的，都是不能小看的存在。即便如此，立香在缓和后还是能大着胆子进行探索。
呜啊，不过书里的东西不会是真的吧……可是今天已经有足够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了，感觉再出现什么都不会太惊讶了……
能走一步是一步，总比原地不动要好，谁知道会遇到什么？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大概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奥伯龙无语地看了眼不久前还在船上折磨他的人。
天生胆子大就是这样吧，无法理解，是强大的适应力已经深深刻到灵魂上了吗。
眼前的普罗维登斯确实如约翰逊所说那样破旧，甚至可以说是破过头了，嘶哑的乌鸦、歪曲的枯树、遍地的苔藓、游走的蜘蛛……恐怖故事里的任何场景放到这里都不算违和。
“藤丸姐姐？你怎么会在这。”一个属于小孩的声音从侧面响起，“奥伯龙大哥哥也在？”
是柯南和服部平次。
服部平次还抬手跟刚看到他们的立香打了个招呼：“哟，藤丸，好久不见啊。”
这也太巧了，才下船就碰上了。立香木着脸回了个招呼。在这里见到旧友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觉得应该是她问他们，在船上的时候就感觉奇怪了：你们怎么会在这。
这是正常人类该来的地方吗？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不会有好事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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