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父女情断
“是，是的。”不知为什么，在凌箫寒面前，老李说话都不利索了。
凌箫寒抬眼打量着跟前的老李，只见他常年劳作的腰杆有些佝偻，额头及眼角那一道道沟壑很是醒目，一双大手粗糙不堪，裤腿卷到了膝盖处。
“你跟我来吧。”凌箫寒说完转身往山庄走去。
老李一听，连忙跟在他身后。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众人都觉得很是好奇，各自猜想着凌箫寒这是唱的哪一出，会不会把老李打一顿，老李会不会很惨？
这时还是那个牛大刚说话了：“散了，散了，没什么事了，大家都去忙吧。”
众人原本是想来看热闹的，结果什么也没看到，就这么悄无声息结束了。
而跟着老李赶来的那十几号人，都站在原地面面相觑，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个个都觉得莫名其妙，后悔不该稀里糊涂就随着老李来了，结果是他们抡起铁锤打在棉花上，尴尬了。
老李也是一路忐忑不安，揣摩着这个让人大气都不敢出的男人到底要带他去哪里？他好几次张嘴想问问女儿在哪儿？可最终还是没敢开口。
就在老李心里七上八下时，凌箫寒已带着他来到了一个偌大的会客室门前，示意他进去。
这么气派的会客室，老李还是头一回见到，在一个角落里，只见女儿早已等在那里。
他顿时变得激动起来，走过去要拉女儿：“慧儿，走，跟我回家，你妈还在家等着呢。”
“我不回。”李慧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慧儿，爸都是为了你好，你看，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花了我那么多钱，我从来没说过你什么，现在你不读书了，年纪也不小了，爸给你找个婆家，这还不是为你好。”
李慧儿冷笑道：“你们那天和嫂子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你不就是觉得我花了你的钱，如今我又成了傻子，怕以后还要养着我，怕给你丢脸吗？没想到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把我嫁给一个跛脚男人，亏你们想得出来。”
李慧儿平复了一下心绪，然后淡淡地说道：“我是不会回去的，我保证以后不要你养，而且还会把以前花了你的钱，全部还给你。”
老李本以为这个胆小懦弱的女儿肯定会什么事都听自己的，没想到她却比自己还硬气，真是反了天了，于是他撂下狠话：
“好，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你是死是活，你都不要回来找我，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说完，老李气得把会客室的门狠狠一关，“嘭”地一声摔门而去，他本以为女儿会追着出来求自己，谁知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既然她不给自己台阶下，那就别怪他无情，就由她自生自灭吧。
李慧儿默默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她好想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做那个二十一世纪的女强人，当爸爸妈妈最疼爱的女儿李佳慧。
可她却回不去了，只能在这里做那个被父母嫌弃、任由他人指指点点的傻丫头。
她缓缓闭上眼睛，陷入了无尽的思绪之中。
她清楚记得那天是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晚上，皓月当空，端庄而清雅，似一位柔美矜持的仙女，在遥远的天际静静微笑，一切都是那么宁静美好。
公司放假，同事们都陪家人去了。
这时妈妈打来了视频，三句话不离催婚，哄好妈妈后，身为阿里霸霸公司的高管、大龄美剩女的李佳慧，难得有这么清闲的时候。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站在36楼的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的霓虹闪烁，一种莫名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朦胧中，她看见那个风度翩翩的学长在向她招手，她感觉自己开始犯困，眼睛怎么也睁不开。
“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走了妈妈该怎么办啊？”
迷糊中，李佳慧听到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你个老头子，我跟你拼了，女儿想要复读就复读嘛，她还不是想让自己有出息，好给你这张老脸争光，你整天唠叨个啥呀，你这是在要了她的命啊？”
李佳慧本来还想再睡会儿，她觉得自己好困，可被这女人的哭骂声吵得她实在没法睡，她想要说让她小点声，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你个婆娘，你知道个啥，我说她也还不是为了她好，复读，复读，再读都已经是第四回了，她好意思，我还不好意思呢，怎么，当老子的连说都不能说了？”
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话虽然说得很冲，但在李佳慧听来，却觉得有点底气不足的样子。
“我跟你说，咱女儿没事就好，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到时候咱一涛和二凤也不认你这个爸，你个老头子就自己过吧。”
李佳慧使尽全身力气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披头散发、满脸泪痕，一脸着急的女人。
女人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身着一件蓝色的确良衬衫，袖子挽得高高的，眼睛又红又肿。
“老头子，快来看，女儿眼睛好像动了。”刚刚还在哭骂的女人，突然止住了哭声，紧紧盯着床上的人儿。
本来背对着站在一旁的男人也赶紧凑了过来，两双眼睛一眨不眨。
“动了，动了，慧儿醒了。”
那长长的眼睫毛就像蝴蝶的翅膀轻轻颤动了两下，一双如秋天空样明澈的眼睛望向他们。
两张担忧的面孔顿时舒展开来，“老头子，快，快去叫医生。”
男人抹了抹眼角，急忙走了出去。
李佳慧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像担架一样的简易床上，右手在打着点滴。
李佳慧打量了一下屋里的环境，只见墙壁抹了白灰，地板没有铺瓷砖，也没有抹水泥，头顶上一台吊扇“呼哧呼哧”转着圈。
她感觉这就像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八九十年代环境似的，可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地方，这到底是哪儿？
“慧儿，你吓死妈妈了。”就在李佳慧纳闷之际，女人紧紧握住她的左手，眼中含泪说道。
慧儿？
妈妈？
李佳慧越听越糊涂，自己活了快三十年了，大家都喊她佳慧，家里人喊她小慧，没有人喊她慧儿。
刚才这个女人自称是她妈妈，李佳慧心想我妈妈可不是这样子的，我妈比你要精致多了，这该不会是人贩子吧？
想到这里，她顿时警惕起来：“你，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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