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惊蛰宫的秘密
贺兰凝谙避开上官烬祈的目光，自顾自的品着茶，时不时去瞧几眼窗前的风铃。
不多时小二将菜端了上来，席间两人许久无话。
贺兰凝谙只觉这菜式很合味口，很像宫中御厨的手艺，可惜那位常在上元殿的徐御厨，在熙元十三年的宫乱中不知去向。
桌案上的那道石斑鱼羹，像极了那人的厨艺。
想到往事，贺兰凝谙便对这道菜格外关注，上官烬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暗暗记下九公主的喜好。
正值晚膳的时辰，京中百姓也与家人一道用着饭，宫中自然也不例外，惊蛰宫中却有些不同，没有用膳的心思。
那位皇后早已是凉宋太后。
不过奇怪的是每每到了用膳的时辰，她总会摒退宫人，仔细瞧瞧，不由得出现了让人惊讶的一幕。
那位消失了的宋诚帝，竟好端端的坐在殿中。
“夫君该用膳了。”
宋诚帝眼神冰冷，未正眼去看容太后一眼。
“我已是废人，你何不了结了我，这般下去，你我皆是不喜。”
“我奉劝夫君还是活着为好，你一旦有了好歹，九公主便也活不成。”
宋诚帝闭眸，眉间是止不住的哀意，他是凉宋皇帝，却这般被困着。
“江山已是你囊中之物，小九与我无力回天，你困着我又有何意义？”
容太后笑意渐收。
“江山！你以为我稀罕你这劳什子江山么？是你先招惹我的，却装作对云贵妃一往情深的模样，夫君自诩情痴，怕是忘了你骨子里有多薄凉。”
夫妻二十载，容太后早已看透了这人。
宋诚帝未言，他这一生做了许多荒唐事，此后才知悔意。
“既是恨我，为何不动手呢？”
“我偏偏要让你活着，让你看着这江山易主，看着贺兰皇室凋零，你所珍视一切，我都要毁了，如今无人知道你还活着，我放出了消息，世人只当你埋在了乱葬岗，所以夫君，你也该尝尝我这二十年是怎么过的。”
容太后乃是容老丞相的嫡女，若不是瞧上了宋诚帝，她大可寻个良人。
她恨的是宋诚帝心口不一，明明招惹了她，却一直在利用她，娶她不过是为了巩固皇权罢了。
“你是容家人，贺兰皇族怎会对容家的女儿动心，你现在已是自由身，何必再自困不出。”
“夫君欠我良多，就不打算还么？年少时是你求娶于我，让那人将皇后的位置让给我，此后却道是我错了，说是容家强权，硬逼你娶我，你以往答应我的，又有哪一点做到了？你惹了我，便该被困在惊蛰宫，勿想再想利用我一分，不妨告诉你贺兰知远是我兄长的长子，你的江山不姓贺兰，也不姓薛，他姓容！”
宋诚帝满目皆是讶色，久久未言，不明白为何薛知元不是他的义兄的儿子？
容太后本是不知元白帝的真实身世，她想除掉贺兰凝谙时，元白帝多次阻止，容太后便想将他一道除了，之后容尚书言明了元白帝的身世，她便也不再寻元白帝的麻烦，顺便也不再理会九公主。
自己的亲侄儿瞧上的人，容太后姑且隐了杀心。
宋诚帝此人一贯会利用婚事夺权，娶容太后是为了收回一些权力，打消容家对自己的顾虑。娶熹贵人是为了吏部的权柄，毕竟其父是吏部尚书，娶德妃亦是为了皇城卫中的那一队骑兵。
他纳妃是为了皇权，哪有什么真心！
宋诚帝也只是给了那位青梅竹马三分情意，云贵妃是他心中所好，可惜他亦是负了她，在她从皇后降为云贵妃那刻起，在宫中不断抬进新人那刻起，云贵妃早已死了心，此后病逝倒是苦了九公主。
大抵是对云贵妃有愧，宋诚帝一直在补偿贺兰凝谙，与心上人所育的女儿，自是胜过旁人。
宋诚帝为了贺兰皇室，伤了许多人，亦是未能护住自己的江山。
他有些凄凉的笑了笑，那一桌子菜肴，他未曾看过一眼，这三年瘦了许多，无论自己处境如何，对于昔日的皇后，而今的容太后，他并不觉得有愧。
在他眼中，容家也不是什么良臣。
贺兰皇室从兴盛到衰败，有容家一半的责任，宋诚帝对容太后亦是有着恨意。
“你目无皇权，你们容家都是这般！你父亲在世时，又何曾对皇室有过敬意？既是臣子，为何不忠主君？贺兰皇室终会除掉容家，即便你将我困在惊蛰宫也是无用的。”
“夫君难不成还指望着九公主？一个女儿家罢了！不过知远这孩子倒是对她有意，若是日后有了孩子，他也是容家的，与你贺兰家可没关系，这国号未改，是这孩子看重她，以后改了，贺兰皇室可就真没了，不知那时夫君会是什么表情？”
容太后肆意笑着，这“夫君”二字满是恨意。
宋诚帝无力与她相斗，容太后不杀他亦不伤他，只是将他困在惊蛰宫，让他担忧着外头的情况，句句戳他痛处。
无人知他还在世，这是对他的惩罚。
两人日日都是不欢而散。
殿中静的出奇，容太后食欲大增，倒是吃的很欢，只是她未曾注意到殿外四下张望的太监。
那人匆匆离了惊蛰宫，直奔寒露殿而去。
这寒露殿住的便是昔日的芸妃，如今的芸太妃。
她正躺在贵妃椅上假寐，这一摇一晃的，难免来了困意。
“太妃娘娘，太妃娘娘。”
右侧的宫女小声唤着，芸太妃吩咐过，惊蛰宫的明公公来见她时，便唤她起来，宫女也是个机灵的，见来了人赶忙提醒着。
芸太妃瞥了一眼在殿中候着的明公公，困意全无，人也精神了些。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太妃娘娘。”宫女出了殿将门也给关上，忠心的守在外头。
“奴才见过太妃娘娘。”
明公公行了跪拜礼，随后起身。
“惊蛰宫今儿个又是什么情况？”
“回太妃娘娘，太后如往常一样每日都会去见宋诚帝。”
芸太妃闻言，捂嘴笑了起来，眼中满是嘲讽。
“呵呵！我这姐姐可有辱容家嫡女的身份，一个男人罢了！这般紧着做什么！比起太妃，我倒是想做太后。”
芸太妃如蝎子般的眸子弯了弯，宋诚帝的后妃只剩下她与容太后，既是留她性命，芸太妃便想着好好“回报”容太后。
芸太妃心中的算计没有任何掩饰，明公公见了，赶忙低下头去。
京中恩怨错杂，让人迷了眼，也失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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