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坠落
第一片雪花落下的时候，没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卢修斯单手取下眼镜，面沉如水。他没有回应金妮的指责，也没有看向赫敏，就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兴致，懒怠吩咐：“该走了。”
摁住金斯莱的三具灵尸顷刻起身，眨眼的功夫消散在空气中。金斯莱刚要爬起来，就被自己的魔杖击晕了。
卢修斯嫌弃地将属于金斯莱的魔杖扔到他身上，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也扔了。
“走。”他说。
另两名食死徒迟疑了片刻，其中一个犹豫开口：“马尔福先生，那两个小妞怎么办？要不要……”他比了个划脖子的手势。
金妮全神戒备挡在赫敏身前，后者怔怔地，眼神空洞，许久不发一言。
卢修斯冷冷转动眼珠，余光扫到赫敏时微不可察地停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别管她们，主人还在等……”
“神锋无影。”轻轻的、仿佛散开的雾气，又如梦境中的一句喟叹，倏然落入众人耳中。
金妮下意识“啊”了一声，在似乎变慢了无数倍的时间里，她清楚地看到不远处那两个食死徒脸上如出一辙的惊愕。
一捧飞溅的血花在三人眼前炸开，纷纷扬扬滴落在不知何时积雪的白地上。
卢修斯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臂凌厉回望，金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猛地回神。
赫敏异常平静，她只是抬起手腕，在风雪中再一次念咒：“统统石化。粉身碎骨。”
刺眼的魔法光束笔直打向卢修斯，卢修斯不闪不避，冷哼一声，魔杖斜挥画了个半圆。下一秒，空气中电弧闪烁，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卢修斯丝毫不作停留，挺身化为一道黑烟便欲离开。
另两个食死徒见势不对，同时腾空而起。
方才还神情淡漠的赫敏刹那变脸，尖叫如同炸雷，翻滚着滔天怒火：“马尔福！你还敢跑！”
澎湃而失控的魔力让她周身空间微微扭曲，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她身体各处钻出来，风雪唯恐避之不及。
不待金妮反应，黑白纠缠的光影中，赫敏已经追了上去。
卢娜刚将乔治一行人安排妥当，还没歇口气，就见金妮拖着金斯莱高大的身躯踉跄摔落。她愣了一下，大步跑过去，“怎么回事？”
金妮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她一看见卢娜立刻抓住对方手腕：“完蛋了！赫敏发疯了！”
“赫敏发疯？”卢娜不解地问，又看向昏迷不醒的金斯莱，“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进去再说。”金妮嘶哑着嗓子。
两人合力将金斯莱抬到沙发上，金妮拿起附近的水杯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这才一五一十将方才发生的种种变故飞快讲了一遍。
卢娜不可思议地连连嘀咕：“这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啊……”
“什么不可能？”金妮绷着脸，斩钉截铁地说，“马尔福这个家族太邪恶了，无论拥有多么古怪的道具都不足为奇！那个混蛋死里逃生已经是事实！”她站起身，用手背擦干嘴角的水渍，“我得赶紧去找赫敏，真怕她出什么事！要不是担心金斯莱，我那个时候就追上去了。”
卢娜跟着披上外袍，“我和你一起。”
金妮摇头，“卢娜，守护魔法阵需要你。今夜到处都在流血，有更多的人等着你的庇护。”
“可是……”卢娜欲言又止。
红发女巫脚步不停，笑着摆摆手，“炼金大术士，等我回来。”
卢娜追出去两步，忽然被斜里出现的纳威截住了，“金妮说的对，你不能走。我和她一起去找赫敏。”
金妮眼前一亮，“霍格沃茨没事了？”
“攻势不猛，能够应付。”纳威匆匆说，“麦格教授判断霍格沃茨不是一线，又听说其他地方的状况，所以派出了一部分教职工出来支援。”
金妮点点头，卢娜也不再多问，而是右手一翻浮出两朵蓝花分别递给金妮和纳威，“这是界花。接下来我要加强魔法阵的力量和阶级，你们务必保存好，否则会进不来。”
她又补充了一句，“赫敏那里有，我曾经给过她。”
“放心，我们会带她回来。”纳威抓住金妮的胳膊，“来时有人和我说看见了赫敏的踪迹，跟我走。”
金妮拿出魔杖，“好。”
“幻影移形。”噗得一声，两人离开了。
卢娜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她抬头望向天空，大雪漱漱而落，竟有一种宁静的狰狞。浑浊的夜色中隐约显出一抹极淡的灰，昭示着即将到来的白昼。
百十里外的泰晤士河上方，在麻瓜们目不能及的高空，两股强大的魔法力量正在交锋。
赫敏紧咬着卢修斯不放，一旦对方露出迅速脱离战斗的企图或者稍有分心，她就会更加不依不饶地缠斗，每一个魔咒都充满了破坏性。
卢修斯的耐心几乎被消耗殆尽，他咬牙切齿地低吼：“赫敏·格兰杰！你找死吗！”
回答他的是一道昏昏倒地咒，赫敏差点打中他的眼睛。
卢修斯气急而笑，“雷电交加！”他大喊。
赫敏早有防备，同时喊出声：“盔甲护身！统统加护！”数条声势煊赫的紫色闪电擦着透明的防护罩磨出一串激烈的火花。
卢修斯一挥手，“除你武器——”
赫敏用“障碍重重”还击，手中的魔杖耍了个花招，扬声讥讽，“怎么了马尔福！你除了骗人没有别的能耐是吗？”
有那么一闪神的间隙，卢修斯差点想对赫敏吐露他和金斯莱的计划。但他的嘴唇只翕动了一下，不经意转头时，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天空，伏地魔统御着上百灵尸正朝这边飞来。之前逃走的那两个食死徒紧随其后，一脸畏惧。
卢修斯若无其事地看向赫敏，倨傲冷笑：“你以为我为什么还没痛下杀手？实话实话，你身上那股臭味真是刺鼻极了，不到万不得已，我还不想弄脏自己的手。”
赫敏脸涨得通红，她也注意到了伏地魔，但在卢修斯说出这样一番话后，她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卢修斯身上，前所未有的怨恨由心而起，冥冥中无数古怪的声音在她耳边盘旋。
‘杀了他，杀了这个男人’‘卢修斯·马尔福，他该死’‘他恶心你，他把你当蠢货，哈哈哈哈哈哈哈！’
伏地魔轻柔的嘲笑也在此时掺杂进来，他用着哈利的身躯、哈利的面孔、哈利的嗓音，恶毒地说：“格兰杰，你怎么能把卢修斯的话当真呢？我的这位仆人最善于撒谎，就连我都怕上当呢。”
卢修斯谦卑得恰到好处：“她不过是个傻丫头，怎么能和主人相提并论。”
“给我闭嘴！给我闭嘴！！阿瓦达索命！！！”赫敏厉声尖叫，绿光呼啸着从魔杖扑出去。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阴暗面，数不清的黑气环绕着她。
赫敏晃了晃脑袋，她潜意识察觉到不对劲，可是事态已经脱离掌控，因为她很快将那一点点不适抛诸脑后，开始兴奋残忍地咯咯大笑，再一次用了不可饶恕咒，“阿瓦达索命！”
卢修斯上唇微微抽动，及时侧身躲过，眼角余光观察到伏地魔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手指顺着魔杖摩挲不止。
卢修斯熟悉这个动作，那是伏地魔杀机蠢蠢欲动的前兆。他不由心中凛然，一改之前消极逃避的样子，魔咒接二连三急急打出，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赫敏·格兰杰不得不死，那他必须要……
卢修斯蹙眉，他甚至不愿意浮起那个念头，这让他更加恼怒。
他是舍不得，但不该是这个程度。
就这么一分神，赫敏的切割咒已经割破他右边的脸颊。
伏地魔举起魔杖，笑着打趣：“卢修斯，你退步了。”
“主人，我会向你证明的。”疼痛混着烦躁，卢修斯强忍着暴揍伏地魔和赫敏的念头，深吸一口气，逼自己动手。
他深深看向赫敏，大脑封闭术启动，无波无澜地说：“锁神封念。”
赫敏骤然瞪大眼睛，癫狂笑声戛然而止。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烟霞般艳丽的火苗穿透了那里，她又抬头看了看卢修斯，茫然地张了张嘴唇。
那双浅灰色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她，没有任何情绪。
赫敏缓缓闭上双目，浑身裹着薄如轻烟的黑气，头朝下直直坠落。
漫天漫地的大雪悄无声息停了，天边排开一线金灿灿的日光。
伏地魔啧了一下，“回去吧。”他说，仿佛下方喧哗的落水声不值一哂。
卢修斯笑着跟随其后，他透过云层瞥了一眼冰冷的泰晤士河，鼻腔中仿佛突然呛进寒意彻骨的河水，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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