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父子的深情

杨文因为这一枪一个踉跄瘫倒在地。周围的敌军因为近距离感受了杨文的恐怖，就算现在他已经站不稳了，却还是不敢贸然靠近。

        令人意外的是，这个时候的何霄廷竟然没有对着他这些不争气的手下发飙，反而像是看戏一样又找了一地方坐下远远的看着。

        “这个男人会怎样一步一步的走向他的末路呢？”何霄廷自顾自的说着，站在他身边的那些保护他的士兵看着眼前的这个眯眯眼，心底就生出一丝寒意。正在这些人提着刺刀想要给杨文最后一击的时候。突然又是一串密集的冲锋枪声，只一瞬那些提着刺刀的士兵都被打成了筛子。

        这些人的鲜血溅了杨文一身。但是杨文清楚自己还没有死，死的是刚刚这些要杀死他的敌人。杨文躺在地上送了口气，身后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就像你说的，我并不是军人，但是当我拿起枪的时候，我也做好了被别人射杀的准备。”

        杨文肩部的剧痛让他一时半会儿不能动弹杨文只是把头仰过去，之间一个身影正在像自己走来。是穆飞，只是眼前的这个穆飞有些陌生。

        穆飞平日里和杨文很像，虽然做事也算是井井有条，像模像样，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游手好闲，不问世事的样子。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在生死相搏的战场上站在了一起。

        “作为刚刚放过厥词，说要帮着湖中百姓断后的人来说，军爷你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啊。”穆飞一边说着一边对付这源源不断冲向自己的敌人。

        他现在早已经把自己的眼镜收了起来。这些向自己冲过来的士兵大多都是一路杀到这里来的，身上的戾气一般人看不到穆飞却可以看的很清楚，这本不应该出现在阳间的肃杀之气现在附在每一个战士的身上。

        “战争也不是应该出现在这个美好世界的东西啊！”穆飞奋力的和数量众多的敌人周旋着。

        “怎么肖明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难缠啊。”何霄廷咬牙，毫无表情的掏出手枪，再一次瞄准了因为重伤在身而移动变得迟缓的杨文。

        杨文为了不成为穆飞的累赘，努力的站起身来强忍着肩部的疼痛。奋力的战斗，不过这也已经是杨文的极限了，他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关注战场周围发生的这些事情了。

        而和有些狼狈的杨文不同，拥有阴阳眼的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远处何霄廷的巨大杀气，紧接着穆飞的身体做出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的动作，之间他下意识的抢先一步，挡在杨文的面前，能力强大的阴阳眼甚至能捕捉到划过夜幕的子弹，只是穆飞虽然能够看得到，他的身体却来不及做出反应，让自己和身后已经重伤在身的杨文都躲过这一次致命的攻击。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穆飞心中闪过一个声音。

        “有点可惜呢，不过我也做了我所有能做的一切，是我保护了湖中百姓……”穆飞心中那个自己的声音不断的说这话，就好像给自己短暂的一生做着最后的总结。

        可是一瞬间，穆飞就发现自己原来并没有被那颗致命的子弹打中。他猛的睁开了原本已经闭上的眼睛。眼前的一切却让穆飞直接吓得瘫倒在地。

        有人向他一样，主动站在了这颗子弹的弹道上，只是这个人没有穿军装，没有拿枪，甚至那挡子弹的身躯看上去都有些单薄。

        “爸……”穆飞看着和自己对视的那双眼睛。用颤抖的嘴唇叫到。这一声，自己不知道叫过多少次。每一次叫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可是刚穆飞这次叫出这一声爸的时候，他才忽然觉得这种短暂的幸福，是那么的可贵。

        他还没有叫够。

        “爸你为什么不跟大伙一块……”穆飞哭的像个孩子，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虽然说他知道上了战场就要做好被射杀的准备。穆飞自己准备好了，可是为什么现实却是这样。

        “你这倔老头……怎么这么不听话！”

        穆老爷单薄的身体晃晃悠悠的倒在自己高大的儿子的肩头。

        “我儿子还没有回家呢，我要等他回来……”穆飞听着这极其虚弱的声音慢慢的消失在了枪炮声中。穆飞可能永远也想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战场的中央。原本那个每次自己回家后都怕看到的身影，永远的倒下了。

        “爸……你醒醒……以后我晚回家，都没有人再管我了……爸！老头你别睡！会感冒的！”穆飞一动不动的支撑着倒在自己身上的穆老爷的身体，只是为了让他看起来还没有离开这个世界，还没有离开自己。

        而就在这个时候，还是刚刚的那个方向，有飞过来一颗同样的子弹，在穆飞的注视下又一次打在了穆老爷的身上，距离是如此之近，穆飞甚至能听到自己父亲骨头断裂的声音。可是却听不到一点呼吸的声音。这一枪之后穆老爷的尸体慢慢的滑落在了地上。

        “我操他大爷的！”穆飞的视线里出现了那张面目可憎的面孔。何霄廷，他现在好像一个一个创造出一出好戏的编剧一样，一如既往的眯着双眼欣赏着自己的作品，他甚至还没有放下自己举着的手枪。

        何霄廷举着枪冷眼看着穆飞，穆飞也冷眼看着他，单手举起了他从刚才就一直使用的冲锋步枪。何霄廷反应很快，知道自己手里的手枪和对方手里的武器比起来差的太远。他直接弯腰，一瞬间双手用力抓起了三具尸体挡在自己面前。

        穆飞看着眼前这个人的下作行径，也不在意，面无表情的对着何霄廷所在方向疯狂的扫射，流弹不知道射杀了多少何霄廷周围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新兵蛋子。那几具尸体也被扫的血肉横飞。

        穆飞的眼中看到几具冤魂缓缓地向着自己的方向飘了过来。那应该是被何霄廷用来挡子弹的那几个人的冤魂。他们对着穆飞鬼哭狼嚎，如果是平日里的穆飞一定会忙不迭的找到齐梦竹给自己的那副眼镜带起来，可是他现在却丝毫没有惧怕这些亡灵，那些早就已经弹尽粮绝，只能用刺刀战斗的敌人一个一个的倒在穆飞的抢下。

        穆飞身边聚集的幽灵越来越多。在这些怨灵的包围下，穆飞只觉得自己马上也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人性正在一点一点的泯灭，但是他不在乎。有些时候只有自己变成厉鬼投身地狱再能惩戒那些至恶之人。

        杨文在穆飞背后喘着粗气，嘴唇颤诺着。他是距离刚刚这一系列变故发生最近的人，可是到现在他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文这类在军校里靠着自己努力当上军官又在战场上流血流汗，为国家付出过血泪的人，一般都会有一些清高，连那些坐在政府办公室的读书人他们也是看不起的，更别说像是穆飞这种纨绔子弟了，所以先前喝醉的杨文才会对穆飞说他还没有资格上战场这样的话。

        可是，当穆飞的身影挡在自己的已经难以动弹的身躯前，杨文突然觉得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战士，而跟现在暴走的穆飞相比，自己刚刚一夫当关的样子根本就不算什么。只是现在作为穆飞的战友，杨文现在看着穆飞的身影，却没有一点点觉得可靠地感觉，穆飞已经完全不是那个大家所认识的穆飞了。现在的穆飞就是恐怖的化身。

        原本一直作壁上观的何霄廷这时候终于感受到了这场战争的残酷。

        “糟了糟了……这下可真的是死定了呢。”何霄廷这样说着脸上却依然挂着疯癫的笑容，他把长长的舌头伸出嘴角舔了一下溅在自己脸上尸血。“虽然这样死有些狼狈，但是没有办法，这肖明祖哪弄来这么多怪物。”

        就在穆飞提着枪一步一步向着走着，那些恶灵一个一个的纠缠着他只是这些恶灵早已经没有了实体，他们的纠缠给穆飞的感觉更多是自己的身边冷风刺骨，恨意浓浓，这样的感觉让穆飞全身充满着一种奇怪的力量，他已经无惧了死亡了，现在穆飞自己唯一的感觉就是感觉自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在这残酷的战场上肆意的屠杀着。

        往日那个在湖中呼风唤雨的穆家大少爷，今天已经被他自己埋葬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梦魇一样给战场的所有人带来对死亡对黑暗的恐惧。但同时他也就像是一个艺术家。提着一把冲锋枪打出和这战场格格不入的优美节奏。

        “在这样下去，我也会变成厉鬼吧，”穆飞已经可以想象自己现在在别人眼中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然而就在他即将靠近何霄廷的是时候，突然感觉自己周身那种寒冷正在一点点的消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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