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夜
“左琛，你先冷静下来。”叹了口气，陈与川感到有些头疼，“我想你心里也清楚，就算没有时寻之，我们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这句话无疑扼住了左琛的要害，一下子让他哑口无言，只觉得眼前人和记忆里相差得太多，陈与川甚至不会再和自己生气了，没有多余的情绪，清醒冷静得让他心慌。
陈与川试图劝说他离开，“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件事，那你走吧，事情闹大了，谁都不好收场。”
“你都让他住进你家里了，你还让我冷静下来？”
左琛被他说的话给气笑了，“那等你们结婚了，我是不是还要祝福你们？”
陈与川认真道，“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去找个真正喜欢的人共度余生。”
“你现在来找我，无非就是因为你觉得自己以前玩惯了的玩具被邻居家的小孩抢走了，有点不情愿罢了。”
“但只要你买了一个更新奇，更漂亮的玩具，你就不会在意从前那个了，对吗？”
陈与川说话的语气很像在哄孩子，左琛这才愿意听了进去，他知道自己不是这样想的，只是不懂，陈与川为什么不愿意相信自己是真的爱他。
“不对。”
但他一时怎么也找不到辩驳的词语，又怕强来会让陈与川更讨厌他，只好恨恨地看了眼闯进视线内的不速之客。
时寻之就站在不远处的走廊尽头，和他们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确保陈与川看得见他，能够心安，又给了他们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让陈与川和过去告个别。
“好，左琛，我们一步一步来分析。”
陈与川循循善诱道，“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闻言，左琛呆愣住了，他毕竟不是前世那个二十八岁、接管左家的左先生，再怎么心智成熟，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不可能说的过现在的陈与川。
他们是什么关系？
陈与川甚至不愿意给他留一个联系方式。
陈与川耐心道，“我容忍你一次又一次的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是因为我尊重你，可你似乎并没有想过要尊重我。”
左琛哪受过这种气，此刻却也顾不上计较，慌乱道，“我不知道…但是只要你想，我们可以是任何关系。”
遇到这个年纪的故人，陈与川总是会下意识地降低些底线、收敛些脾气，做生意让他学会了凡事留一线，但这并不代表他是没脾气的人，也实在无法容忍左琛一次又一次地在他面前装聋作哑。
他真的很想给对方脸上来上一拳，但他忍住了。
“你走吧，左琛，我说的够清楚了。”
“我想你也不是那种会为了别人抛却自尊的人，再不走的话，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见他要逼迫自己离开，左琛一下子着急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但我想告诉你，陈与川，你在我心里不是别人！”
他虽然做出了一定妥协，准备离开，却不妨碍他回答得执著，“我还会再来找你的，在那之前，不许你和他走得太近！”
陈与川有些累了，但他也没再说什么，想着反正左琛向来想一出是一出，他也不打算再去管他。
他想，自己迟早都是要离开的，到时候，时间会解决一切问题。
毕竟，屋里还有一个让他头疼的人在等着他。
陈与川早就看见时寻之了，他向对方径直走去，可时寻之却没有开口问任何问题，只是默默陪着他走回了屋内，
一进屋，陈与川就发现陈溯诃抱着一只小狗玩偶，站在他的卧室前往里头望去，那只小狗玩偶是陈与川在捡他回家的第一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先前一直被搁置在陈溯诃的床头，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
“哥，你这屋子好像就两个床，我睡哪啊？”
陈与川毫不留情道，“你可以睡沙发。”
“沙发我睡不习惯。”
这些天，随着陈与川的默许，陈溯诃越发得寸进尺，“不然我和你睡吧，小时候你害怕，不是经常抱着我睡？”
“弟弟来，当然应该睡床。”时寻之笑着挤进了两人的中间，“我和你睡吧，把床让给他。”
他毫不避讳的话语让陈与川一下子红了脸。说实话，他们的关系进展得确实有些太快了。换句话说，陈总还没做好和小情人同床共枕的心理准备。
看着眼前的两人互相谦让，谁也不率先松口，最后，还是陈与川主动提出由自己来睡沙发。
他们家的沙发翻出来就是床，他也不常在家住，陈溯诃不会住很久，倒也无所谓，只是可惜了，本来今晚说好的约会，看来是泡汤了。
是夜，陈与川有些睡不着，一个人走到阳台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没过一会儿，身后传来一阵拖鞋踩地的声响。
“陈与川。”
是时寻之的声音。
他刚要转头，一双欣长有力的手臂紧紧地环抱住了他的腰间，时寻之将头轻轻搁在他的肩膀上，声音低沉，又重复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陈与川。”
“怎么了？”
沉默了半晌，时寻之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其实，今天，我以为你会原谅左琛，然后和他走。”
周围安静极了，不难听出他声音中的颤抖，陈与川感觉自己一下子心都软了，“怎么会…”
“今天你弟说，你只是觉得孤单，而我又恰好出现在那里，才会选了我。”
“我很没有安全感。”
“你这么好，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我担心有一天，你身边有了更好的人，就不要我了。”
平日里看时寻之不常言语，陈与川还以为他是个对感情很淡漠的人，没想到性格是这样敏感脆弱。
不论是重逢前，还是重逢后，他发现自己都没有真正地去了解过时寻之，他就这样突然闯进了自己生命里的，倒阴差阳错成了他重生之后最大的变数。
不过他甘之若饴。
见他不回话，时寻之的语气中带上了些微不可见的委屈，“你真的爱我吗？还是只要有人在那个节点出现，你都会喜欢他，依赖他。”
陈与川连忙否认，“当然不是，我对你是一见钟情，而且，我才不是那样随便的人。”
说是一见钟情，其实是见色起意，但心动是不会骗人的，这种感觉很难用具体的词汇去形容，陈与川只知道，这个世界上，他再难找到别的人，能像时寻之那样让他觉得舒心。
“这个世界上很少人值得我爱，但你算一个。”
铃铛声响，习惯夜间行动的没良心路过他们身边，跑去饮水器处喝了点水，又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
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夜里，有人凭栏相拥，有人孤枕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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