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眼泪
周芷榭最终是在楼道尽头的巷子里找到的左琛，他们赶到的时候，小偷已经被制服了，只是左琛的大腿被对方划了一刀，地上流了一滩血，再加上追逐过程中翻了个墙，已经有些精疲力尽了，被救护车送往了医院。
处理好伤口后，医生给他做了个ct，说是好在没伤到骨头，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要留院观察几天，做个全身检查。
他收到了鲜花和感谢，还有个“见义勇为好市民”的锦旗，朋友都调侃左琛，说他转性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有私心的，他也知道，自己心里在期待什么。
住院这几天，亲属和朋友都有陆陆续续来医院看他，里头不乏一些平日里只是点头之交的朋友，送来的营养品和鲜花堆满了私人病房的储物架。
每次门口有动静，左琛都会探头望去，伤口的地方那么痛，他依旧每天保持着最好的精神状态，可即便如此，他想见的人，从来都没出现过。
佩尔切丝夫人倒是每天都会来看他，于是，到了住院的最后一天，左琛终于忍不住直白道，“祖母，陈与川他很忙吗？为什么他不来看我？”
老夫人有些无奈，可左琛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不论之前做了怎样的事，眼下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模样，实在令人心疼。
“他也关心你，托人给你送来了鲜花和营养品。”
“在哪里？”左琛心底有些欣喜，面上却不显，示意身旁的护理把陈与川送的东西给他拿来，“他多忙啊，连我住院了都不亲自来？”
老夫人只好哄他，“这孩子最近确实挺忙的，你好好养病，不要任性，乖。”
得到这样的搪塞，左琛心里郁闷得不行，耍赖道，“我不管，你帮我打电话给他。”
就在这时，一旁帮忙翻找东西的护理小心地开了口，“少爷，这里面，没有署名是陈与川先生的。”
见左琛一下子不开心了，嘴角也垮了下去，老夫人叹了口气，对护理道，“你再找找，肯定是有的。”
护理只好转身继续找，又过了约莫十分钟，她从最上层找出一堆上好的昂贵的补品，补品旁的花束，大概是因为被放在一旁不管，时间久了，失了水分，已经耷拉了下来。
“这张卡片您看看是不是？”
“就是可惜这花了，前几天被压在上面没管，要是插进花瓶里，现在肯定还开得好好的。”
左琛从她手上接过那张四四方方的淡蓝色小卡片，字迹确实是陈与川的没错，但署名确实不是陈与川，而是陈家，也难怪护理之前没找到。
其实左琛住院的第一天，老夫人就给陈与川打过电话，她当然知道现在的左琛每天一睁眼在等着谁，所以早早地就给陈与川打过电话了。
“不好意思，祖母，只是我最近实在有些忙。”电话那头的陈与川语气很是抱歉，他拒绝得委婉，又滴水不漏的，“我托人送了些上好的补品过来，希望他能早日康复，身体健康。”
所以，老夫人也不好再强求陈与川过来看他。
“谁tm稀罕这些破东西！”
左琛伸手把所有送来的东西打到了地上，却又不舍得撕烂这张卡片。
“我要给他打电话！”
“祖母，你快把你手机给我，你的电话他肯定会接的，我要给他打电话！”
左琛挣扎着要起身，差点扯到伤口，老夫人也不敢让他多动，只好把手机交给了他。
彩铃响了大概三分钟，对面才接起。
那头的陈与川刚吃完午饭，正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处的景色，他习惯在久坐之后放松下筋骨，接电话就晚了些。
看到联系人，他有些讶异，但还是很快接起了电话，“喂，奶奶？”
左琛已经很多天都没听到陈与川的声音了，明明刚刚还那样着急的人，等到电话那头的对方真正开了口，却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感觉自己心头的火气一下子被熄灭了，没了气势，“是我…”
“陈与川，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对面的陈与川沉默了半晌，想到他是个病人，不想和他计较，刚打算挂电话，却被对面质问得有些哭笑不得。
“我很忙。”
左琛被他冷漠又简短的话语气到了，“那你也得来看我！”
陈与川知道他伤得并不严重，不然老夫人说的肯定不会那样委婉，他只是在耍赖，这个手段他惯用在自己身上，因为从前的陈与川几乎对他百依百顺，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闲心陪他这样玩，他们之间的立场也不合适左琛向他这样…撒娇。
那头又是一阵沉默，让左琛有些心慌。
陈与川重新坐下，低头看了眼下午要处理的文件，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问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来看你，给我个理由。”
左琛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语。
“感谢你为城市治安做出的贡献，左先生，我也听闻你因此负伤，很同情你的遭遇。”
“但首先，这个伤口并不是我所导致的，其次，我并非医生，无法提供给你专业的帮助和治疗，最后，我也并非你的至亲好友，没有必要一定要陪伴在你身边。”
左琛气急，“所以忙只是借口，你根本就是不想来！”
陈与川没再回话，默认了。
他突然不太明白，左琛在前世的时候，连自己死了没死都不关心，一句话也没有过问，大概巴不得自己死了的好，为什么现在要因为这点小事来揪着他不放？
同样的，如果对方只是像前世说的那样“为了两家的关系而委曲求全”，他也并没有撕破脸皮，自认为礼数已经做得很全了。
这一次，反倒是左琛先挂了电话，自从母亲去世之后，他已经很久没哭过了，他嫌丢人，倔强地抹了一把泪，却止不住自己的委屈。
他甚至有一瞬间想要怨恨陈与川，却对他怎么也恨不起来。
见坐在病床上的小少爷掉了眼泪，病房内的其他人默默地走了出去，老夫人也没说话，只是坐在一旁，叹了口气，默默陪着他。
四周安静极了，这让左琛愈发觉得孤独，直到他哭得有些累了，干脆就躺下，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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