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西北望 射天狼

　　帝都，御书房。

　　一身紫金色玉袍的中年男子正伏在玉案上批示着什么

　　一个老年太监低着头匆匆忙忙走了进来，躬身将一封密信呈上，小心翼翼道：

　　“启禀陛下，天河发生躁动，山河碑出现异象，连河间婆婆都被惊动，出现在天桥之上”。

　　紫金玉袍中年男子微微抬头，飞扬的浓郁剑眉，明亮如星辰的凤目，魏然不动，一股无法言语的气势油然而生，仿若浩瀚星辰万物众生的中心，凤目眼神之中，好像星空苍穹，无边无际。

　　老太监顿觉一股压力涌来，头和腰躬的更低了，两腿不由微颤。

　　紫金袍男子拆开密信，御览一遍，冷声道：

　　“继续探视，随时汇报”。

　　老太监急忙躬身领命，慢慢退下。

　　紫金袍男子喃喃自语道：

　　“好大的手笔，下了这么一盘棋，莫非是冲着朕来的？”

　　紫金袍男子明亮的眼神愈发寒冷。

　　同样的场景，在各大势力不约而同上演着。

　　马小年二人走下天桥，绿柳扯了扯他的衣袖娇声道：

　　“大叔，咱们就这么走着，何时才能走完呀？”

　　马小年一愣，尴尬道：

　　“倒是我考虑不周，那一匹马需要多少银子？”

　　说完犹豫的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子。

　　绿柳嘴角一撅，翻了个白眼道：

　　“你竟然问一条从小到大生活在海里的龙这样的问题？”

　　“我可不知道你们人类的俗事”。

　　马小年清秀的脸庞一愣，使劲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大手一挥淡淡道：

　　“走吧，去前方打听一下”。

　　汉唐当真国富力强，官道四通八大，刚下天桥没多久，前方又出现了一个人烟稠密颇具规模的小镇。

　　二人做贼似的躲躲闪闪，终于找到一间马厮。

　　在别人指指点点惊恐的目光之下，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一匹黑色健壮的骏马。

　　找马厮掌柜的问清路线后，二人便逃也似的离开小镇。

　　一路上马小年愁眉苦脸，时不时摸摸腰间钱袋子，叹气连连。

　　惹的绿柳一阵娇嗔，时而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很开心的样子。

　　走到僻静处，二人上得马来，朝西北方向急驰而去。

　　路上，小丫头娇声说道：

　　“大叔，你没有修行，我又被那破绳子锁住，咱们遇到坏人”。

　　“该怎么办？”

　　马小年淡淡说道：

　　“跑”。

　　绿柳闻言一愣，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娇声道：

　　“那如果跑不掉呢”。

　　“跑不掉……嗯”

　　“那就打”。

　　马小年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绿柳啊了一声，气的抓狂道：

　　“大叔，咱们一点修为都没有，碰到高手的话，一个照面就完了，怎么打啊？”

　　马小年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绿柳娇嗔埋怨了半天，见马小年不理她，只好叹气道：

　　“希望那三个坏人的誓约管用吧，毕竟，很厉害的样子”。

　　马小年闻听后，露出奇怪的笑容，淡淡道：

　　“你当真以为，那个誓约，有用？”。

　　绿柳一脸惊讶不解的问道：

　　“那三个家伙应该不会骗人吧？看上去都是很有势力的样子”。

　　马小年目视远方，沉默不语。

　　小丫头冰雪聪明，似乎想到了什么，娇声嘟囔道：

　　“那我是不是回不了家了”。

　　越想越伤心，最后忍不住娇声哭泣起来。

　　马小年见状急忙停下黑马，抚摸着小丫头的脑袋，轻声安慰道：

　　“放心吧，他们似乎也忌惮你背后的势力，不敢把你怎么样”。

　　小丫头闻言用胳膊擦了擦眼泪，止住哭声，像个小花猫似的甚是可爱。

　　忽然破涕为笑娇声笑道：

　　“对呀，我爷爷也很厉害的，才不怕他们呢”。

　　说完心情瞬间好了起来，马小年见状无奈摇了摇头。

　　二人再次上马，朝西北方向奔驰而去。

　　云州，汉唐九州之一，地域辽阔，人烟比起中原，略显稀少，虽比不上中原繁华富饶，倒也有独特的异域风情。

　　经过几日奔波，二人踏入云州境内，夕阳西下，天色慢慢已晚。

　　没多久，前方出现一个小村庄，约几十户人家，房屋被冰雪覆盖，夕阳之下，显得一片苍茫。

　　待二人走近小村庄，天色已黑，家家户户亮起微弱的烛光。

　　二人虽说穿的单薄，却出奇的都不怕冷，马小年踌躇片刻，还是决定让绿柳前去敲门，该如何说辞一并教会于她。

　　二人找了一户靠边的人家，小丫头不情愿的走上去敲了几下木门。

　　这是一个有着三间房屋的小户人家，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

　　不多时，咯吱一声，门开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农家小姑娘露出小脑袋，大眼睛好奇的望着门外二人。

　　一个穿着崭新衣服的小姑娘，新年刚过，小孩子都喜欢过节穿新衣服。

　　绿柳扭扭捏捏的尴尬说道：

　　“打扰了，我二人路过此地，急着赶路错过了宿时，能否借宿一晚，不会少你们一文钱的”。

　　小姑娘恍然大悟，笑着点了点头，回头朝屋里大声叫到：

　　“奶奶，来客人了”。

　　一个手拄拐杖老态龙钟的老婆婆从屋子里慢慢走了出来。

　　小女孩和老婆婆说明来意后，老婆婆慈善的热情说道：

　　“孩子，快进来吧，外面太冷了”。

　　丝毫没有因为马小年怪异的外貌而惊讶。

　　二人也未曾想到会如此顺利，心中甚喜，牵着黑马进了院子拴在院内。

　　随后跟着祖孙二人进了屋子，屋内虽说简陋些，该有的家具也都齐全，屋内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是小女孩的弟弟。

　　碰巧，祖孙三人正准备吃晚饭，小女孩热情的添了两副碗筷。

　　马小年甚是感激的看着祖孙三人，不知如何感谢。

　　老婆婆满脸慈祥的摆了摆手，微笑道：

　　“别说了，孩子，赶紧吃吧，一会就凉了”。

　　马小年重重的嗯了一声后，几人便坐下边吃边聊起来。

　　吃的虽是粗茶淡饭，不知为何，马小年心头忽然想起自幼生存的古荒村，想起村长爷爷，想起多年在村里的遭遇。

　　不觉心头颤动，双目微红，于是低下头慢慢吃饭。

　　一顿饭下来，绿柳和那兄妹二人童趣相投，开始热络起来。

　　马小年也了解到，那兄妹二人自幼父母双亡，从小跟着奶奶长大。

　　原来，几年前，那兄妹的父母进山打猎，遇到了一股流窜的古蛮国强匪，被残忍杀害。

　　夜已深，祖孙三人安排二人至另一间屋子住下，绿柳依依不舍的和那兄妹分开。

　　望着怀中熟睡的小丫头，马小年思绪万千，想起那祖孙三人淳朴的笑容，心中不觉一暖。

　　缓缓闭上眼，沉沉睡去。

　　梦里，马小年看到了小时候爹娘宠溺关爱的目光。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爹娘的样子不见了，无边的黑暗撕扯着自己身体向下方极速落下，任凭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周围一片漆黑。

　　无数黑气纷纷涌入马小年的身体，一股万虫噬骨的疼痛遍布全身，紧接着整个人没了直觉。

　　不知睡了多久，平日里起得很早的马小年，今日竟睡了个天昏地暗，日上三竿。

　　揉了揉头疼欲裂的脑袋，马小年脑海想起昨晚的梦境，狠狠摇了摇头。

　　低头看着还在怀里熟睡的绿柳，使劲摇了半天，才睁开惺忪的大眼睛。

　　嘴里嘟囔道：

　　“再让我睡一会儿吧！”

　　马小年见状惊讶不已，自打认识这小丫头以来，每日里起的比自己都早，今日为何如此这般贪睡。

　　不知为何，心中忽然颤抖得厉害，匆匆下床叫醒正欲再次睡去的绿柳。

　　二人推开房门，暖暖的阳光照射进来，看时辰，已然正午时分。

　　栓在院内的大黑马不见了，顿觉不妙，马小年嗅了嗅鼻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传来。

　　心下大惊，急忙快步走进那祖孙三人的屋子。

　　屋门大开，马小年疾步跨入，当看到屋内的情景后，整个人向后跌跌撞撞沉沉欲倒，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像一张白纸。

　　跟在后面的绿柳紧跟着进来，而后双手紧紧的捂住了小脸。

　　祖孙三人躺在床上，血肉模糊，血迹顺着床边流了一地。

　　绿柳望着昨晚刚认识的小伙伴，此时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抖，憋的满脸通红，捂着嘴忍不住大哭起来。

　　马小年面如死灰，颤抖的走向前去，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额头重重的撞在地上，许久，抬起头来，又重重的撞了下去。

　　三个响头磕完，慢慢站起身来，额头鲜血顺着脸颊而下。

　　摇摇欲坠的走到院内，用铁铲在院子里开始刨坑。

　　绿柳哭着也跟了出来，虽不懂，也一起动手挖了起来。

　　一大一小二人把祖孙三人埋葬在院内，久久不肯离去。

　　许久，二人戴上自己的包裹，马小年对着新坟又磕了三个响头。

　　轻轻的关上院子木门，仿佛害怕打扰祖孙三人休息。

　　走在街上的二人忽然发现，整个村子一片死寂，没有一点动静。

　　家家户户大门敞开，诡异至极。

　　二人试着走进一户人家，看到了如同那祖孙三人同样的情景。

　　马小年忽然像发了疯似的一瘸一拐的快速跑到第三家、第四家……

　　绿柳惊恐的跟在身后，一双大眼惊慌无措。

　　从村东走到村西，几十户人家一百多人无一幸免全部遇害。

　　马小年灰色的双瞳微微泛红，苍白的脸庞依旧面无表情。

　　似乎不死心，二人踏进最后一户人家，却看到了一座新坟。

　　还有一个站着的活人

　　是个身材高挑的年轻人，剑眉星目一脸杀气，身上背着一把怪异的黑色巨剑。

　　此刻正喃喃自语：

　　“古蛮国，很好，他日修得通天法，小爷定会单枪匹马”

　　“西北望，射天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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