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为难之境

苏月愣了愣，然后如实答道：“我不知道，两个月以前我醒过来时，就变成了苏梨杏。”

        顾无轩被这巨大的信息量弄得一时怔忪。

        那短短的一会功夫，顾无轩像是经历了天上地下两个阶段。

        一颗心被高高抛起，又被利箭给狠狠刺穿。他这从未曾经历过的大喜和大悲，都在这一天里经历个遍了。

        如此，一切也都清晰明朗了。

        为什么失忆后的名妓苏梨杏会和以前很是不同，为什么坐在他旁边的苏月有着专业杀手一般的意志力和身手，为什么，她要取这么个名字。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她原本就叫苏月，原本就是个杀手。只是在两年前被他亲手杀死，而后莫名重生，钻进了苏梨杏的身体里，将苏梨杏取而代之。

        虽然这一切听来非常玄乎，让人很难以置信，但却和现实契合得没有一丝缝隙。饶是顾无轩这般向来不信命运神佛的人，此时都已接受了苏月身上的这段传奇。

        可，这般命运，却将他置于了何地？

        他想了想，艰难开口道：“你很恨顾无轩，很想杀了他，是吗？”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是那么烫嘴，也第一次觉得他竟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

        世人都觉得，他的身世尊贵，既拥有国姓，又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还是很受皇帝恩宠的那一类，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他这十九年里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能让他动心的女子，结果这女子非但背负着令人匪夷所思的秘密，还视他为仇敌，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他本打算寻着机会跟苏月坦白身份的，但现在，却退缩了。

        苏月眯了眯眼，眸里浮起一片恨意，“对，我活着，就是为了找他报仇，是他害死了我家夫人，是他毁了我的一切。”

        “他该死。”

        诛心之言。

        顾无轩脸上的表情都已经不怎么好了，好在有面具的遮掩，否则他人生中第二次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便会让人瞧见了。

        而第一次，便是在知道他父亲去世的那一刻。

        他虽对父亲的感情复杂，但内心毕竟还是尊父爱父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以为强大的父亲，也会有撒手人寰的一天。

        如今，却是他想要得到的姑娘，恨他恨得彻底。

        难怪每一次苏月在生死边缘徘徊时，总能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撑过来，他当时还觉得很是惊讶，而今却觉得可笑至极。

        那支撑着苏月走到如今的信念来源，竟是他的命。

        眼看着苏月的神情逐渐变得痛苦起来，顾无轩收拾好情绪，跟岳散大师做了个手势，示意可以停下了。

        岳散瞧见后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做了个收尾。

        随着古琴声逐渐散去，苏月整个人也像是没了魂一样，往后一倒昏睡了过去。

        “放心，她醒来后不会记得和你交流的一切。”岳散大师道。

        顾无轩向岳散做了个感谢的手势。

        岳散笑了笑，随即道：“你们谈及的所有内容，我也都忘记了，不会再想起，亦不会告知其他任何人，请你安心。”

        顾无轩微微勾了勾唇。

        岳散的人品他当然是相信的，况且这些事也不足以为外人道哉。

        “今天实在是辛苦岳大师了，那我们就先走了。”顾无轩客套道。

        岳散含笑点了点头。

        在顾无轩抱着苏月要走出门的一刹那，岳散低声开口道：“加油。”

        顾无轩脚步顿了顿。

        他听懂了岳散的意思。

        向来岳散这般睿智的大能者，定是从他和苏月的问答里看出了些端倪，大概猜测到了宣雾是他，顾无轩也是他，他和苏月之间有一段孽缘，所以才让他加油。

        ——加油去扫清他和苏月之间的障碍，加油抱得美人归。

        他会努力的。

        可这又何其困难。

        顾无轩将苏月带到一处凉亭里，静静地等着她醒来。

        他此时心情复杂万分，竟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心理状态去和苏月相处了。这般想来，他真的是欠苏月良多。

        先是上一世，他被人构陷和荆觅萱有染，因此导致荆觅萱忍辱自戕，再是彼时还是荆觅萱身边亲信的苏月，来找他报仇却被他失手反杀。

        等苏月好不容易有了一次重生的机会，却摊上了苏梨杏的身体。而这苏梨杏，恰好也是跟他有染的。因此苏月又被卷入了一场纷争里。从凤栖楼逃离之后，一路被追杀，等到了将军府里，又被他用作棋子，和陆九殊死搏斗，中了惑心之毒，不得已就来了这无归阁，历经险阻艰难。

        他从不知道，他也会亏欠一个人至此种境地，偏偏在他发现时，他和苏月已经互生情愫。

        这便叫他很是厌恶自己。毕竟荆觅萱之死，和他确确实实脱不了干系，而上一世的苏月，亦是死于他剑下，他怎么都不是无辜的。

        若是换了别人还好说，对方是苏月，他是真的没把握能让苏月原谅自己。想到这，他难免惆怅地叹了口气。

        亭外的天空湛蓝如洗，偶有几只黑羽的鸟儿飞过，留下一片清脆的鸟鸣声。

        他望着那鸟儿离去的踪影，微微失了神。

        苏月醒来之后，的确对之前的事情毫无印象，加上顾无轩的说辞无懈可击，所以丝毫没有其他怀疑。

        当晚，顾无轩又去了那片林子里散心，黑衣人出现在他面前。

        “主子。”

        顾无轩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之后，黑衣人方又战战兢兢地唤了顾无轩一声。

        顾无轩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

        “三笠，你跟我多久了？”

        那叫三笠的黑衣人许是没想到顾无轩会问这个，一时竟有些心慌。

        “回主子，有五年了。”

        顾无轩：“五年了啊……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说实话。”

        三笠心头一跳。

        今晚的主子实在是太反常了，让他很是适应不了。

        “属下……不敢对主子有任何想法。”三笠战战兢兢道。

        顾无轩听见这般回答后，轻轻笑了笑。

        “罢了，不为难你了。”

        谁让他一向都看着令人生惧呢。

        “我有一件事要你仔细给我查清楚。”


　　(https://www.biqukk.cc/61779_61779804/5898545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kk.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kk.cc